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小人長戚戚

卷二：亂花漸欲迷人眼  五十八、驚魂一瞥

章節字數：1765  更新時間：17-10-17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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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逍很快認出眼前這個丫頭，她是自己從晏國偷偷帶回的宮女琉姝，原本是皇後宮裏的人，在鄭逍離開那天痛哭流涕要跟她走。皇後殯天，鄭逍知道少這麼個丫頭，看似無足輕重，領事女官也定會將她安置去別處受苦，與其這樣，不如在暗處添個體己人。

    “來了有些天了，可還適應？”鄭逍起身將衣衫整理好，回頭望了眼臭烘烘的馬桶，一臉嫌惡地搖了搖頭。

    琉姝飛快點點頭，“適應適應，”她怯生生瞄了眼鄭逍，忙補充道，“隻要跟著公主，奴婢上哪兒都可勁兒偷著樂呢！”

    鄭逍抬手示意她小聲說話，開口輕描淡寫念了句“諸事低調”，便讓她退下。

    可前者還不能適應——皎潔的月光透過薄密的窗紗落在鄭逍側身，在床頭投下一抹靜影。她無時無刻不牽掛遠方的父母，想著若要真正融入這裏，恐怕還需再花上很長一段時間。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每每念及自身處境，難免感傷。

    眼前愈漸朦朧，鄭逍駐足窗邊，對著窗外婆娑的樹影輕歎。

    “公主在看什麼？”琉姝守在窗邊冷不丁道，睜著兩眼無辜，純淨無暇，頗惹人憐。鄭逍莞爾，默默抬眼看向遠處，那裏依稀有亮光。

    “那可是新人卞小姐的住處？”她心生好奇，想著天色已晚，還有人和她一樣不睡覺的。

    琉姝方向感極差，又是剛來，對玄青宮一磚一瓦都陌生得很，徑直搖首說不知。

    鄭逍思忖自己睡了一下午，此刻毫無睡意，二話不說便開窗要溜出去走走。琉姝怕黑，卻拗不過她，跟在後麵嘰嘰咕咕念了一路，果真去了嫵華台。

    途中遇了幾個巡邏的侍衛，為了免生事端，兩人偷偷摸摸躲了過去，躡手躡腳像貓一樣。

    嫵華台是個好地方，正廂上麵有小二層，應該是觀星攬月的最佳場所。不過這時候隻有一層的正廂亮著，鄭逍想到白天的事，念著自己也算後院的女主人，琢磨著是不是該進屋安慰安慰屋裏的絕代佳人。

    “公主，”琉姝賊兮兮用小指戳了戳鄭逍，又指了指屋裏，壓著嗓門道，“這個卞小姐是在洗漱麼？”

    鄭逍聞言仔細聽了聽，確實有一陣沒一陣傳出水聲，不過她覺得那動靜更像是在洗澡，當下好奇心大起——這美人的臉蛋兒是沒得話說，白天穿著衣裳，也不知身材是不是同樣出眾，本著女人之間愛攀比的小心思，鄭逍頭一次沒覺得偷窺是件猥瑣的事兒。

    好在窗紗薄如蟬翼，湊近了很輕易能看到門裏邊的光景——鄭逍打心底鄙視道，看似奢華的宮殿樓宇，竟舍不得用厚實點的材料。

    屋內燈火漸暗，她沒看見正在沐浴的美人，代替的是一襲白衣婀娜背影，那人坐在斜對正門的花鏡前，有一茬沒一茬用手沾水抹臉，該是在洗漱著。但這美人的動作頗為遲緩，鄭逍怎麼看怎麼覺著有說不出的古怪，她一向難得被激起好奇心，這會兒像被打了雞血般精神振奮，雙眼瞪得和同齡一般大小往裏仔細窺伺。

    琉姝無法理解主子這異於常人的特殊癖好，卻還得給她乖乖望風，熟知剛扭頭瞥了對方一眼，便見鄭逍慌裏慌張後退，一個踉蹌猛地朝地上一坐，單薄的身體緊緊蜷縮在一起震顫不已，臉色煞白的樣子活脫脫見了鬼的模樣。

    是了，真真是活見鬼了——鄭逍心裏MMP念念叨叨個不停，心肝抖抖霍霍幾欲喘不上氣，方才那嚇破人膽的景象曆曆在目，隻怕今晚是再也睡不著了。

    “公主，”琉姝忙上前去扶那跌坐在地的人，輕輕擁住對方瑟瑟發抖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呢喃，“不怕不怕，有琉姝在，公主莫怕。”雖然嘴上如是說，畢竟是個十幾歲的丫頭，況她家主子平日裏一貫波瀾不驚，這屋裏若沒有什麼駭人東西，何至於此？加之這大晚上的夜黑風高，小丫頭怎麼也不敢湊上前去一探究竟，隻心驚膽顫抱著鄭逍，與她坐在門外寒涼的地上，卻動也不敢動了。

    鄭逍被嚇得腿軟，定了神，提心吊膽聽那屋裏又響起若有似無的水聲，慌忙掙開琉姝，再也不看那屋一眼，使出吃奶的勁兒站起身，扭頭便拉著小丫頭火急火燎溜得遠遠的去了。

    索性回去的路上沒遇著巡衛，二人一路踉踉蹌蹌相互扶持，奈何前門有人守著，她倆偷偷摸摸爬窗溜進正廂，琉姝轉身一個麻溜把每扇花窗鎖得嚴嚴實實，這才虛脫似地往地上一坐，兩眼盯著跌倒在床的主子已然出神。

    鄭逍途中早已魂飛魄散，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癱軟在床，心跳一百八，頭頂突突疼得厲害。

    那是怎樣的一個驚悚畫麵，像小視頻無限循環播放地在眼前浮現。鄭逍抑製不住狂恐地想，這可真是個鬼地方。

    白日裏清水出芙蓉，夜晚在鏡前鬼魅般撕開臉皮，滿麵瘡痍，鮮血淋漓的樣子，比恐怖片中滿麵蒼白七竅流血的東西還瘮人得很。她極力勸說自己，方才所見皆為幻象，鄭逍生怕下一秒便正對那張滿麵血跡的人臉，雙目緊閉呼吸越發急促，以至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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