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12 更新時間：18-12-02 12:43
前情提要：錦安為夢魘所困擾，醒來卻總記不清夢中內容；辰澤錦安市井調情。
第一卷：浮生如錦，安寧難覓
第十九章：
“誒，阿澤，那裏有好多人，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錦安一晃就紮進了人堆裏，辰澤隻得無奈地搖搖頭，這丫頭愛看熱鬧的性子，恐是改不了了。
人堆裏圍著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看起來是在為人算命。
老者仙風道骨，氣宇不凡。
看見紮進來的錦安，那老人眼前一亮。
“這位小姑娘，讓老朽為你算一卦如何？”
“算一卦？你要給我算命？”
“姑娘放心，老朽不收你銀子。”
不要錢的好事！她眼中放光，點了點頭。
“那行，你算吧。”
“還請姑娘把手給老朽瞧一瞧。”
“噥。”錦安大方地遞上了自己的右手。
老人接過手，細細觀察。
不過多久，老者輕笑，抬頭就著錦安仔細端詳一番，複又低頭一陣沉吟。
“姑娘的命途，實在坎坷。”
“什麼意思？”聽得老人說自己命途多舛，錦安眉頭一皺，不禁有些害怕。
“姑娘近日總被一個夢所困擾。”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道。
這夢魘確實擾了她許久了，而且奇怪的是，隻要她一醒來，就全記不得夢裏的內容，隻知道夢裏那種傷感很真實。
“姑娘是忘了些舊事，所以那些事才會變成夢境，將你纏住，讓你夜不能寐。”
老人拈一把胡須，抿唇笑得神秘，一雙眼睛卻死死盯住她，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湧上她的心頭。
那是一雙蒼老的眼睛，皺紋遍布，如同幹涸龜裂的土地，卻又像有著奇妙的魔力，神色清澈，沒有絲毫渾濁。
瞬間，她感到自己的心被死死攝住……
“小安，你在做什麼？”人群外，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威嚴而冷峻，眾人不禁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待眾人看清那白衣男子的相貌，人群中便傳出了熱議與驚歎聲，大家都小心而虔誠地看著他。
“阿澤……”
她回過神來，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仿佛有一股魔力，牽引著她，探尋著記憶的最深處。
她想要弄清楚夢魘的真相。
看著向她走來的人，以及一眾人直勾勾的目光，錦安不禁苦笑。
這株芍藥是太過搶眼。
“怎麼了？”他緩緩踱至她的身邊，不動聲色地將她的手重新握在自己手中。
“沒什麼，這位老先生再幫我算命，或許，一直擾得我睡不好覺的夢魘要被解開了……”
她的神色有些異常。
清幽的香氣逐漸彌散，一絲不安蔓延開來。
那老人家看見他，倒沒有尋常人那般的驚歎，高深莫測的眼中，似乎早已洞悉一切。
辰澤看著老者，神色複雜。明明無風，白衣卻兀自飄揚起來。
他眸光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拉著錦安欲要離開。
可是，掌心裏握著的手卻再一次掙脫了出去。
他心下一涼。
錦安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緊張。
“我還有話沒問完……”
她解釋道，可在他聽來卻是那麼冰冷。
辰澤立在原地，眼神動了動，話在嘴邊，卻猶豫到開不了口。
白衣勝雪，幾分縹緲，幾分落寞。
他看到她回到那老者麵前，將他的失態置若罔聞。
“我對舊事的記憶總模模糊糊，先生的意思是我丟了些記憶？”
“倒不全是如此，姑娘的身世，不是老朽三言兩語便能解釋得清的，不過……”
老者看著她，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關於那夢魘，老朽倒是有法子。”
辰澤再看一眼神秘莫測的老者，心下已是了然。
他的氣息逐漸紊亂，暗流伴著花香卷起。
“是嗎？什麼辦法？”錦安沒注意辰澤的異樣，專心地盯著眼前的老人。
“往北走，去千丘城，到了那裏，便會有人幫你解決這夢魘一事。”
老人笑看著她的眼睛，似有無聲的意念通過那雙眼眸，傳遞進她的心裏。
驀然，她內心一震，刹那之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將她的情感層層裹住。
既定的映像開始崩塌，固有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
一切都開始土崩瓦解。
夢境中的場景在她的腦海循環，烈火與哭喊一遍遍地重複，她皺緊眉頭，一個沒站穩，身子向前傾去。
辰澤神色一凜，急忙飛身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阿……阿澤……”
眼前的人，是他，又似乎不是他。
記憶深處的閘門被開啟，現實與夢境交融，畫麵愈來愈混亂，她痛苦地捂著腦袋。眼睛幾乎被血色浸透。
“小安！”
辰澤失措，一時情急，點了她的風池穴。
懷中痛苦的人兒，終於平靜了下來。
圍觀的人見此情景，紛紛退到一旁，生怕惹上什麼麻煩，不成想這算命也能將人算得瘋魔過去。
老者麵色平靜，略帶笑意。
辰澤看著他，握拳的手，纖長的十指抵著掌心，瑩潤的指尖嵌入肉裏，斑駁的血漬在蒼白的皮膚上暈染開來。
老人看了他一眼，仍舊那樣笑著，迷霧一般，諱莫如深……
午後的餘暉輪轉化為殘陽，夕日的橘紅落在那張風燭殘年的臉上，落在懷中人那單薄瘦削的雙肩上，落在他仍存僥幸的心裏。
可希望終究還是會消失。
像落日一樣消失。
“難道非要如此？”
那聲音不甘而無奈，脆弱得不像是他發出的。
短短的幾分鍾，於他卻漫長難捱。
他的臉色更蒼白了不少，本就淺淡的唇不知是顫抖還是為何，愈發幹澀，深邃勾人的眼眸中滿是憔悴。
“您大可不必這樣，她終歸是會記起一切的。”
老人看著他，將他失態的神色盡數收於眼中，但那雙眼睛還是那樣波瀾不驚。
沉默半晌，老人複又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是悲憫的笑，苦澀，認真。
老人凝視著他，隻是笑而不語，可還不待大家緩過神來，老人就像一團煙霧般消散在了眾目睽睽之下。
“啊——不，不見了！”
“這是不是鬼啊！！！”
“啊——”
人們慌亂的驚叫著，試圖緩解這親眼見到的無法理解的一幕帶來的衝擊。
辰澤啟唇，卻是欲言又止。
他並未理會周遭的人，兀自將懷中人抱起，揮袍轉身，灑落了一地風華。
那表情，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是宿命對於一個無能為力者的憐憫和慈悲。
若要逆天而為，便要做好一切終成悲劇的覺悟。
這場鬧劇，在人們驚豔的眼神和豔羨的讚歎中開始，又很快的，在人們驚慌的神色和惶恐的呼喊中落幕。
一切都順其自然，如同這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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