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九、催眠

章節字數:3063  更新時間:17-03-31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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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網絡上,生長活躍著各種鍵盤俠,他們號稱是維護正義,是道德的裁判,一副人師的嘴臉告訴你應該怎麼怎麼做,可現實當中,有多少鍵盤俠在做破壞正義違背道德的事情?隻不過沒放在網上被人輪流批謾罷了。

    這是一張發在微博上的圖片,從新聞的截圖中可以看到,這個微博的名字叫等待一場宿命與輪回,我嚐試著在網上搜了搜,果然找到這個微博,但是微博裏的最新內容是三天前發的,根本沒有我的照片,這其中有什麼玄機?要麼是我找錯了微博,要麼是博主因為什麼原因將那條消息刪除了。

    我重新刷新了一下頁麵,發現博主剛剛更新了一條微博:大家別吵了,那張照片是我旅遊的時候隨手一拍,不是炒作,希望網友們放我一碼別再人肉我,我的電話都快打爆了!

    我心裏暗笑,侵犯我的肖像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他倒跑到網上訴苦了,我向誰訴去?我暫且饒過他,等我躲過這一陣子定要去會會他。

    我想得入神,不知屋子裏何時多了一個素衣打扮的男子,他和唐辣辣在一旁小聲地交流著。他看到我望著他微微點頭,和唐辣辣的交流暫告結束,他跟我粗略地講解了催眠方麵的事項,介紹說最新的催眠技術可以將患者的記憶通過腦電波的方式轉換成圖像,但有一定的致死風險,詢問我的意見,如果同意就在術前協議上簽字,如果不同意可以選擇離開,我想都沒想就簽了字,唐辣辣麵露擔憂,我拍拍他的肩膀,徑自走到手術台。

    如果注定死亡,我寧願自己選擇。我想每一個失憶的人都如我一樣深有體會,生命的終極就是找回自己的過去,這是一種本能的執念,人就是這樣,總是癡迷於失去的東西,我也不例外,大腦偶爾想起的片段變成沒頭沒尾的線團,讓人痛苦不堪。

    手術台是一張單人床,床的四周擺滿了我看不懂的複雜的儀器,麵對潛在的致死幾率,我的心一陣狂跳,我的身體坦誠地告訴我,我害怕死亡,我一邊祈禱神的保佑一邊緊張地躺倒床上,醫生讓我深呼吸,做到心平氣和,我閉上眼按照他的提示調整自己,一聲微響之後,帶著水流聲的輕音樂流淌入耳膜,悠揚的鋼琴旋律讓人漸漸地安寧。

    “你想象自己躺在廣袤的草原上,初夏的風吹過你的臉龐,像母親溫柔的手撫摸你的肌膚,綿細繾綣,你感受到那隻手的溫度,想象小時候躺在媽媽的臂彎裏,你的指尖觸到她飄逸的長發,她充滿愛意的眼神包裹你的全身,她哼著的好聽的搖籃曲,輕輕地哄你入睡,你感到全身心的放鬆,安全又溫暖……”

    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隻想睡個安安穩穩的覺。眼皮子沉得厲害,我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吸附在身上,一個接一個的,貼滿了腦袋,我想查看是什麼東西,但我的四肢沉重如死物,沒有任何反應,那就聽之任之吧,我對自己說,有唐辣辣和哼哼在身邊,應該不會出岔子。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模糊的夢,一覺睡醒,忘了個精光,任憑我怎麼努力回想都沒用,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腦袋有種眩暈的感覺,耳邊充斥著誰的絮絮叨叨的聲音,我轉頭尋聲望去,隻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心裏一陣恐慌,我這是怎麼了,我的感官似乎退化了,看不清,聽不清。“辣辣,我的眼睛……”我攤開雙手,隻看到依稀的輪廓,恐懼急速侵占我的身心。

    “夏夏,你醒了!”唐辣辣快速地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柔聲道,“別擔心,過一會會恢複的。”

    事後哼哼告訴我,在確定我進入深睡眠後,醫生便開始給我催眠,我的記憶迅速地通過儀器轉換成畫麵,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異常順利,顯示器裏的畫麵源源不斷地閃現,後來不知為何畫麵突然跳了跳,屏幕上閃現出不斷跳動的雪花,跟電視信號不好的情況一樣,起先他們以為儀器出了故障,將儀器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儀器是完好的,那醫生皺眉表示,他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反常,一般病人的記憶不管被其隱埋得多深多隱晦,他都能幫助患者找到那部分記憶,尋找病情的根源。

    他嚐試用其他方式對我催眠,可每每進行到這裏,儀器中就跳動著令人眼花繚亂的雪花,後來他查了許多資料,推測我的這一段記憶是空白的,也就是說我的一部分記憶因某種原因消失了。但有一點解釋不通的是,雪花跳動特定的時間,會出現幾幀圖像,速度太快,看不清畫麵裏的事物。因為這是一件保密的事情,他也不方便和同行交流分析,催眠以失敗告終。在催眠的過程中,患者是最直接的參與者,身體裏的抗拒與合作兩股意念互相廝殺,極大地耗損患者的心力,所以我醒來的時候會找不到狀態,又尋不到根源。

    對於醫生的推測我保持懷疑的態度。

    催眠的畫麵被醫生刻錄成一段視頻,待我的情況好轉,立即要了那個記錄觀看,視頻是倒著放的黑白默聲片,事無巨細地全都錄了下來,從我進入這間屋子裏開始播放,我一路的奔波,到西安和陳朔的大吵,再到古裝店見聞,畫麵以時間軸為準緩緩地往前推進,和陳朔在一起的點滴,生死一線,魅……我的婚禮,和唐辣辣遊山玩水逍遙快活的時光,一成不變的采藥時光,一一在我眼前呈現,這些全是我走過的路,不管痛的甜的苦的辣的,都是我不能忘卻的記憶。

    一晃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故事情節如電影般一波幾折,有些經曆至今看了仍心有餘悸,哼哼趴在顯示屏前直勾勾地盯著畫麵,看到我中蠱的那一段,它嚇得麵如死灰,它點了暫停,聲音失控:“半夏,你竟然為了陳朔願意搭上自己的性命!你知道絕情蠱的絕指什麼?想要解蠱,必須一命換一命,至關重要的一點,想幫中蠱者解蠱,隻有最深愛他的人才能成功,你和他沒有血緣之親,不僅成功解蠱,而且沒死,你對他的情從哪天開始的?”

    我僵住,仔細體味它的話,如果我的推斷沒錯,那麼下蠱之人必定是衝著我來的,而且對方確信我一定會想辦法救陳朔,這個人會是誰?我和誰有如此深仇大恨,逼得他必須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對付我?

    唐辣辣站在我的身後,遇到緊張的情節,扶著我肩膀的手分明加重了幾分力道。我陡然想起一件事,我的記憶中不乏令常人匪夷所思的東西,這個催眠師知曉我的事情會不會管不住嘴給泄露出去?我覺得我魯莽地選擇催眠是一件頂荒唐的事情,如果找不到折中的辦法,我想我可能會起殺心。

    哼哼揉揉眼睛,深表同情地望著我,說:“半夏,你聽我一句勸,珍愛生命,遠離陳朔。”

    唐辣辣麵色嚴峻地盯著雪花,情緒激昂道:“你在他身邊遭了這麼多罪他都不為所動,他的鐵石心腸恐怕隻有丹茜才能消融。夏夏,這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回他身邊,不要怪我無情,待在他身邊,你遲早會死在他手裏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再回到陳朔的身邊還有什麼意義呢?變相地折磨自己嗎?一生那麼長,我何苦跟自己過不去,是吧?

    我將視頻傳到唐辣辣的電腦裏,張醫生覺悟超高地當著我們的麵將所有有關於我的視頻、資料全部銷毀,並保證不對外人提及,盡管如此,我還是憂心忡忡,是活物就有許多的不確定性,唐辣辣拍拍我的背安慰我道:“他是我這邊的人,不會泄露的!”我看向那個人,他也望著我,臉上掛著淡淡的表情。

    哼哼連跳帶爬地坐在我的肩膀,跟我耳語:“我替你觀察過了,這人曾經當過特種兵,高度重視信任關係,保密工作能力很厲害的,他答應我們保守秘密一定說到做到,隻要他不肯說,沒人能逼他開口。”

    我將信將疑地點頭,一時無話。張醫生摘下白手套,招呼我們,道:“你們放心,此事我什麼都不知道。”他一定是察覺到我的心神不寧,為了寬慰我信誓旦旦地保證,話說到這種份上,我不能再逼人家。於是唐辣辣結了賬拜別了醫生,帶我們倆一起回到酒店,我有些沮喪,本以為此行能揭開我的謎之過去,到頭來白忙活了一場。

    我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衝進浴室,打開噴頭,洗個暢快的熱水澡,旅途上的奔波、催眠的勞累加上心裏的失望,我需要一個發泄的方式,熱水澡是我最鍾情的緩解神經的方式,暖呼呼的熱水衝去身體的疲倦,使我放鬆了不少。完了之後我裹好浴巾出來看到唐辣辣躺在一張床上看一個視頻,裏麵傳來爭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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