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42 更新時間:17-05-14 19:05
“其實,你離開那個地方開始,坍塌就初現端倪,是有高智慧體在竭力維持平衡,大概在一周前,那個生命死了。”地靈坤緩緩地陳述事實,我卻抖得篩糠一般,無法把控身體的平穩性,驀地癱跪在地上,百裏越……死了?
和我有關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沒有一點征兆。
遙記當年,我忘了前塵,迷糊醒來,他束著一頭白發,脊梁筆挺地站在我麵前,暮聲威嚴:“半夏,你醒了?”
我摸著自己的衣物,不知自己是誰,惶恐不安地坐在床上,眼淚吧嗒吧嗒,他換了一種語氣,慈愛地對我說:“你是我在一片半夏從中帶回來的,滿身的傷,我花了很久的功夫將你醫治好,從今天起,你就叫半夏,是我的徒兒。”
他直言我的身體裏有一種病,需要長期服藥,為了足夠的藥材,他帶我漫山遍野的認草藥,挖草藥,有時候,有些藥材還需要栽植,冰火蓮就是這麼任性的物種,因它生在極寒的冰縫,又有戰鬥力爆表的黑豸守護,所以為了方便采摘,他利用我的長刀挖了一座冰屋,將得手的冰火蓮移植其中,待到成熟的日子,便來取用,很多時候會出現短缺的情況,那會就要冒險與黑豸鬥智鬥勇。
一師一徒每天過著重複的日子,若是遇到受傷的動物,便前去搭救一番,處理傷口,那些動物修煉日久,為表示感謝,時常將自己的食物放在門前,於是早上開門前,我們經常會發現一些死的老鼠,蟲子,亦或是大一點的兔子,當然也有果實種子類的,數不勝數。百裏越喜歡將那些食物放回自然,會有挨餓的動物前去吞吃。
我覺得他是一個很心善的老頭,那時我認不出那副形容便是老去的百裏越。
上天喜歡垂憐善良的人,為什麼要急急地帶走他?歸心似箭的我一直盼著早日見到他的人,我想告訴他,我再也不任性地離開,我想吃他做的清淡的飯菜,想喝他熬的藥,想念采藥的日子,也向跟他分享我在外麵的所見所聞。
長年累月的相處,師徒的關係早已深植於心,我想了許多遍,等我見到他的時候甜甜地叫一聲師父。
再無可能。
悲傷逆流成河的我當機立斷,準備拋下大部隊加快步伐進山,百裏越死了,連個為他收屍的人都沒有,這才是世上最淒涼的事,我難以想象他一個人垂垂老矣躺在病榻上不肯合眼的樣子,他彌留之際,一定幻想我能及時出現在他麵前讓他再看上一眼吧?不行,我要早點回去,好好地將他安葬,這是他陪了我那麼多年我惟一能給的回報……
我不相信他所謂的坍塌,不可能這麼巧,不會的……
匆匆別了地靈坤,我悄悄地從隊伍中拿了兩盒壓縮餅幹,避過眾人的耳目,準備溜之大吉,再看一眼百裏越是我眼下惟一的信念,與隊伍拉開不到百米之距,陳朔擋了我的去路,幾分鍾內,所有人都到齊。
“半夏,你不得擅自離隊,這樣很危險。”陳朔淡淡地站著,麵目死板,他的意思很明白,禁止我丟下大部隊。
“陳朔,我要的條件你沒答應,所以我答應的事情也不做數。事實上,我隻是蹭了你們的車順道而來,現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立刻返回,你休想攔我。”我自認為沒有多拿他們的食物,出發前我們的意見嚴重分歧,離隊其實是我的自由,我無心與他周旋,兩手攥著餅幹,情緒十分不穩定。
“你要走可以,食物留下。”有人失笑,大概這樣的要求太過於滑稽。
我稍稍權衡了一下,唐辣辣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剛才有些失策,現下的情況隻能強行消了他的記憶,等了完這件事,我不會再在路上耽擱時間。便轉身尋找唐辣辣。“陳彥,我要走了,謝謝你的一路陪伴,如果有來生,讓我主動愛你。陳彥,好好愛自己,好好愛。”踮腳親他的刹那,繁複的咒語如開閘的洪水迅速生效,那些熟悉的或難忘的曾經由清晰變模糊,眨眼之間,我的身影從他的記憶中消失殆盡。望著過眼的美好,我差點中途中斷,那些恩愛的溫暖的畫麵太過美好,美好得我隻想活在他的記憶裏,有那麼一瞬,羨慕他心裏的半夏,未經雕琢的女子喜歡將傻裏傻氣的笑容掛在臉上。
那年的一句玩笑竟叫他當真了一輩子,人是種貪婪的動物,明明身邊擁有最好的,卻總是想要更好的。如果穿越時光,再回到從前,我再也不想著看世間的繁華,我的小木屋挺好。
陳彥,對不起。一吻定訣別。
消除記憶的術法是百裏越年輕的時候教我的,那時我纏了他很久他才願意示教,他讓我一定要保密,天真爛漫的我出門就將這秘密法術傳給了陳清淺,年代這門法術分兩種,一種是封印,一種是永遠刪除,由於年代久遠的緣故,能想起咒語已是極考驗記憶的功底,更何況我記憶恢複不久,無法判斷是否全部想起,暫時無法分清究竟是刪除還是封印,不過不管是哪種,隻要不是我親自解開,這些記憶就永遠無法打開,這也是冥王無法打開陳清淺前世的原因。
“陳子宜,陳彥從此是你的了,等他醒來,他再也不會提及半夏亦或西泠與哼哼的事情,好好愛他。我有個朋友,他會護你們安全地走出這片林子,帶他回去吧。”我說得有些吃力,但在眾人麵前,我掩飾得很好。
陳子宜漂亮的眸子裏閃過淚光,有喜有悲,這種感覺我早已經曆過不知幾回,現在我是再也不輕易表現,生死經曆得多了,身心漸入麻木,一般的事情很難讓我有所觸動。
要走的前一晚,忘川憂心忡忡地前來找我,他是個不多言的人,深諳主子的脾性,我沒有像攆冥王那般不待見他,他跟我說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冥王擺平了實驗室的那夥人,所有的相關負責人都被他編者花樣地折磨致死,也間接地幫了杭州的陳氏集團和員工,第二件事,是我在產科門口死了一回,冥王渡了半生的元氣給我,救了我一命,他沒在說別的,我懂,他是希望我不要恨冥王,畢竟他也為我做了許多,其實我隻是當時氣頭上一通亂說罷了,我不恨他,他幫了我許多忙,我理應感謝他的,但是我們認識至今,我總對他有抱怨,我也不知道這股子勁從哪來的,一點都不怕他隨時取了我的小命。
“你要不要像他一樣將我從腦子裏刪除?”我偏了偏頭,戲謔地望著陳朔,他全程觀望我的演示,弄不清我耍的花樣,我伸手向他靠去,“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記得我,反正你不稀罕我,一直一直嫌棄我,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誰叫你對我沒有一點兒美好的記憶呢?唔,不接吻也是可以施展法術的,你配合一下,幾秒鍾便好。”
陳朔變了臉色,倉促後退,舉止之間失了平衡,他絆上一根粗壯的樹根,一頭後栽了下去,變了聲調:“你不準過來。”
我停住,覺得他忒膽小了些,我可沒想著消除他其他的記憶,事實上,幫他消除是我臨時起意,他願意就做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總之以後他們的生活裏都不會有我的幹擾,挺好,來了人間一趟,變成他人眼中可有可無的人,說不上是喜是悲。
“哦,那我走了。”我遠遠地繞過他,繼續往樹林深處去。
“半夏,你給我回來。”他沾了一身的泥土追了上來,在我一米之外,停了下來,目光死死地鎖著我,仿佛他威嚴我便心生膽怯。
我側頭想了想,覺得我的性格最近溫吞了不少,許是感覺使然,這次離別,以後再無相見的可能。“陳朔,你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大家各退一步,你走你的,我走……”
猛地,我被人按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上堵了嘴,他狂暴地在我臉上啃了一通,繼而下移,脖子沒能幸免,在他的摧殘下,出現一塊塊的紅斑,何必呢?我背倚著樹幹,從前我隻聽說過門咚,牆咚,卻實實在在地感受了一把樹咚,並不幸福的感覺,如果是你喜歡的人強吻你是一種幸福,如果你不愛了的人總喜歡出其不意的強吻你,仿佛啃了一嘴屎。
我數不清有幾回,他用這樣的伎倆一次次地俘獲我的心,卻又一次次地叫我傷心絕望,這種辦法對付小女孩還可以,對付一個傷痕累累的傷情女人,太不厚道。
感覺對於一具失去信仰的軀殼是種奢望,我直挺挺地站著,平靜的心海翻不起一點波瀾,如果沒有風,水麵拿什麼創造波瀾?
“陳朔,你親夠了沒有!我不想在此耗費時間。”肩上的頭顱抖了一下,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移到我臉上,表情變化了幾回,我無法辨別他的情緒,也沒有甄別他心情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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