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莫愁前路無知己  七十四、事與願違

章節字數:1833  更新時間:17-09-14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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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兒,快進來,”湯文津把鄭逍安頓在廳堂,站在自家院門口,衝外麵喊著,“湯蒙!你再不進屋,爹就關門,今天都別想回家了!”小娃太過調皮,非賴在外麵和鄰居家孩子蹲在地上玩泥巴,被他一嚇唬,這才屁顛屁顛跑進家門。

    “爹,蒙兒洗手。”小娃一臉天真把髒兮兮的爪子伸到青年麵前。

    “自己去水缸那邊洗,與我說作甚?”後者一臉不悅,袖子一甩便坐回廳堂裏。

    小娃像是習慣他這副態度,也不難過,又顛顛從門口搬了張矮凳放在水缸邊,腳一抬便踩在上麵。

    青年見勢不禁蹙眉,隻起身怒道:“湯蒙!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把手放進水缸洗,用瓢舀在小盆裏洗!”

    “可是水缸的水也是水,也能洗手!”小娃皺著小臉控訴,“爹爹無理取鬧,蒙兒生氣了!”說完,小東西兀地從矮凳跳下,一聲不吭跑進柴房去了。

    “你笑什麼?”青年莫名看著鄭逍嗤笑的臉,略顯尷尬道,“這孩子太調皮,平時叫都叫不動,見笑了。”

    “我不是笑這個,”鄭逍揚唇,“我是笑,你對他的態度,果真是親老子。”

    對方聞言,抬眼看向柴房的位置,像是想起什麼趣事,便也忍俊不禁起來:“一開始還是個三歲半的娃娃,成天嚷著要娘親抱,後來那女人狠心扔下他一走了之,這孩子痛哭了一夜,後來就再也沒哭過,就連他奶奶離世,也沒掉半滴眼淚。現在想想,那麼小的孩子沒人疼沒人愛,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說得好像你不是個大活人似的,”鄭逍揚唇,“所謂‘棒打出孝子,嚴師出高徒’,我雖然並不完全讚成你這教育手段,卻覺得也有可取之處。你瞧,這小娃娃人一丁點大,做事說話有模有樣,寫的字堪比書法大家,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湯文津定定看著一個方向,輕輕地笑了:“我很滿意。”

    鄭逍走的時候,湯文津把她送到門口,關上門後,前者在門外停留了很久。

    這座看似普通的小宅,是前兩年湯文津做各種兼職攢錢買下的,他說他以前是大學曆史老師,來這裏以後做過賬房先生,做過酒樓夥計,做過茶館說書先生,做過學堂先生,前段時間想著自立門戶賣起握筆器來,生意還算不錯,但被太多人仿效,也終不是長久之計。鄭逍認同,不過唯一令她感到詫異的是,對方說他在這裏呆久了,早就習慣這裏的一草一木,暫時還不想回現代去。

    鄭逍知道,他是舍不得那調皮搗蛋人精兒似的小娃娃。

    俗話說,人各有誌,雖說鄭逍的情緒像坐了過山車,但她也能理解對方作為人父的心理,隨意攀談幾句便自行告辭。不過好在,對方讓她以後有空來玩,鄭逍心寬,想著下次偷溜出來還有個地方落腳。

    夕陽的餘暉在她眼前一點點消逝,鄭逍走在行人漸少的街上,看著自己的影子一點一點淡化,突然矯情地覺得心酸。世界這麼大,她隻是茫茫人海中渺小的一點,多了她少了她,地球都會轉動。

    “收攤嘍收攤嘍,哎,劉大頭,你今兒還要再撐會兒啊?”

    “今兒是我老娘七十大壽,媳婦兒子也都等著,我自然是要早些回去的。”

    “那你還不走!”

    “嘿,我走不走關你屁事,快收拾收拾滾蛋!”

    “真是,兄弟等你一起,別不識好人心!”

    ……

    出了皇城,沒了宵禁,街邊小店門口都亮起燈籠,一排邊的燈籠從巷頭延伸至巷尾,古香古韻的氣息真實又夢幻,然後她看到長得歪瓜裂棗的一對從身邊走過,女子小鳥依人般依偎在男子懷裏。

    “相公,咱們去前麵看看,家裏水粉快用完了~”

    “去吧去吧,女人家的,就是這點麻煩~”

    “奴家漂亮些,不也給相公你長臉嘛~”

    “去去去,廢話少說~”

    ……

    “娘,娘!我要買風車,最花的那個!”

    “好,娘給你買,回家可要早些睡,不然明日就給你扔了!”

    “我還要吃蔥油餅!”

    “成天就知道吃吃吃,出門前不才吃過嘛!”

    “娘……”

    然後鄭逍看見,那個一臉慍怒的女人還是停留在餅鋪,掏錢給孩子買了塊蔥油大餅。

    對了,她還沒吃晚飯,然後,這時候城門鐵定關了,她還得自行找家客棧住一晚。

    鄭逍鼻尖酸酸地沿路找地方,駐腳抬頭一看,又是龍門客棧。

    “喲,這位公子,”一眼尖夥計一看見她,立馬諂笑著點頭哈腰迎上去,客客氣氣道:“您是打尖啊還是住店?”

    “住店。”這時候,裏麵客人都出來吃晚飯,空桌少,原本小二想讓她和別人拚桌,卻被鄭逍果斷拒絕,隻好給她一張最裏側的空桌。

    店裏的菜都是現報現做,鄭逍點了碗香辣紅燒牛肉麵,等了一會兒,麵就端了上來。

    麵條素白透著晶瑩,上麵鋪了層牛肉片,聽說湯底是牛骨熬製,上麵飄了層紅通通的辣油,看起來真心比宮裏的養生食物品口味勁爆誘人得多。

    她迫不及待從筷筒裏拿了雙筷子,剛想動筷子,便見一人帶過陣風坐在麵前。

    “請問這位公子,在下能坐這裏嗎?”

    廢話,坐都坐了——

    鄭逍剛抬眼便對上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這才想起來,麵前這男人,不正是和她一樣,經過喬裝打扮的神人卞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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