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36 更新時間：17-07-24 11:09
欽原花了倆天的時間幫我們把房子修整好了。他告訴我我沒有瘋，隻要把腦門上的那塊記憶也就是那紅印打開就什麼都知道了！
我讓他打開，他卻說：“我沒那能力！你原來讓我多學多修煉，我就沒搭理過你，早知道就聽你的了！”
村裏的人跑過來看我和老父，一個個看我們時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他們問我們這十年間去了哪裏？
十年？弗乙死了沒有？我突然不見有沒有嚇壞閔琨？
老父扶著昏昏沉沉的頭：“言兒，讓小哥送我回老家吧！我好像支持不住了！”
我心中大痛：“爹……”
在村裏人走後，欽原用法力把我們家的院房變小托在手中。魯哥一聲嘶吼，展開翅膀帶著我們飛向故鄉。原以為遠方會承載著最美好的希望，最後還是帶著滿心的哀傷回到家鄉，落葉總是要歸根！而我這片落葉的根在哪？
回到家鄉後，欽原把小院落放在一座小山腳下的溪林邊，老父的精神突然好了起來，嚷著要上山找一隻野雞給蟲子吃！
欽原一眨眼不見，再一眨眼後他手上提著一隻大野雞，欽原殺雞洗淨用枝穿好，架起柴火慢慢翻烤，誘人的雞肉香味從火中漫出！
蟲子的口水都流了一地，老父歡喜地把他抱在懷裏，指著雞，滿目慈祥：“倆隻大腿給你，倆隻翅膀給你媽媽，雞胸給你舅舅…”
“外公，你吃什麼呀？”蟲子問道。
“雞脖子，雞屁股啊！”老父抿了抿幹癟的嘴唇，“我吃的就是一整雞！”
“不，你吃腿！”蟲子看著金色的雞肉催著，“原舅舅，快一點！”
“快了！快了！”欽原一手翻動著雞，一手拿起一小樹枝戳了戳，小樹枝紮了進去，“哎，好了！”
欽原不顧雞肉燙，撕了一條大腿就遞到老父的手裏，老父拿著吹著，撕了一小塊放進了蟲子的小嘴裏，蟲子吃著雞肉把雞腿推到老父的嘴邊：“外公，你吃一口！”
老父輕撕了一塊雞皮放進了嘴裏，連連點頭：“嗯，好吃！”
“再吃！再吃！”
蟲子把腿還是推向老父，老父搖搖頭：“不吃了！外公飽了！”
說完，老父就倒了下去，溘然長逝！
“爹啊……”
我抱著他枯瘦的身體悲慟欲絕，我還來得及說聲“對不起”嗎？他一天好日子我也沒讓他過上，我如果不任性去京城，留在家裏開學堂陪他，這十年就不會變成一個瞬間……如果，想著“如果”就是悔恨啊，陸言！
把老父和母親合葬後，我讓欽原去京城找閔琨，就說我還活著，讓他放心！再打聽一下弗乙！
欽原欲言又止，他還是答應了！
欽原走後，我就和蟲子呆在家裏，小東西還能寫字！而且寫得很有趣，他的字都是畫出來的，一個字代表一個故事；他說哥哥更厲害，什麼都懂，隻是被爹爹關起來了；婆在煙波國等著我們回去呢；舅舅蘇合在凡尼，尹淇舅舅在南方，大福舅舅死了，等我回去給他招魂！
我親著他柔軟的紫發，臉和他的小臉貼在一起，此刻，我的恨不能把他包進胸膛，把他藏起，連我自己也藏進去，然後，我們又一起跳出來，跳到一處同他頭發一樣柔軟的世界裏，讓他做我的小影子，而我做他的陽光，這樣我就隨時能看到他了！
一直到天黑，欽原才回來，並帶來了一個人——閔琨！閔琨一見我激動得要哭：“陸言啊，你…你…嚇死我了！”
閔琨長得很高大，臉被亂糟糟的如針芒一樣的胡須給遮住，眉眼也變深變濃，鼻梁高挺，一個年輕男子的模樣！
“你還好嗎？”
我給他端了一碗粥過來，他接過一口氣喝完，“還有嗎？”
我又給他盛了一碗，他又是一口喝完，還沒等他開口，我拿了一個海碗把鍋裏的粥都盛了進去，他“咕嘟咕嘟”的統統喝完，喝完一擦嘴：“當年我看隻看到你一隻鞋留在窗戶外，我嚇傻了！我家進采花大盜了，我還報了官呢！”
“那你現在看得見欽原嗎？”
“看得見啊！”閔琨對欽原作了一揖，“就是他在亂軍中找到我的，救我一命！”
我把蟲子推到他的眼前：“這孩子呢？”
“也看得見！”閔琨摸著蟲子的小腦袋，“他的頭發怎麼是紫的，眼睛是藍的？你的？”
“啊！”閔琨突然大叫一聲似醒悟了過來，結結巴巴指著我，“你，你……古震的祖奶奶！”
“古震？”我也想起了當年古震說過的有關他家族的話，“他還好嗎？”
他的手向我慢慢伸了過來，蟲子打了他的手：“不許碰我媽媽！”
“我沒碰！”他訕笑道，“我就是想看一下陸言有沒有法力？她還同十年前在我家時一模一樣啊！”
“還沒脫去凡骨呢！”欽原答道，“我姐又不是一般的精靈，我也沒有這個能力為她脫去凡骨！”
“啊，我就說嘛！”閔琨很仔細地端祥著我，“我從來都沒覺得她醜過！好看極了！”
“別廢話了！”我拿空碗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發生什麼事了？古震弗乙呢？”
閔琨奪過碗：“看看都不行了？我將來也把你的畫像留著，告訴我的子孫說你是祖奶奶！”
還廢話！
“好！好！不說了！”閔琨把碗收進懷裏，“做個紀念！”
欽原把他的腦袋一敲：“快說！城裏怎麼會有戰亂？”
“哦！是古震率軍攻打京師，隻因弗…秦浩風要登基稱帝！”
我愕然：他在這十年裏經曆了什麼？
“秦浩風謀逆，誅殺王族！”閔琨麵色凝重，“古震起兵反秦，我擁護他！我軍被秦浩風用計引入圈套，全軍覆沒！”
“你們為什麼要反他？”我大為憤懣，“他為自己討個公道都不能夠？”
“他不過是一嬖臣…”
“嬖臣？”我咬牙恨道，“是誰把他當……那些欺負他的死了都活該！如果那些人要是把他當一個人，他怎麼會這樣？你們這些自視甚高的人不是敗在了他的手上？”
“陸言，你聽我說……”
“別說了！”我把身一轉，“你歇著！”
欽原把閔琨帶進裏屋後，抱過蟲子坐在我的麵前，“陸言，你別這樣對閔琨！他也沒有做錯，古震也沒有，你去城中看看就知道了。秦浩風濫殺無辜，隻要有反對斥罵他的人他都要殺，這樣就能堵住世人的一張嘴嗎？世人都罵他忘恩負義…”
“哼！那臭男人給他的是恩？是義？他把他當成…他這麼多年的苦就白吃了？”
“他，他是亦風！他是你的魔障！你就是因為他而死的，你別念著他了！”
魔障？從我見到他的那個黃昏，就已注定他已是我的魔障，可這又能如何？改變不了我對他的牽掛和憐傷！因他而死？前世哪般的苦痛，我也不記得！
欽原躁恨著把蟲子往我懷裏一丟，衝出屋，對著滿天的星鬥大呼：“星光斐頡！”
星光一動，一個高大英挺的年輕男子臨降在我家的小院子裏，他頭一低隻跨一步就邁進我屋內，昏暗的屋內因他的星眸滿屋生光，他坐了下來，不然真的會把我家的屋內給頂通了！
“沉璧，你醒醒吧！”
他抬起大手就要點我的前額，我一慌把臉一轉，欽原搶先過來扶住我的腦袋：“斐頡，快！”
就在斐頡的手指要點中我前額的一刹那，一聲厲喝：“斐頡，住手！”
欽原一抬手，來人身形一晃，隻見我家的那堵牆黑了一大塊，電光火石間，斐頡的手指點中了我的額間，無數的聲音無數的影像如萬馬奔騰呼嘯而來，天崩地裂，我承受不住，承受不住！我抱著快要裂開的腦袋衝了出去，跑到溪邊一頭栽了進去，清清亮亮的溪水晃蕩著一張美麗的臉孔，如夢似幻的眼睛，溫柔的聲音：“玉兒，你是最美的仙子！”
“玉兒，你就是我的遠方……”
“我來娶你，等我！”
………
“無恥！”
“狗男女！”
………
一切都結束了，亦風！
“蘇合，快帶沉璧走！”
還沒等我看清這天空為何有這麼多道色彩不一的明輝霆激，我就被人從溪水中攝出被握在掌心！
“蘇合，別做傻事！”
句息攔住了蘇合的去路，“她是成方的人！”
“她不是！”
蘇合把我揣進懷裏，我聽到一聲龍吟，句息驚詫之聲：“蘇合，你敢對我動手？”
“叔父，隻要你不擋我！”
“錚鋃”一聲，蘇合的身體震了一下，連接著如暴雨般的金石相擊之聲，蘇合身體一顫似已受傷，他的身形卻沒有半分遲疑，疾風而閃！
“蘇合，把玉兒丟下！”
蘇合身體一凜：“魔鬼，讓開！”
“蘇合，給我個機會補償她！”
“你不會！你隻會繼續傷害她！”
“丟下！”
蘇合不再說話，提力向成方疾刺，身形一傾似刺空，身體就勢一滾，身形急墜，猛然白光急追，蘇合停止下墜，身體被纏往上提，他大吼：“魔鬼，放開我！”
蘇合身體一沉，隻聽成方厲喝：“尹淇，你也敢背叛朕？”
“因為你讓我寒心！”
劍風銳利密不透風，猛有剛戾劍鋒穿插進去，破風而出，是無戾！一定是他！
“兒子，快去救你大舅子！”
“怎麼救？”
“笨蛋！殺了成方啊！”
“你別推我啊！”
“不推你，我怎麼偷襲？”
真是服了白弋了！
“娘，你別噴了！再噴我們都看不到了！”
“我看得到就行了！”
成方一聲暴吼向白弋母子二人擊出一道閃電，母子二人分頭滾避，閃電不知劈到了何處，一聲裂響，地動山搖！
蟲子呢？我的蟲子一定很害怕！
“蘇合，蟲子呢？”
“欽原先帶他回煙波國了！”蘇合邊說邊掙紮著，“怎麼破這列缺？”
蘇合身形一高，似被成方提起：“別掙紮了，同我先回去！”
“放開我！”
風聲灌耳，我被成方從蘇合懷中取出，一落地我就向他撲了過去，又在他的臉上撓了一下，他皎潔的臉上又添了幾道血印，他怒道：“潑婦，你讓我怎麼見人？”
“解開列缺！”
我上前就要去解纏在蘇合身上的列缺，“不要！”蘇合一聲大喝，我的手剛碰到列缺，就被擊得倒，渾身似有無數的螞蟻在爬，動彈不得！
成方走到我的麵前倨高臨下：“你現在凡骨未脫，沒有半分法力，還逞什麼能？”
我閉眼不答！
“姐！”
尹淇閃到我的跟前把我扶起，“走！”
成方長臂一橫：“上哪去？”
“回家！”
“她的家在這裏！”成方攥緊我的手臂，“我們的孩子也在這裏！”
“那好，你讓人把太陽帶回來！”我冷瞥著他，“問他是跟你還是跟我！”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冷笑道，“我和你倆清，什麼都不欠你！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家人！”
他眼神驀然一黯隨即又是冷光一動：“我讓你們永遠得不到依奉，讓你們永遠停止不前！”
“行，隻要你讓我們走！”我把胳膊掙出，“太陽是我和幻倏的孩子，還給我！”
“你倒提醒朕了！”他決無動容決無感情，“他是孽種，朕現在就殺了他！”
“你還是不是人？”
我撲向了他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他一甩胳膊把我搡了出去，厲聲吩咐：“來人，給朕去冥池殺了那孽種！”
尹淇提劍疾刺，一劍橫出截住他的劍鋒，尹淇手中劍鋒一轉分成雙劍，刷刷上下急攻，無戾一手持劍相守，另一隻手向尹淇的劍刃急抓，尹淇大驚，劍鋒一縮又合成一股急掃無戾下盤，仰麵避開無戾的罡掌，無掌掌風生生把尹淇身後的一蟠龍柱擊了一個大洞，而尹淇的劍也把無戾的大腿劃傷，無戾大叫一聲橫劍退後：“小子，有倆下子！”
尹淇持劍影閃！
我猛地向無戾的大腿踹了過去，他嚇得遠遠跳開：“你敢踹我？”
“王八蛋！”我罵道，“青鸞眼也是瞎的！”
“她哪眼瞎？”無戾扯著袍子遮大腿，“我對她好的不能再好了！”
我繼續向他踢了過去，追得他在大殿中亂躲，今天不把他踹死我決不罷休！無戾跑到禦案後，我追了上去，拿起硯台就向成方的後腦砸了過去，他後腦向長眼睛似的，硯台又飛了回來，我一低頭，硯台擊中了無戾的鼻梁，鼻子上沾了墨汁！他大怒：“讓我怎麼回去？”
“你把劍給我，我就能讓你漂漂亮亮地回去！”
他把劍真的遞給了我：“行啊，有本事你割我的鼻子！”
我拿著劍向成方猛刺，他一揮袖，我被拂滾到一邊，腳一蹬殿柱借力向他的大腳砍了過去，他一腳踢中了我的下巴，我牙齒上下一逗，滿嘴的血腥味，人也翻了出去！
“魔鬼，你還有沒有點良心？”蘇合大罵，“她現在沒有半分法力，你還這樣對她，你還配做天帝？”
他冷而不語！
我從地上站起，昂然道：“你現在最好殺了朕，否則朕會把你貶到沙漠裏為朕建行宮！”
“好！朕現在倒要看看誰會在沙漠裏建行宮！”
我一聽，腿一軟跪在了他的麵前：“陛下，饒了我吧！我要回煙波國見我娘，我的孩子還在那裏！饒了太陽，饒了蘇合，饒了南方所有人！我，我給你磕頭！”
蘇合大急：“玉兒，你不能……”
我端端正正地給成方磕頭，歪過腦袋看了蘇合一眼，抱住成方的大腳直哭：“陛下，小人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饒了小人吧！我再也不敢了！”
成方扶起我，給我擦著眼淚：“你非得逼我這樣對你嗎？聽話多好！”
他輕碰了我的下巴，我讓疼，他也疼憐：“疼不疼啊？”
“把蘇合身上的列缺收了吧！”
他輕動手指收了蘇合身上的列缺，他看著我對蘇合說：“蘇合，載希還是做月神吧！你和無垢回南方建俟城，你們不得依奉凡尼永遠都是那樣！”
蘇合憤恥地站了片刻後，還是對成方作了一揖：“是！陛下！”
“媽媽！”
尹淇把清瘦的太陽帶到了我的麵前，我抱著他，不顧下巴的疼痛，親著他：“寶貝，你好嗎？”
太陽摟著我的脖子哭著：“媽媽，你真瘦！”
“你也瘦了！”
“我們去看婆好嗎？”
“好！”我把眼淚擦在他的小胸脯上，“讓舅舅帶我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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