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傷情

章節字數:3025  更新時間:17-04-15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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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許動!”一招不成,又激了他,他狂怒著掰正我的臉,一口咬了上來,像個烏龜似的叮著東西不鬆口,怒得狠了,更加把持不住力道,嘴巴一陣痛甚一陣,齒關內隱隱嚐出血腥,真是風水輪流轉,曾經咬出去的債如今加倍地償還回來,我嗚嗚了兩聲,既脫不開手,也騰不出腿腳,哪怕隻是象征性地攻擊一下他也好過幹巴巴地望著他的扭著的眉目在眼前晃悠。他的眼裏充滿猩紅的血絲,深深的黑眼圈靜靜地伏在眼瞼上,我無法知道他有幾夜未曾合眼。他瞧見我望向他的眼,趕緊拿手蓋了,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唇瓣被咬得失了知覺他才鬆口,他的嘴上全是我的鮮血,仿佛猙獰的野獸剛剛享受過一場豐足的大餐。他沒有停下,鮮血淋淋的嘴繼續殘害我的脖頸,一雙強勁的手粗暴地撕扯我的衣裙,我皺著眉目,又是驚又是懼,一場野獸蠶食美女的戲碼猙獰上演。

    他是要吸我的血嗎?脖頸上傳來的痛刺激了漸入麻木的我,我擦了嘴上的粘稠的液體,無力地央求:“停下,陳朔,不要!”他的動作略微頓了頓,加大撕衣服的勁道和齒關的咬合力。

    “你不是好這口嗎?老子今天高興,滿足你一回!”

    心如墜寒冰之淵,化成冰晶,發出幽冷的弱光。我終究是不懂,我的情意陳朔他愛理不理,他的情意裏也沒我半分身影,他這麼做是為的什麼,若說汙了我,豈不也惹得他自己一身厭。

    餘光中,我看見自己的紅裙擲在地上,淩亂得不成樣子,他似吸血鬼附身咬著我脖子上的血管不放,牙齒一合,被咬的那處仿佛被剝皮抽筋,我渾身僵了一僵,沒有愛意,沒有前戲,那些電視裏的小說裏的溫柔一個都沒有,他隻顧著自己的感受,對我殘暴相向,在自以為差不多的時候凶猛而來,我悶哼了一聲,忍著痛,咬緊牙關,任由他摧殘。

    他仍強硬地按著我的手,我心裏戚戚發笑:都到了這步田地,我反抗還有意思?

    “你叫啊,別給我裝啞巴!”

    他生生捏開我麻痹的嘴,眉目狠厲,他的怒火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從每一個毛孔裏散發。

    視線中,那個奮力起起伏伏的身影漸漸模糊。

    耳畔響起嘈雜的人聲,“殺人了,大家快逃!”

    怎麼回事?

    胸口怎的這般疼,仿佛心髒被撕裂了一般,我低了低眼垂,莊重的嫁衣裏正汩汩冒出一股溫熱的液體,是血嗎?胸口那處,有一個墨色劍柄,這樣式這紋理,好生眼熟,仿佛在哪見過,到底在哪裏呢?

    我的胸口插著一把長劍,鮮血源源不斷地順著絲質衣裙淌下,濕了繡著一對鴛鴦的鞋麵,腳背隔著厚厚的襪子依然能感知到血液的熱氣,地麵上大片大片的血滴子,仿佛是一朵朵嬌豔的蘼荼花,我這是要死了嗎?胸口悶得厲害,氣息越來越不順暢,為了維持足夠的氧氣,我分外艱難地起伏胸口加以呼吸,嗓子裏傳來粗重綿長的聲音,像是死神的召喚,平日裏那麼簡單的自發的動作我竟然越發的生疏起來。

    腿上的經絡狠狠地抽搐著,我站不穩腳跟,飄飄搖搖地側身倒下。

    “泠兒!”一聲撕破嗓音的呼喊,一個與我身著同樣色係禮服的男子接住我的身體,將我環腰抱在懷裏,我皺了皺眉,這道聲音不是我印象裏該有的,有些陌生。他的長發漆黑如墨,順著那一縷發絲,看見一張悔恨的臉,我渾身一涼,何其熟悉的一張臉,何其熟悉!

    我的口中噴出一口鮮血,腥甜至極,我疑惑不解,想去仔細辨別這張一模一樣的臉,遂用盡全身力氣,雙手顫抖地抓住他的衣襟,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時,我聽到自己未曾出現過的那樣柔弱那樣無助的顫音:“清淺,我把心交給你,你如何舍得……咳……毀了它?”

    清淺……?

    為什麼?我那麼愛你……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顫巍巍地撫了撫胸口,平滑細嫩,連個疤痕都沒有,嗯,我的衣服呢?

    這是我的記憶?

    我回過神來,複看到這張怒氣未消的臉,那顆藏在右眉尾的黑痣。黑的眼,墨的眉。

    是了是了,絕不會再錯。

    麵上濕滑,我擦了一下,冰涼的水漬,我竟哭過?我來不及想著那件事的前因後果,來不及感受劫後餘生的喜悅,此刻,我隻想,隻想緊緊地抱著他,幾秒的停頓,仿佛經曆了一場亙古的等待。

    我愛他,一直都愛。

    “陳朔……”

    我半仰著身子捧住他的臉,親吻他的額頭,眉毛,眼睛,沿著他的鼻尖一路移向他的唇,輕輕地吻了一會兒,果凍般綿軟柔嫩的觸感夾著淡淡的腥味,我伸手揩去他嘴上的血跡,那張被我的鮮血染過的唇益發地散出蠱惑的魅力,我不能自已地湊了上去,他的呼吸愈加粗重急促,手上的動作愈發的不溫柔,我的腦袋跟著節奏一晃一搖,床木一震一顫,吱呀之聲不絕於耳……

    大汗淋漓!他拿了一塊方巾擦了手上的血跡,隨手扔在一旁。

    我躺在被窩裏愣神,床沿傳來皮帶的聲音,陳朔背對著我麻利地穿著長褲,他的背上刻著一道疤痕,不知什麼時候留下的,我瞧著有些心疼,遂伸手去撫,手伸到一半,被他反身捉住,他陰晴不定地扣好皮帶,陰測測地嘲諷:“你果然好這一口!我擺明了是強奸你,你卻叫的這麼歡!”

    我聽得血氣上衝,一腔似海的溫柔撞上冰冷僵硬的南牆,哪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心愛的男人如此沒下限的羞辱?!如果說上次吵架使我醋意翻騰,負氣出走,那麼這一次,卻是體驗了一把心灰意冷的滋味,仔細回憶一番,往昔他對我的態度大抵差不多的淡漠。是我妄想了,妄想他能對我日久生情,妄想他會有對我一點點喜歡。

    任何人都傷不了我,唯獨你,可以輕而易舉地將我撕扯成碎片。

    “我喜歡簡單粗暴。”我嬉笑著說了這句話,他的臉色更加鐵青了幾分。我掀了被褥赤腳立在床側,麻木地展開雙臂,定了定神,地上的衣裙自動飛起穿戴在身上,衣服被他扯得狠了,有些地方綻了線,“如果你來是為的這個,那麼你的心意已達成,你走吧,此生不複相見。”

    一片死寂。

    他鐵青的臉露出些許波瀾,穿衣的動作僵著。我想我可能嚇到他了,剛才稍不留神,就暴露了異能,著實是我的錯。

    “離杭州越遠越好,決不能再踏入杭州半步!”他調整得很快,斂去震驚,扭紐扣的動作流利起來。

    杭州?嗬嗬,我倒是忘了,那裏還有什麼是值得我所留戀的?一顆熾熱的愛著的心被狠狠地絞碎,化作血淋淋的碎片漂浮在鬱結的胸腔。原來不是逮我回去,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不是因著龍息的事一直想從我的身上找突破口麼,難道他已經有眉目了,難怪,若是真的尋得龍息,他那死去的小茜必然可以複活日日夜夜陪伴他左右,當然不會在意我。

    “好。”

    “好自為之。”

    許久,聽到一陣由近及遠的腳步聲,我背對著大敞的房門,閉目不動,一陣冰涼的對堂風穿過,掀開淡色的窗簾,夜色的盡頭,萬家燈火與遙遠的星空遙相呼應。

    一個月前,我以為,隻要我不見他,對他的情意定會慢慢消退,人們不是常說嗎,時間是療傷的良藥,我信了。分開後開始的兩天確實心中擰巴,恨之怨之,可更多的是後悔,我常常會想,沒有我的糾纏,他的生活會不會一絲煙火的顏色都不再有,一顆失了的心仍舊緊緊地綁在他身上,憂之念之,有很多次,想給他打個電話,聽聽他的聲音,最後生生忍了,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再怎麼執著也不會生出結果,我知道這些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我的執念,這是一段不會生根發芽抽枝開花的緣分,倒不如提早收手,趁我還未深陷的時候,旅途中的吃喝玩樂所見所聞確實令我心寬了不少,也常與哼哼冥王拌嘴,算是過了幾天安逸的日子。這一切在他閃現的那一瞬,悉數崩塌摧毀,一見著他,我便失了一魂三魄,心裏眼裏湧的全是他。

    氣溫驟降,我哆嗦著關窗爬進已經冷卻的被窩,蒙頭大睡。

    夢裏不知被淚水哭醒了幾回。

    這許多年來,我不曾有這樣痛徹心扉的時刻,也許也有過,不知出於某種原因被選擇性地忘記了,不然我的腦子不該閃現一些我未見過不太溫暖的畫麵,如果記憶中的那個人真的實實在在存在過,那麼想必不是一個好結局。其實這本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我隻不過重重的失了一次戀,而且還是單戀,實在算不上有多嚴重,可能是一次性傷得狠了,所以想貪醉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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