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36 更新時間：17-01-05 17:12
第八章至此一別
女孩和棕紅馬衝出了馬場，引得路人一陣驚慌和圍觀。大家都知道那馬兒是誰家的，三天兩頭的逃跑，根本不奇怪，街上路人驚奇的是馬背上滿身血漬泥汙的女孩，而且那馬還沒有馬鞍，隻有一個韁繩，那馬還沒有把女孩摔下來，貌似馱得很穩，這騎術可真絕啦！！
“那誰啊？好像是女的，誰家的閨女啊？”
“不知道”
路人紛紛議論。不多時，女孩和馬就衝出了人們的視線往山上跑去。
一陣狂奔後，太陽西斜已是午後時分。衣著單薄，身上又帶傷，且肚中空蕩。平日不覺得，可今日這山上的冷風吹在身上卻如刀刺，又冷又餓的女孩下了馬，她想看看自己的傷口，也找些能填飽肚子的野果。搜尋一圈下來隻挖到兩個地瓜。可沒等到她吃上一口，便聽見不遠處的人聲騷動，她清楚明白的知道陸府老爺派人來抓她們了。如果她回去就是死路一條，她的命在他們眼裏還不如隻螞蟻，而馬兒更會遭殃，說不定會殺掉！
棕紅馬根本沒有安靜過，即便她下馬了，棕紅馬也沒有放棄過警覺。它的屁股不停的向女孩靠攏，它在告訴她：“快上來”。
感覺不妙，女孩立刻一躍上馬繼續往山頂方向奔去。
“他們在上麵，給我追，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臭丫頭！那馬給我抓活的！他奶奶的！賠錢的畜生！”陸老爺噴血般的吼著，想起女兒那委屈的臉和傷痛的身體，他恨不得抓到那女孩和馬，把他們剁成肉泥喂賭場的賽狗。
九哥和彪氏兄弟也在搜尋之列，他們很為難，抓到女孩的話，她就是死路一條，她會死得悄無聲息，連官府都不可能知道，且一個貧窮的丫頭，官府也懶得管。那馬看來和女孩真的很有緣份，心意相通。且這幾個月大家相處得不錯，就人情麵來講，還真狠不下心、拉不下老臉！可如果不賣命去抓，自己就會在老爺麵前死得很難看。三人無言的對視後，都選擇跟在搜捕的大部隊後麵靜觀其變。
山坡越來越陡了，雜草叢生，眼見不遠處就快到懸崖方向了，後麵依稀能聽見發怒的人聲，棕紅馬突然停住。
“馬兒，你怎麼啦？快跑啊？被抓住的話，他們會殺了你！”見棕紅馬突然不動，女孩著急的蹬馬肚子，可棕紅馬不理她。馬突然來了一個抬雙前蹄的動作，由於沒有馬鞍且沒注意，女孩從馬背上滑了下來。
“你想幹嘛？你想幹嘛？讓我上去！聽見沒？即便死，我也要和你一起死，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
無論女孩如何的想要靠近馬背，棕紅馬總是用馬頭頂著她，不讓她上馬。然後抬起曾經受傷過又被女孩醫好的左前蹄在山地上踩踏了三下，女孩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但棕紅馬沒有給她時間去思考。突然，棕紅馬的馬頭改變了方向，並迅疾的奔跑起來，它往另一條山道方向跑去，並不時的發出著嘶鳴聲。看到後麵即將逼近的追兵。女孩迅速找到塊雜草叢躲起來，觀察著追兵的動向。隻見後麵的追兵聽見馬叫喚的聲音就跟著聲音的方向轉向另一條山道搜去。女孩此刻才意識到剛才棕紅馬的反常原因，它是在跟她告別！它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女孩嗚咽著，抽泣著，甚至用旁邊的枯草堵嘴巴裏，意圖堵住自己的哭聲，她不希望棕紅馬舍命保護她的行動失敗。
人聲漸漸消失，女孩從草堆中探出頭來。夜幕即將來臨，山上的風淩冽地吹著衣衫不整又冷又餓的女孩，不自覺的顫抖著。也無法知道之後發生了什麼。她隻想下山，去打聽棕紅馬的消息。
一個人跌跌撞撞走了好久，終於摸進了村中。偷了一件村民晾曬在外卻未及時收進屋的衣服，裹在身上想要遮掩那嚇人的血跡。肚子餓到頭發暈，想進自己的家門，卻突然止步。
屋內沒有熄燈，傳來多人聲音的爭吵聲。傾身側耳，是九哥和彪氏兄弟的爭吵聲，還有爺爺的哭聲咳嗽聲。
“你瘋啦？你昨晚怎麼可以睡她家門口？你知不知道小姐一大早就盯著我們問你去哪裏了，還問那丫頭的情況！”彪龍喉嚨冒火的吼著！
“是我喝多了，是我不好。”
“小姐本來就見那丫頭不爽，今天還被小姐抓到了把柄，你還替她求情！結果適得其反，小姐的鞭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府裏不知道有多少沒爹沒娘的丫鬟是死在小姐手裏的！”彪虎坐著拍著膝蓋也指著九哥埋怨！
“老爺知道她住這嗎？”彪龍終於問到重點。
“我不清楚，我沒問過丫頭，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我該說你什麼好？小姐就是見不得男人在她麵前向另一個女子獻殷勤或求情，那畜生也真是的，怎麼就聽那丫頭的使喚，它真把小姐逼瘋了！小姐現在還病榻上躺著呢！”彪龍連連搖頭，又看看旁邊老淚縱橫的牧人爺爺，頹喪的低下頭。
“老爺已經抓了馬，懸崖下也沒找到丫頭的屍體，應該沒死，依老爺的手段和鎮上的眼線，估計很快就會抓到她！既然這老爺子還在這裏，那丫頭肯定還會回來。當務之急你們想想該怎麼辦？”九哥冷靜的瞟了一眼旁邊年邁病弱的老爺子，轉而又麵無表情地問向彪龍。
“你看著我幹什麼？問什麼問？想什麼想？我哪想得出！你他媽是你挑起的事兒，你動腦子想！”彪龍一語堵住九哥的嘴。
“算了算了，大家別吵了，都是自家兄弟。”彪虎站起身勸著自己的大哥。
“你他媽坐下，你做什麼和事佬，你剛剛不也訓得很起勁嘛！昨晚都是你灌得他太狠！你也難辭其咎！”彪龍回指著彪虎，一股氣撒在弟弟身上。被他這麼一指，彪虎嘴一撇無語得蹲在地上。
“唉？不對啊！那昨晚的酒是你非要纏著九哥請客的，要不然昨晚不會喝酒，他娘的，你還怪我？”彪虎靈機一轉，不甘示弱的站起身對著大哥回嘴。
………………………………………。
“別吵了，我在這裏”門哐嘡一聲，女孩踉蹌著衝進屋內“馬怎麼了？是不是被老爺殺了？”女孩頭發蓬亂，滿臉泥汙血漬，裹著一件男式外衣，進門就問馬兒的情況。
“你這是去哪裏了？我們傍晚隻抓到馬，沒見你在馬背上，以為山路陡、又加上沒馬鞍、都以為馬是不是把你摔下山崖了，結果懸崖下沒你，你這是去哪兒了？急死我了！”九哥見狀立刻上前攙扶並亟不可待地問女孩。
“是馬把我放下來的，它為了保護我才把我放下來，自己往另一條山道跑，這樣好引開你們，讓我不被老爺抓住。”
“天啊，你意思說那馬還能救人？你也太誇張了吧！我養馬那麼多年沒見過畜生還會主動救人的！”彪虎新奇了起來，與九哥一同把女孩扶進屋坐在凳子上。
“丫頭，你這是怎麼啦？！都怪我老頭子沒用，讓你受苦了！”牧人爺爺心疼的急著挪步過來看丫頭的傷，畢竟從小拉扯大，心疼啊！
“爺爺您別擔心，隻是皮外傷。”女孩安慰著。
“多虧馬兒救我，我現在隻想知道它怎麼樣了！老爺會不會殺了它，剁成肉泥去喂狗？”
“你怎麼知道喂狗的事情？你還知道多少？”九哥的眼神瞬間凜冽起來
“是我說的，是我說的。別怪丫頭！”牧人爺爺突然抱住女孩，他突然怕九哥這個人。
“若想活命，以後不許提喂狗這個字眼，記住了沒？”九哥冷漠迅捷的抓起女孩的下巴，厲聲警告道。這舉動嚇到了女孩，也嚇到了彪氏兄弟。
“九哥九哥，別嚇到丫頭，她還是個女娃。”彪氏兄弟立刻上前解圍。
“老爺子，你怎麼知道喂狗的事情。你是誰？”九哥冷峻的轉向牧人爺爺，質問他。
“我無意中看見的”
“你怎麼會無意中看見”
“我………………。。我在馬場呆過。”老爺子被問得毛骨悚然，他不願回憶過去，那血淋淋的記憶。
“你在那裏幹過活？你認識我家老爺？”九哥問得更緊。
“不不不，我隻呆了兩三天，打短工，打短工。”老爺子對著九哥直搖手。
九哥直覺的感覺這個老爺子秘密好多！
“你們還是走吧，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彪虎終於說了句有用的話。
“是啊，走得遠遠的。”彪龍也同意。
“老爺子，如果你知道些什麼就放肚子裏帶到棺材裏去吧！丫頭，你趕緊收拾收拾帶著你爺爺走吧！走得遠遠的！”
“可是那馬？………………。。”
“馬，你就不用擔心，它種好，還沒交配過，老爺不會做賠本買賣，幾年內都不會殺了它。放心吧！目前是你們活命要緊！快走吧”九哥冷靜的出奇。
“是啊是啊，快走吧！”彪虎一邊說，一邊一起幫著女孩收拾東西，忙活了起來。
“收拾個屁啊，窮得叮當響，有啥可收拾的值錢東西！？九哥你還有多少銀子？我這有20兩。”彪龍腦袋好使，說話做事利索。
“是啊！我哥說得對，還收拾什麼呀！？我這有10兩，你拿著。”彪虎如夢初醒，掏出錢就往女孩手裏一放。
“我錢不多，就10兩。你也拿著。不過馬車我來幫你找。”從沒見過九哥如此嚴肅的對自己說話，女孩愣愣的看著九哥，又看看彪氏兄弟。
“為什麼非要我走？你們還怕老爺小姐殺了我不成？我又沒殺人放火，馬也被你們抓回去了。就算是報官，我也最多蹲幾年牢而已！怕什麼？！”女孩不明白，倔脾氣來了。
“你懂什麼？你知道什麼？今天你不走也得走！由不得你！”九哥一個下蹲，把女孩攔腰背了起來，立刻跑出門外，往村外走。“閉嘴，不許再囉嗦！”感受著女孩在背上不停的扭動，吵鬧，九哥一個厲聲訓斥後，女孩沒聲音了。此刻的她好怕九哥。
原來九哥早有安排。黑色的夜幕內，隨著九哥的一個不太響亮的口哨聲，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村外的稻田地旁。
“九爺，小的按您吩咐來了。”一個半遮麵的男生壓低著嗓子。
“車上東西都備好了？”九哥一邊問一邊張望。
“按您的吩咐，都妥了。”
“老爺子，你快上去，死丫頭你也給老子上去！”女孩被九哥傾身一投，扔進了車廂內。讓女孩頭好暈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馬車已經動起來了。“死丫頭，給九哥好好活著，好好長大，要變得更加漂亮！別再回來了！”
女孩隻能扭著頭看著九哥和彪龍彪虎的身影模糊在夜色裏，自己不禁流下眼淚。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長大，更要變得結實、勇敢，自己必須學得防身的本領，必要時能保護自己和爺爺還有那些關心她的人，以及她心中最在乎的棕紅馬，不讓他們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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