章節字數：2292 更新時間：16-12-28 15:46
此時天色漸明，魚肚白的天空掛著彎彎的月亮。
田府依舊一片混亂。門前的紅綢被扯的亂七八糟，院裏斜歪著斷腿的的桌椅，喜宴的飯菜散落一地，襯的那黑石磚的地麵越發難看。一些大膽的下人更是偷了主家的東西準備投奔他處。
田老爺暈倒在床上，急的田夫人也無暇顧及家裏的混亂。心裏害怕的緊了，便一邊流淚捶胸，一邊抱著那田有棠哭道：“兒啊，該如何是好！”
田大少也是一副麵容枯槁的樣子，急得病倒在床。剛娶進門的媳婦沒有了，親爹也氣得昏倒，田府更是損失慘重。田大少倒是有心想上山要人，可心中恐懼，怕是入了虎穴，有去無回。
田有卿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柳葉鎮。還未入家門，就開始惴惴不安，那兩道長眉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少爺，咱們到了，隻是為何門前如此混亂？”莫生說完轉頭一看，隻見二少急急跳下馬車，疾走向家裏。
“少爺！您慢點，哎，當心！”
田有卿卻是越走越驚心，暗道家裏一定是遭逢大變了，難道父親他們···
“爹！娘！”
“我的兒，你終於是回來了！”田夫人忽見自己三年未見的骨肉，忍不住抱著大哭起來。“快去看看你父親吧···他快不行了···”
田有卿從未向現在悔恨過，他的父親雙眼緊閉，麵色慘白。頭發已經全白，臉上也全是歲月的痕跡。他想起爹爹曾抱著自己去自家酒坊看釀酒，去仙子湖看桃花，那時候他的父親是多麼意氣風發啊。
“娘，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哥呢！”
“卿兒，現在這個世道，這些土匪作孽啊！他們昨夜在喜堂大鬧，搶了紅葉上山，家裏也被洗劫一空，你大哥如今病倒了···你爹要是走了，我也···”
“爹，娘，孩兒不孝···”有卿甫一回家，看見如此情況，也是悔怒交加，不知是恨那些無法無天的土匪，還是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卿兒，咳咳···你···”
“爹，你醒了，孩兒回來了，您一定···”
田夫人看見自己夫君雖然悠悠轉醒，隻是神色之間卻顯得十分古怪。田老爺銜著微笑，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老爺!”
“夫人，這些年辛苦你啦···咳咳，卿兒，我早已是風燭之軀，本就時日不多。你也不要去那土匪窩尋仇，咳咳···這都是命，我不該不該···”
田老爺此時想起了當年，為了得到釀酒方子，他也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如今卻是報應。
“答應我！不要去尋仇···卿兒···”
田有卿深知父親怕是不行，手掌幾乎被自己掐破。逼著自己痛聲道：“我答應您！不去尋仇······”
田老爺仿佛是放了心，垂下了手，也慢慢閉上了那雙渾濁的雙眼。
“爹！”
“老爺啊！”
自從田老爺過世已經三天，田府上下一遍肅穆。白色的孝布遮住了田府的灰牆黒瓦，府中的奴仆大多被遣散，隻剩管家還有幾個貼身小廝。也是家業凋零，富貴散盡。
田有卿知道了家中的情況後，略一思量，便走到田夫人屋裏打算勸解母親救大嫂下山。柳紅葉一個女流之輩，一旦被毀了名聲，那是再也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
田夫人神情憔悴，精神有點恍惚。她已經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金銀珠寶，隻在頭上戴著一枚銀簪，仿佛田老爺的死已經令她失去繼續生活的勇氣。
二少看到自己母親如此，心裏簡直恨毒了那群土匪。讓他們以為田家好欺負，以後絕對讓這群山匪為自己爹爹陪葬！
他蹲下身子，安慰道：“娘，你不要再難過了。現在田家如此，也並不是不能再繼續下去……”
家裏還有酒坊，以後還能東山再起。聽爹說大嫂是有名的釀酒娘子，也隻有她，能讓爹苦心經營的產業維持下去。他自知在釀酒方麵沒有本事，救紅葉不單單是因為它是八抬大轎抬起進來的田家長媳，更因為她的本領。
“卿兒，”田夫人苦澀一笑，“你可知為何你爹不讓你去報仇嗎？”
二少沉默不答，爹爹自然是想讓我平安，可是這些土匪太過分，如果隻是錢財也就罷了，還害得父親丟了性命，怎麼能放過他們！
“你爹啊……”田夫人哭了起來，“當年，哎！，我昨天一看到那個土匪頭子就知道……他是來報仇的，造孽啊……”
“娘，你到底什麼意思？”
“你爹，當年為了拿到釀酒方子，故意找人誣陷手下夥計，所以………”她說不下去，這些陰私本不該說出來，可是…那惡煞回來報仇了。
田有卿心裏震驚，他雖然知道做生意不會太幹淨，但父親這樣實在是太寒人心了。畢竟酒坊都是靠這些人運轉下去的啊。
“娘，我答應您不去報仇，但是嫂子，我一定要救她出來。”
“卿兒，銅鑼寨的惡煞草菅人命，如今有棠還躺在床上，你要再出事，你讓為娘怎麼辦？紅葉命裏不屬田家，你……”
“娘！大嫂是爹爹派人上門提親的長媳，她現在一人在那土匪窩，也是受田家牽連。她一個女子，不知道要怎麼受辱，田家不能讓她名聲受損啊！大嫂和大哥已經正式拜過堂………”
“你不用說，”田夫人打斷自己兒子的話：“你要是非要去，我就讓管家把你關起來！”田夫人才失去丈夫，不能再失去兒子，她雖然性格溫柔，卻也是田府現在的當家主子。
“娘，我有辦法脫身……”
田夫人才不管二少的解釋，立即叫來管家把人關了起來。
有卿就這樣被關入了柴房，雖然感覺有些無能為力。但還好事先有吩咐莫生隨時注意情況，也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懂自己的意思。
他正在裏麵懊惱歎氣，就聽見門外突然傳來稚嫩的聲音。
“少爺，少爺………”小莫生是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剃著毛刺似的平頭，虎頭虎腦的卻十分機靈。他當然知道少爺是什麼意思，所以乘著田夫人睡著，偷偷從管家那拿了鑰匙。
“算你小子聰明，快把門打開。”
“哎呀，您別著急，夫人剛才睡下了，”說著躡手躡腳的進到柴房裏：“馬兒也已經備好了，您要當心啊。”
“我的東西你拿來沒有？”轉頭看著莫生低問道。
“給您，可小心不要擦槍走火了。”
“嗬嗬，就你小子知道，我又不是沒用過槍。”他心裏暗笑，小孩子什麼不懂，還要這麼多心。
“你就別去了，幫我把書房裏的信給文彥，他看到自會來救我，去吧。”田有卿一腳跨上那高大的棗紅馬，冷著臉抽起馬鞭。
哼，我倒要看看這群土匪為何能這麼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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