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89 更新時間：17-08-25 17:11
“媽媽！”
我一聽到太陽的呼喚聲，從意識深淵中騰閃了出來，忽地坐起抱著他大哭：“太陽，你還活著！”
“我現在同你一樣！”太陽拍著我的肩頭，“心不跳了！”
“太陽，都是媽媽不好，害了你們！”
“不是你……”
蟲子站在床邊淚眼模糊，我抱起他，“寶貝，爹爹會沒事的！一定會讓他活！”
“那你要讓他快點活啊！”無戾從房間外跑進來哭道，他指著被黑氣縈繞的額間，“我們都快要死了啊！”
“九哥，你把你的山頭帶走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無戾麵帶愧色，倆隻手的手指互纏著，目光躲閃著。
“你讓兄弟們都把山頭帶走！”
我放下蟲子，起身下床，向屋外走去，外廳中站著混元山的兄弟們，我苦澀一笑：“本來想紮無缺一劍，反倒救了他！你們更要活下去！等到我把成方救起，你們再回來！”
“無戾，我們不能這樣自私帶走自己的山頭！”無垢拖住正要飛身而下的無戾，“我們一走，他們娘倆支持不了多久的！”
“火妖，我們也不想的！我要是死了，我家的倆個女人怎麼辦？”無戾掩麵道，“兄弟們能活是一個是一個，為他們報仇不是一樣的？”
“無垢，鬆了吧！”我失落地擺了擺手，“兄弟們能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龍百他們更小，走吧！”
無垢鬆開無戾側讓到一邊，小龍百他們垂著頭從這裏飛躍出去，奔向自己的山頭。
無鬱站著沒動，他身邊的聿轍推著他，無鬱把她一搡：“滾一邊去！”
“你不去，我替你去！”
聿轍把頭一低就往外衝，無鬱攔住了她：“你給我回去！這裏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聿轍哭道，“你要是死了，我和瑟丹怎麼辦？”
我上前把無鬱拖到一邊，聿轍衝了出去；我回頭看著十三、龍七和龍五他們，不見無非：“非哥沒來嗎？把他的山頭也帶走吧！”
“玉兒，我們……”十三說不下去了，心裏想的和做的不一樣隻能帶著愧色從我的麵前經過。家裏都有女人孩子哪能舍得掉？
成方躺在榻上他全身都黑了。這毒丹雙誠是如何讓成方吃下去的？成方是心思縝密之人，又是醫中聖手，他怎麼就沒有發覺？
我捏開他的嘴巴聞了聞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似熟悉；把他的臉反查看著，突然發現他的下頜處有一小血洞！
“太陽，你來聞聞這是什麼花香？”
太陽過來聞了聞：“這不是太陽花香？”
我一驚，再解開成方的衣衫，他白色的中衣上被印上了密密麻麻細小血點。
“墨心呢？”
欽原很快把墨心帶到了我麵前，她把臉埋在抱著的孩子身上抽泣著。
“當時是怎樣的情景？”
墨心抬起涕淚模糊的臉：“我抱著孩子就站在樹下，雙誠說她去菜園摘瓜，過了一會兒，陛下就一頭栽了下來！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注視著她的淚眼：“墨心，你就一點聲音也沒聽到？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要替月分輝掩飾？”
她輕眨了一下淚目，滾落了一行淚珠：“陛下就是月分輝殺的，我為什麼要掩飾？”
“魯哥！”我厲喚道，“給我好好地聞她！”
魯哥獅鬃立豎，張大獅口撲向墨心懷中的丫頭，墨心嚇得尖叫不斷，太陽執劍就刺這丫頭，這丫頭從墨心懷中一轉飛身落地，變身雙誠！
她臉色煞白！
欽原懊悔不迭：“我怎麼就是以為魯哥要吃這丫頭呢？原來是她啊！”
“說！你怎麼殺死成方的！”無垢喝問道。
雙誠強作鎮定，笑道：“能有什麼？隻能怪他有色心！”
“雙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墨心哭求道。
雙誠神色漸冷靜：“隻要我能出去，我就把你的孩子還給你！”
“墨心，是不是你把雙誠托送到成方懷裏的？”我盯著墨心躲在淚水後的真正眼神，“你依靠著成方，趁他不備用釵戳他的下頜，成方吃痛張開嘴，雙誠便把毒丹丟到他的口中，這時她化為月芒絞殺成方，可憐成方掙紮著走出這裏，一腳踩空一頭栽在樹下，我說的對嗎？”
“我沒有！我沒有！”墨心嘶聲大喊，“全是雙誠！全是她，不關我的事！她把我的孩子給藏起來了！”
“墨心，雙誠的眼神看不到，但你可以同成方用眼神交流啊！成方會不救孩子？你為何想成方死？”我問道。
“我沒有想陛下死！”墨心哭道，“雙誠告訴我說隻要陛下吃下這粒丹就會去殺你！殺了你，陛下便隻屬於我們了！”
雙誠大笑：“你們聽聽這女人編的笑話，你們當中有人會信這可笑的謊言嗎？”
“我信！”我冷笑道，“當男人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時，我任何種方法都會想試一下！一個麵帶真誠微笑的朋友，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會很快地達成共識的！”
“是！”墨心捂臉大哭，“她當時還把那顆丹拿出來還舔了舔，我就相信這不是毒藥了！可我還是足足考慮了一夜啊！”
“那是因為這丹裹了一層太陽花蜜！”我俯身把成方的衣衫整穿著，“成方一世英名，竟毀於倆個女人之手！誰能想得到？恐怕秦浩風也意外！雙誠，你是明伯桓的人吧？混元山完了，秦浩風也跟著完！他是行屍也隻能靠著魔律凝聚他的魂魄，同我們一樣的！”
“我誰的人也不是！”雙誠恨道，“隻要能殺了幻倏，我什麼都願做！”
“這顆丹是明伯桓給你的嗎？”
雙誠仰麵大笑：“他們會煉丹？隻有我會！我跟著幻倏很多年了，他會的我都會！丹一煉成，就一直在我身上，我對秦浩風說這是一條不歸路，我想有尊嚴的死去，他信了！白弋知道我的心思，她讓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一切有她！”
“明伯桓是不是把你和月分輝用席簟輪火融並到了一起？”
“是！我就是她，她也是我！我不甘心沉隱下去，我父親讓我有多遠走多遠，這可能嗎？”雙誠灰蒙的眼淚恣意飛濺，“明伯桓找到了我，他同我一說，我就答應了！嫁給幻倏做他的天後是我最大的心願，我達到了！可你，你毀了我的一切！他如果眼中有我和墨心怎麼又會著了道？我在殺他的時候心裏也是苦的！”
“成方又不知你是月分輝，他以為你是雙誠！”
“那又如何？就像他一樣，他分得清楚自己是成方還是幻倏嗎？”
“殺人者償命！”
我拿過太陽手中的劍，向雙誠的脖頸斫了過去，蟲子驚呼一聲“媽媽”，蒙著眼睛跑到了房裏。
我收了劍，在一邊的不男用魔藤把雙誠從頭到尾纏了個密不透風，禦小，交給了我！
“不男，你的山頭拿過來了嗎？”我問道。
不男沉著臉：“沒拿！曉寒的也沒拿，焜昱和允尤到現在也沒回來拿，還有六十九也沒回來，無垢的也在那裏！還沒到那一步呢！”
“不男……”
“你可別感動！”不男的神色還是冷漠的，“這隻是我作為混元山精靈的一份堅持，和你無關！”
無鬱大慚！
墨心跪坐在成方的榻前，無助地望著我：“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我這才想起成方最小的丫頭還被雙誠藏著，便問道：“你的孩子不是不離手的抱著嗎？怎麼被她奪走了？”
“天一亮她就來找我，孩子在床上睡著，她抱起孩子哄著玩，抱著抱著就沒了！她說事成之後孩子自然就還給我了！”
不男隻得把魔藤收了，我倒提著雙誠抖著，抖得她骨頭都快散了，也摧散了她的意誌，小丫頭從她的額間掉落，墨心接住了，抱在懷裏哭！
雙誠艱難地扭動著身體，奄息著：“成方的死墨心也有份，她也是同謀！”
“這個不要你操心！”
不男又馭動魔藤把雙誠密纏，收起！
我淡漠地看著墨心：“我們走了！你就先呆在這裏自給自足，隻要你動手就餓不死了！”
我一說完便要抱起成方，太陽卻抱住了我也不說話，我摸著他的頭發，柔聲問道：“太陽，怎麼了？”
“媽媽，我舍不得你！”太陽哭道。
“寶貝，你到底怎麼了？”
太陽不再說話，抱著我一個勁地哭，我抱著他拍著他瘦削的肩頭：“沒事的！媽媽一定會想法子救爹爹的！”
“媽媽，沒有法子！”太陽哭道，“典沒了聚魂丹，他就是去昆侖山也得萬年結果，我們堅持不到的！”
“能！一定能！”我突然明白了太陽的悲傷，我也知道如何能救成方了，可我怎麼能犧牲太陽救成方？
“玉兒！”
蘇合從外麵憑風落在我們麵前，藍眸裏噙著痛徹肺腑淚光，“趁著逍遙石還有魔力能凝聚著你們的靈魂，你們去人間輪回！到時候我帶你們上來！”
“混元山呢？不顧了？”
蘇合走到成方的榻邊看著他：“事以至此，無力回天，隻能自保！”
“不行！”我把太陽推到了蘇合懷裏，“把他帶走！”
“媽媽，我不走！”太陽在蘇合懷裏哭喊著，“混元山需要的是你！”
“沒有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我俯身抱起成方，無垢攔住了我：“玉兒，混元山有比得你的命重要嗎？成方他難道希望你拿命去救他？”
“無垢，混元山是你們的根啊！”
“我的根在凡尼！”無垢吼道。
“那就把你的山頭帶走！”
“我想放哪就放哪！”無垢動手就奪成方的屍體，“你把他放下！他死了活該，誰讓他小心眼的？”
無垢一動手，欽原也過來奪，我急了：“你們別動！再動我現在就魂飛魄散！”
“媽媽，你別死啊！”蟲子從屋裏跑過來哭道，“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寶貝，媽媽不會離開你的！”我緊抱著成方不放手，對著蟲子微笑著，“媽媽現在把爹爹的魂魄凝出來讓他去人間輪回，用不了多久他就回來了！”
無垢和欽原信了！
在他們鬆手的一瞬間，我抱著成方閃到了湖邊！
兄弟們默立在黑色的湖麵上，遠處隻有幾處山頭懸浮著，空出了很大的一片黑沉，原本到處飄浮靈動的藍色魔力變得渾沉凝滯，黑月和黑湖之間飄蕩著死亡的影子。
“你們快走！”我吼道，“再不走，你們就會被燒死！”
他們一個個站著沒動，身後蘇合他們帶著孩子向我奔了過來，我回首凝望了最後一眼後，催動席簟輪火把我和成方籠罩起。火光中，我看到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喊聲，蘇合他們的痛哭聲！
火舌舔舐著我和成方，我所有的力量都化作這世上最美最熱的火焰，我解去了封住成方魂魄的法力，這一刻，我把逍遙石推進了他的額間，隻有這樣他才能浴火重生，隻有這樣才能拯救混元山，隻有這樣太陽的心又跳了！
在我靈魂即將散去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火鳳凰隨著火焰烈烈而舞，我還聽到了他的哀鳴，別哭啊，成方，我會永遠留在這裏陪你的！看著你帶著孩子們滿山頭的奔跑，看著你捧卷枯坐，看著你撫琴抒懷，別笑我傻我蠢，明知你是個混蛋還是愛你……
玉兒，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玉兒，聽聽，怦怦的心跳聲好不好聽？是不是比琴聲還好聽？
玉兒，起來哭，看看會不會下雨了？
玉兒，帶著孩子們好好活下去，想嫁人的話得找個一心一意對你的！
“成方！”
我捂著有心跳的胸膛哭了，從天而降的大雨衝刷著混元山的渾沉的暮色，雨點落到湖中晶亮地濺起一圈圈漣漪，藍月正褪去黑裳露出他純淨的本色，雨水中帶著芬芳沁浸著每一個人的心頭，洗盡了他們眼中的塵埃，他們的悲傷也隨同著雨水彙聚成河，汩汩流向宇宙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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