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663 更新時間：16-12-29 20:36
一、
三月的梅雨時節總是這樣讓人感到愁緒，雖說細雨紛紛白霧渺渺，卻也有些讓人糟心，路上行人蹤跡罕見，熱鬧的集市變得冷清。
此刻的謝淚可不就是這種心情嘛，一雙桃花眼帶著水潤，被困於此，隻能寄希望於雨早些停。
丫鬟弄月咬了咬牙，說：“小姐，你，你在這等著婢子回去取傘。”“可是雨這麼大，你一個人……”
“哎喲，我的傻小姐，沒關係的，在這等著我啊！”弄月笑著安撫了謝淚，跑了出去，她的聲音混著水聲，越來越小。
謝淚站在亭子裏，濕氣重得她渾身發冷，但不可否認，心裏還是暖暖的。雨還在下，卻營造出江南煙雨的氣息，謝淚的思緒不禁飄遠。娘親不受寵，自己也是那位尚書爹爹眾多子女中的一個卑微的庶女。不過還好，至少日子還能過。唉，不知道弄月現在怎麼樣了。
等了不知多久，謝淚等得有些厭了，喃喃道：“弄月怎麼還不回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越想越擔憂，看了看天，謝淚決定冒雨回去。
雨貌似下得大了些，冰涼的雨水滑過她蒼白的臉頰，謝淚開始漸漸看不清眼前的路了。身子一軟，眼見得就要倒在地麵上時，一雙漂亮白皙到過分的手接住了她。
鼻尖縈繞著獨特的墨香，謝淚雖然不敢稱識文斷字出口成章，但到底入過書房。這種墨香很獨特，沒有一般墨的刺鼻腐朽之味，聞起來，反倒無端端覺得心曠神怡。
“你醒了。”女子的聲音很平淡，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顯得給外的清脆，仿佛謝淚在她眼中隻是隨風逸散的雲。
女子正在亭子中的石桌上鋪著畫紙，旁邊放著一方墨和一支畫筆。女子衣著幹淨，銀色的麵具遮住了半邊臉，透出幾分神秘。
不過令謝淚感到詭異的是，她身邊並無一把傘，謝淚此刻身上的衣服甚至是頭發都還是幹的！
“美人需要愛惜嗬護，怎的好讓漂亮的女子衣裳帶水雲鬢散亂。”女子好似知道謝淚疑惑什麼，勾唇說。
謝淚自認不能擔得上是國色天香，容貌隻能算得上秀麗，唯有一雙桃花眼比起她五官要好看上幾分。美人一詞，擔之有愧。不過女子看起來並無惡意，倒少了幾分警惕，大膽的坐下與之攀談。
“姑娘，是，是神仙嗎？”謝淚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了句，靈動的桃花眼中帶著好奇。
女子手一頓，抬起頭仔細打量著謝淚。若是換了旁人，怕是把她當妖怪避之不及了，可偏偏，謝淚完全不見一點懼色。不得不承認，那雙桃花眼著實漂亮，常說生帶桃花眼者男為妖孽女為禍水。這位眼中卻是十足十的清澈啊，難怪……
“我是一名畫師，遊走天下隻為美人作畫。”簡單的一句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清楚地交代了目的身份。
“畫師？”顯然謝淚對於這個答案感到有些挫敗，唉。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因為此時，畫師從身後拿出了一副精心保管的畫。
畫卷緩緩被展開，畫紙泛黃，紙上的風景漸漸露在空氣中。謝淚看得瞪大了眼睛，畫師卻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
畫上畫了一位美人坐於繁花中，可是再美的花也淪為女子的陪襯。纖纖玉手拈著一枝紅芍藥，漂亮的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藕臂露出一截在外麵，肌膚看起來就像是真的一般。滿頭青絲隻用一支玉簪束起，卻也美得不可方物。
謝淚看了之後喃喃地說：“好美的人，但，她在怨誰？為何眼中帶著股悲傷和淒楚？”心裏也莫名其妙地帶上絲悲痛。
畫師有幾分震驚，沒想到一個十五歲鮮少經曆人世的少女竟然看出了畫中女子眉眼間的神韻，這幅畫叫《怨美人》。依稀是女子帶淚的笑容，輕聲軟語地說：“畫師，我願意。可要記得我們的約定。”當時也是這般煙雨蒙蒙，故人往事快記不住了呢。
“咦，這唇色就像沾了鮮血一樣。”說著，手不由自主地撫上去，一隻手卻擋住了她接下來的動作。謝淚下意識地看向了畫師的方向，接觸到對方平靜的眼神，明白自己剛才的動作不合禮儀，訕訕地收回了手，臉上帶了幾分粉色。
突然，謝淚的眼睛再一次瞪大了。畫上的女子好似看見這煙雨嫋嫋的景象，一行清淚順臉落下，柳眉微蹙。
畫師快速地執起毛筆，毛筆吸起女子的眼淚，手一甩，淚水不落分毫地濺入那方墨中。手腕再轉，毛筆帶上幾分墨色，寥寥幾筆，女子重回巧笑倩兮的模樣，方才的一幕，就像是一場幻覺。
畫師放下毛筆，她的聲音帶上了寒意：“你違約了，下不為例。”說罷，畫卷被收了起來。謝淚恍惚聽見一聲：“抱歉。”
“你到底是什麼人？”謝淚近乎呆滯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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