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09 更新時間：17-06-13 18:09
蒙薩國一帶地勢險要複雜，北麵是隔山而望的令樓國，東出乃都塔蘭，西邊相隔茫茫戈壁灘而過，便是遼金國的邊關要塞——臨州城。
此城乃遼金王朝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軍事重城，與蒙薩國的王都遙遙相望，卻皆是易守難攻的兵家要塞。
臨州城倚靠寒山而建，此山危寒陡峭，自蒙薩國邊境橫跨都塔蘭至臨州城，山勢漫長而壯闊；山高約萬丈，直穿層雲，頂有百年不融之積雪，延綿不絕；山下分支大河有都塔蘭內的渭水、蒙薩國內的陀曼河以及臨州城的涿河。此寒山乃遼金國的護國之山，開國皇帝遼太極曾贈此山‘寒門鐵關’之稱。
“當年太極皇帝把遼金邊關定在此地，就是看中此地得天獨厚的地勢之優。太極皇帝一夫擎天萬丈，令敵國萬人之隊退避三舍的英雄美名得以流芳百世，便有這寒山的一大半功勞。”承乾宮中燈火通明，數位女宮人在殿中兩側屏息而立，禦龍屏風前的長座上，南玄正坐在堆滿了奏折的長桌上昏昏欲睡。長桌前站著一半百老人，麵皺須亂，官服邋遢，一派卓然不羈的模樣，此人便是皇家禦書院的教書先生——伯桑。他此刻正奉太後之名，為小皇帝講述遼金的開國曆史。
然而講了不過半個時辰，他便口幹舌燥，不欲再講下去。見南玄在燭光下悶悶不樂，各個宮人也都被他講得快要睡著，伯桑試探著對南玄說道：“皇上？您要是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朕知道先生一向不喜歡給我上課。”南玄的雙手撐著下巴，伏在桌上，戴著冠冕的頭沉啊沉的，扁著嘴對伯桑道：“先生是出了名的古裏古怪，素來隻喜歡些聰明人。朕生來就很愚鈍，還要勞煩先生上課，咱們二人都不會高興。既然如此，先生為何不拒絕母後？”
伯桑皺皺鼻子，胡須一抹，笑道：“皇上，老臣喜歡花天酒地，所以銀子是不能斷的。老臣若得罪了太後，那誰給老臣俸祿呢？”
“那依先生看，攝政王遠去邊關是否也是不得已的呢？”南玄忽而來了興致，眼睛亮起來，問伯桑道：“朕可不可以把他召回宮來？邊關天氣陰晴難測且常有風沙，他細皮嫩肉又錦衣玉食的，如何能受得了？”
“皇上您說笑了。”伯桑的嘴角抽了抽，對南玄道：“攝政王前往臨州城是所為乃國之大事，皇上萬萬要以國之根本為主，不可由著性子意氣用事。”
轉眼過了三更時候，承乾宮的燈也滅了，一彎淺月當空，有人熟睡亦有人難寐。
當囚裏白在頭痛欲裂中恍惚醒來，入眼便是頭頂那一片綺麗華美的羅帳，八片紅綢流流延伸，中間嵌著遊龍戲鳳的金玉華石；身下的大紅絲墊軟軟綿綿，躺上去舒服極了，墊下的圓床極大，連翻幾個身恐怕都翻不到地上去；床邊紅木桌子上有點點紅燭在燃，屋中銅鼎中香氣怡人。
他迷迷糊糊地下床，巡視屋內的陳設，漸漸地皺起眉頭。
這偌大的房間裏各處皆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幸而經常聽段先生與和邕提起，知道眼前皆是中原的陳設。他略走動幾步，發覺腳下虛浮發軟，立馬便知自己是被迷暈了劫到別處。在他的記憶中，他本是因蒙薩王下葬而被困在寢宮裏，剛剛接到自己被封為蒙薩親王的消息，正在發愣呢。
“以為把我擄走就能把我困住？”囚裏白輕哼一聲，伸手抓起脖間的狼牙口哨，正要去吹，房門恰好被打開。
他一愣，立馬放下口哨塞進衣裳裏，回頭向房門處望去，隻見一個身著黑底玄雲紋飾華服的男子步履沉實地走進來。這人身量是與南跡差不多的高大修長，生生比他高出半個頭來，眉眼內斂不露絲毫情緒，略泛陰鷙之氣，鼻挺唇薄，給人的感覺精明刻薄。然而通身的書生雅氣與眼眸中時有時無的含春帶笑的神色，又令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真乃是冰火兩重，重重相克卻又相融的人。囚裏白心裏想：果真中原的人不都像南跡那樣簡單，大多一眼望不到底，複雜千麵。
“醒了？”來人走到囚裏白的三步之外，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眼底散開一抹笑意：“驚擾了你還請見諒，在下厲星，你久居都塔蘭那樣的蠻荒之地，想來是沒有聽過我的名字的。”
厲星？囚裏白心裏‘咯噔’一下。就是那個被把南跡與和邕都發配到都塔蘭，害得他們差點枉死的王八蛋混賬厲星？
他抬眼，碧色眼眸大睜著望向厲星，抿起嘴唇，斜著眼睛狠狠瞪了那厲星一眼，從鼻子裏冷冷地發出一個“哼”來，便扭過頭去不再看眼前人。
厲星囚裏白這一記刀眼惹得一怔，轉而繼續道：“我本無意冒犯，隻是蒙薩國境內守衛森嚴如同銅牆鐵壁，若要接近你並能說上話，隻有出此下策。我隻當你是上客，你若有怨言，說出來便是，我定會悉聽尊便。”
他言下態度誠懇，在朝中風雲這些年來，已是好久沒有說過這樣的誠心之言了。
話音剛落，囚裏白的眼珠靈靈地一轉，眉頭一勾，壞心眼便活泛了起來。他扭頭麵朝厲星，綻出一個極甜的笑容，並抬手，朝厲星勾勾手指。
厲星見這囚裏白言行舉止皆靈動活潑，心性大抵也如同麵容一般純潔可愛，眉眼俱笑之時更是彎如清月，直暖到人的心田裏去，便也稍稍卸下警備心，遲疑一下，向囚裏白走去。
他越是走近，囚裏白的笑容就越是和煦，待走到眼前之時，囚裏白忽地變了臉色，凶巴巴地伸出左手拽住厲星的衣裳，再伸出右手，一記勾拳揍到厲星的臉上，並破口大罵道：“你個殺千刀的混賬東西，欺負人欺負到你爺爺頭上來了？爺爺我今天不把你打得滿天繁星，我就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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