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於卿起

皇儲之禍  第三十八章 暗香盈袖【中】

章節字數：1434  更新時間：17-05-03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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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滿之時尚有盈缺，更何況這漫漫人生路呢？父王常常說，生而為人，不如意之事常有十之八九，身為一方霸主，天之驕子，本就生來帶有許多無奈，相較之平常百姓，更要懂得識大體，這才叫做王者氣度。

    這道理鄂小小都懂，隻是盡管懂得，卻仍是做不到。

    “唉——”

    殿內珠光瑩暉之景猶如金海踏浪，舞姬們搖曳生姿之態從高台之窗上映出來，並伴隨著殿內不絕於耳的開懷大笑。這一番氣派又輝煌的景象處處充滿了希望，然而卻與身在殿外獨自徘徊的鄂小小無關。

    蒙薩國行祭祀或加冠大典的宮殿為六角亭台樓閣，殿外依次錯落著其他的宮殿，均為貴族所用。王宮選址很好，內有一處活泉湖畔，所以有很充足的水源。因此在水源稀缺的西域之地，蒙薩國因地處得勢，也算是這茫茫戈壁中的一片煙雨江南了。

    鄂小小落魄失神，僅憑著一點直覺而懶懶散散地走著。她嬌小的身子穿過王宮中的橫生樹木，金碧樓閣，不知不覺便來到了那活泉旁。她隻管呆呆地站著，竟不知這一路上身後有人尾隨。直到她站累了，坐到泉水旁，看到水中忽然映出身邊之人的倒影，才恍然驚覺，猛地轉頭過去，杏眼大睜，一幅受了驚的模樣。

    “你這無恥鳥人，竟然跟蹤我！”

    忍吉被吼得漲紅了臉，耳邊還回繞著鄂小小駝鈴般的聲音。他心跳很紊亂，目光左右亂晃，不敢停駐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憋了少許時候，才吐出一句：

    “你不開心，我怕你有事。”

    許是鄂小小今夜很是落寞的緣故，她竟也失了慣常的潑辣刁蠻，沒有順著忍吉的話找茬下去，而是抱住自己的雙腿，縮成小小的一團，眉頭輕蹙，細聲抱怨：

    “人人都在陪那個囚裏白大英雄呢，你管我做什麼？你們的關係那樣好，應該去看著他才對呀。”

    忍吉聞言，嘿嘿傻笑道：

    “我和阿白之間不需要那樣客套，況且他身邊有南跡與和先生在，我從來幫不上忙，反而是慣會添麻煩的那一個。”

    鄂小小撇撇嘴，道：

    “你這樣沒有用處，他倒是不嫌棄你。”

    忍吉認真地說：

    “阿白才不會嫌棄我，他交朋友從來不圖虛名，隻看真心。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他雖貴為狼人部落的少主，待我卻如同親兄弟一般。身在都塔蘭那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有時常常連自身都難保，可他卻仍是總救回一些求生無門的流放之犯回來。南跡與和先生都是他救回來的。”

    鄂小小很難想象，在都塔蘭那種荒蕪而貧窮的地方，風沙作祟，吃穿不暖，人煙又很稀少的，那個囚裏白是怎樣做到施援手而救他人於水火。她隱隱有些懵懂，又似乎略有點清楚，低下頭道：

    “原來他是他們的救命恩人，怪不得，你們都願意為他賣命。”

    忍吉側頭，剛剛的閑話間心情輕鬆了不少，這會兒竟也敢肆無忌憚地盯著鄂小小嬌柔的側臉看了。他越看越著迷，心裏的傾慕似是星星之火遍布燎原似的，越燒越旺，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

    “賣命一事，不圖利益，亦是隻求真心。我肯為阿白賣命，因為我們是好兄弟。我也是肯為你拚命的，因為，我心裏很在意你。”

    我心裏很在意你。

    在意你。

    撲通，撲通。

    鄂小小的心跳有一點點的急促，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把頭緩緩轉向忍吉。那少年小麥色的臉龐洋溢著憨實的笑容，稚嫩卻可靠，傻傻的，卻透露著真誠。

    均是初嚐情味的少男少女，隻是淺嚐輒止便已昏然如夢。

    鄂小小的臉紅透了，隻瞧了忍吉那一眼，便再也不敢轉頭去看。仍是抱著自己坐著，二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彼此間都不說話，但在這偶有盈缺的月光下，伴著你我，即便沉默也是歡喜的。

    “真是情竇初開好時候啊——”

    和邕站在活泉後頭的一叢樹木之間，將少年與少女的種種盡數收於眼底，不覺輕聲歎息。獨自望月間，想到方才酒桌上南跡與囚裏白的暗自甜蜜，不覺心頭惆悵，久久地呆站於此，隻想短暫地抽離此間天地，忘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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