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品酒

章節字數:4423  更新時間:17-10-09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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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拐進霓的小院去接霓和蘇合。蘇合見到來人當中竟有莫商,臉色變了變。他一定同我一樣見到莫商便想起了載希,眉宇間有恥避之意。

    斐頡上前擁抱了他,並誠摯地祝他早日康複,緩了蘇合蹙立的眉頭。

    我放下小石頭,隻見他彬彬有禮地給霓和蘇合稽首問好,他可愛的小神態煞是惹人喜愛。

    霓抱起他,我則扶著蘇合一道往院外走,問道:“媽媽,墨心呢?”

    “出去了!我讓她不要出去,她不聽啊!”霓頗為無奈,“我要照顧你哥,顧及不了她!”

    我下風令:“聿轍,把墨心送到憲的酒樓去!”

    “不送!我把她淹死了!”聿轍在風裏惡聲道,“到處亂跑,煩死了!”

    昌昑對著風聲作揖:“七姑,有勞了!”

    昌昑話音剛落,一陣勁風把墨心推到了昌昑的麵前,墨心驚喜喚道:“昌昑!”

    嗯?她清醒很多了,沒再把昌昑認錯,可以讓昌昑把她領回家了!

    昌昑攙扶著她輕聲道:“媽媽,沒事別亂跑!同婆做做家務也是好的呀!”

    什麼?還要賴在我家?

    “昌昑,我瞧著你媽媽好了很多了!”欽原替我發話了,“把她領回家,她可以照顧你了!”

    “不不不,我不需要她照顧,我應當照顧她!隻是……”昌昑為難道,“我要是來大殿中學習,把她一人丟在家裏,我又不放心…”

    “把她送到膳堂,晚上回家再把她接回去!”欽原乘勝追擊,“鬧鬧又不要你來照顧,你隻管你媽就行!”

    “對對!”昌昑連連點頭,轉而問墨心,“媽媽,晚上同我回家吧?”

    墨心顯出神秘之色,指了指我:“不,我要同她在一起!”

    “你同我在一起幹什麼?”她的清醒又令我生厭了!

    “喜歡!”她回道。

    昌暉局促地看著我:“媽媽,你看……”

    “隻管領回去!”

    墨心尖尖的手指輕點著我:“你怕!”

    我厭道:“手指拿開!”

    她繼續點著我的胳膊:“你就是怕!”

    “怕你拿簪子刺我下頜?”

    她的臉在瞬間變得煞白,掙脫昌昑的手跑了,昌昑提裾就追,三倆步就追到了,墨心抱著昌昑大哭:“陛下,饒恕我吧!墨心錯了!”

    我怒指她:“告訴你,成方永世都不會原諒你這賤人!”

    墨心掩麵狂奔,昌昑急追!

    我憤恨不休:“你跑!有本事把成方救回來同你雙宿雙…”

    “辟若!”霓喝止。

    我閉了嘴!

    到了憲的酒樓,憲很熱情地招呼我們,不男則很麻利地把醉蝦醉蟹端上了酒桌,這濃鬱的醇香令我們食指大動,相邀而坐。

    剛坐下,太陽他們帶著一大幫大小孩子就湧進了酒樓。蟲子一見瞻馳就撲到了他的背上:“馳舅舅,你們來可真好!”

    “哈哈……”瞻馳開心大笑,“好蟲子,還是你好!”

    蘇蘇大大方方地過來與眾人施禮問好。她臉上剛剛抹了胭脂,平添了幾分動人的俏麗。

    莫商讚道:“蘇蘇越來越脫俗了!”

    我覺得莫商的稱讚很突兀,他可不是那種平和親切之人,這句話未免顯得刻意了!

    “蘇蘇,你在這裏啊!”

    昕兒走過來很自然地拉住了蘇蘇的手,蘇蘇想抽回手,昕兒卻先鬆開了手,對蘇合恭敬地作揖:“叔叔好!”

    蘇合相邀:“坐!”

    “是!”

    昕兒謙遜地應著,又對蘇蘇相請:“蘇蘇,坐吧!”

    蘇蘇隻有坐在蘇旭的下首,而昕兒則和她並肩坐在一起。蟲子要挨著瞻馳坐著,我輕喝:“走!同肉豆豆兄弟坐去!”

    “石頭還在這裏呢!這醉蝦這麼香……”他衝著小石頭“嘿嘿”笑,“石頭,你還小,你喝粥吧!由哥哥給你代勞!”

    “好!”小石頭喝著我喂到他嘴邊的果粥,“好喝,甜的!”

    我衝著蟲子豎起了一隻巴掌,他乖乖地離座去同肉豆豆兄弟們坐在一起了。

    蘇旭舉杯相敬:“蘇旭代表父親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祝你們安康幸福!”

    斐頡端杯笑道:“我不是客人,我是回家!”

    蘇旭急欠身:“對不起!說錯了,歡迎各位回家!”

    莫商與蘇旭碰杯:“就衝你這一句,我先幹為敬!”

    “幹杯!”眾人高聲齊應,飲盡杯中酒。

    我也不例外,隻因要壯蘇旭的底氣,喝下去的後果就是一條火龍從我的喉嚨在肺腑中騰竄燃燒,全身的血液都衝激著舒展著閉合的毛孔,我忍不住喚道:“憲!”

    憲聽見,繞席跑過來,笑問道:“有何吩咐?”

    “這酒……這酒你放了什麼?”

    憲臉色頓變:“沒有啊!我借了無垢的一點神力,我……”

    我笑道:“我是說你這酒喝了痛快!”

    憲舒了一口氣:“你太嚇人了!”

    席間眾人也大讚憲的酒,莫商笑道:“我好像願意融化在你的酒裏了,這真是好酒!能讓我帶幾壇回去嗎?”

    憲笑著點頭:“隻能帶一壇!這酒……”

    “明白!”莫商指指自己的眉間,“我有錢付!”

    “不不!不用!”憲搖手道,“帳,辟若已付過了,這酒真的不多!不信的話,帶你去窯裏瞧瞧?”

    “哦,是嘛?”莫商衝我作揖,“多謝,我也不客氣了!”

    “別謝!”我很客氣,“你要是喜歡別的酒,隻管帶回去!”

    “恭敬不如從命!”莫商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客氣,問憲,“你這裏還有什麼酒?”

    “我拿一壇柔藍給你們品品?”

    “好!”欽原大聲應道,“難得你這樣大方!”

    “原哥,瞧你說的!”憲笑得有些尷尬,“好酒要珍藏一些時日的!”

    “明白!”欽原催道,“快點!”

    憲右掌平托,從掌心中緩緩升起一輪藍月,這一造勢引得眾人拍掌喝采。憲把藍月推到席的正中懸浮著,走到蘇合的身邊拿起他的空杯,對著藍月半傾著杯身,一杯藍盈盈的酒在杯中悠晃,憲把杯子遞給蘇合:“請品嚐!”

    蘇合深嗅了一下酒,送到唇邊,閉上眼睛,淺呷一口,藍眸睜開,輕吐道:“月色煙溶伊如水,相思奈何顏昨非!”

    我們都愣住了,片刻後,瞻馳拍手叫好:“好!好…我們也來嚐嚐!”

    瞻馳取酒,飲盡,眾人的目光都鎖在他的身上,他睜開雙目,長吐一口氣,笑道:“好酒,真妙!”

    “你,看到什麼了?”斐頡問道。

    “我看到姐姐送給我一超重的大禮!”

    “真是神棍!”斐頡笑罵了一句,也傾杯取酒,見眾人注視著自己,不好意思笑道,“各位,你們也嚐啊!”

    眾人沒動。

    蟲子跑到這裏取了一杯酒喝了,大呼:“好喝!一點也不竄喉!你們快嚐嚐!”

    欽原把他趕跑了!

    蘇蘇捧杯手伸出一半時,終究勇氣欠缺,又把手縮了回去。

    斐頡將酒喝了,星眸閃亮:“渺渺璧影…”

    “嘿,憲!”昊天打斷了斐頡有感而發的心意,“你用誰的神力釀的這壺酒啊?”

    “七哥啊!”憲回道。

    “切,我說呢!”欽原甩臂掄了一個半圓,“也隻有他這樣神叨叨的!”

    “那這酒……”

    欽原咽了一下口水:“給每人裝一小壺各自帶回去喝!”

    憲便撚法收月,卻聽到有女子的斷喝:“等一下!”

    清芳手拿著空杯繞過眾人向這邊過來了,而蘇蘇也在這時間傾杯取了一盞,送至嫣紅的唇邊,一雙藍眸與這藍月交相輝映,襯得她年輕的臉龐輕盈明亮。她微仰著修長白晢的頸脖,把酒飲盡,臉上的笑意如凡尼細雨過後的季風,溫柔而又多情。

    我似乎聽到雨打花瓣花開之音,她沒有說話,隻把笑意掛在嘴角,隻為一個人綻放著美麗。

    席間誰都懂了蘇蘇的美麗,唯獨斐頡不懂:“憲,還有別的酒嗎?”

    “有十三哥的鳳尾森森,要不要嚐嚐?”

    “好!”斐頡撫掌道,“那有沒有祖無病的……”

    “有是有!不過,你要喝的話得躲起來喝!”

    斐頡大笑!

    清芳卻在這時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也許她怕她要表之心跡時,那個人會無動於衷吧!

    鳳尾森森,醇厚綿長。眾人猶如置身於明月照臨下的森森竹林,竹影斑斑清風習習,林間的一條幽徑往林深處延伸,泠泠弦音灑在這條小徑上。

    斐頡淺嚐著酒:“十三哥也孤獨嗎?”

    “不,是孤獨的人品嚐到孤獨!”憲糾正道。

    “沉璧,你品嚐出來了嗎?”斐頡問道。

    我用笑掩飾內心的慌亂:“好像還沒有,我又不孤獨!”

    “我倒覺得你有與生俱來的孤獨感,你總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斐頡的語氣傷感而又深刻,“一步之遙又相隔千裏!”

    斐頡不合時宜地揭開我一直不願承認又刻意躲避的東西,我無處可藏也不再否認,笑著向他舉杯示意:“斐頡,你應當祝福我的,看在我請客的份上!”

    “好,那就祝你得償所願!”

    斐頡舉杯仰脖,這動作定格了一段時間後,他才將杯放下,提壺給我空了的杯中續滿,又給自己斟滿舉杯敬道:“祝福各位,我先幹為敬!”

    蘇蘇猛起身,本來生動的笑臉失去了內容和顏色,變得冰冷陰沉:“對不起各位,我失陪了!”

    蘇蘇走得沉穩莊重,高挑的背影倔強而又清麗。她一點也不像我小時候,我有她這樣大的時候……哦,我怎麼總想小時候?我真的老了!

    昕兒追了出去。如果,蘇蘇要是我的妹妹,斐頡他也許會接受她吧?這……也是我能接受的!

    “都怪憲拿這多愁善感的酒出來給我們品!”瞻馳嗔怪道,“換換別的痛快一點的!”

    欽原促狹道:“有我的毒芒酒,你喝嗎?”

    斐頡問憲:“有嗎?”

    憲點頭:“至死而生!”

    “啊?真有啊?”斐頡驚呼,“拿來,我嚐嚐!”

    “這…這,還是不要嚐了吧?”

    “不行,我就要嚐了!”斐頡濃眉一挑,“既然至死而生,有什麼好怕的?”

    “斐頡,這真的能讓你品嚐到死亡!”憲勸道,“我釀這酒時,已做好了準備;至於生隻是因為我在無悔的山頭找了很多甲蟲蛻的殼,磨成細粉做成酒引。生死死生轉換,痛快是痛快,可醒了之後,這心裏空了,我很長一段時間才恢複過來的!”

    “那你為何要釀這酒?”斐頡問道。

    “世間獨不能品嚐的便是死亡,我想嚐試一下!”

    斐頡作揖:“憲,佩服!給我一壺帶回去!”

    憲搖頭道:“這酒哪能一壺?一淺盞就夠你領略生死了!”

    “好,多謝了!”

    瞻馳舉臂再問:“憲,還有什麼特別的酒嗎?”

    “聿轍的鈴花酒,要嚐嚐嗎?”

    “七姐的?”瞻馳撇著眼皮,“苦的瘋的,不喝!”

    “不苦也不瘋!甜蜜溫暖,馨香迷人!”

    “這不是給女人喝的嗎?”

    “男人也可能喝!看著老去的妻子,能回憶起曾經最美的時光!”

    瞻馳脫口而出:“那是給我老爹喝的!”

    “臭小子,閉嘴!”典罵道,溫柔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霓的身上,霓與他的目光一接,低垂下了眼簾。

    憲撚法托出一大朵潔白如玉的風鈴花,一陣颯爽的秋風過耳,片片花瓣落入眾人的杯中,化為馨香撲鼻的清酒。眾人拍掌叫好!

    咆哮端杯過來敬典:“陛下,咆哮敬你!”

    典微笑著舉杯:“咆哮,你越發出眾不凡了!”

    “多謝陛下!”咆哮豪氣地將酒飲盡,躬身道,“陛下,咆哮有一事相求!”

    典看了我一眼,問道:“咆哮,你確定是求我?”

    “是,陛下!”咆哮長揖到底,“咆哮非常愛慕虹,想娶虹為妻!”

    我們皆是一驚!

    “這個……”典沉吟不語。

    “我也知道這對您來說太突然,前天虹去那邊時,咆哮就被她的美麗打動愛上她了!”

    “咆哮哥,你愛上我虹姨那我虹姨喜歡你嗎?”蟲子問道。

    我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虹的身上,虹的臉羞成了天邊最美的霞光,躲在一幫小姐妹群中不敢抬頭。

    “虹!”霓喚道,“快回話!”

    還未等虹抬頭,昌暉大步跨過來跪倒在霓的麵前:“婆,我喜歡虹,從小就喜歡!”

    “你們先起來!”霓秀眉緊蹙,“你們太小了!不說我們這一輩十萬歲才談婚嫁,辟若他們也是三千歲才婚嫁,你們好歹也要等到一千歲吧?”

    昌暉搶聲:“我願意等!”

    咆哮金目顯出狠意:“我也願意等!”

    我的右耳似被蟲螫了一下,猛出手抓了一下耳朵,把身邊的蘇合嚇到了:“玉……”

    “不好,姐犯病了!”欽原叫道。

    小石頭反跪在我的膝上,輕扯著我的耳垂細看:“姑姑,我看到了!”

    “寶貝,你看到什麼了?”

    “姑姑耳朵沒眼!”

    眾人大笑!

    我摸著右耳對昌暉和咆哮道,“起來吧!你們真的……想當年,我和欽原他們……好像昊天早一點!”

    昊天忍不住笑道:“你不更早?”

    “要這麼說來,都挺早的!”我認同他的話,舉杯笑道,“敬你和蘇合!”

    “敬你們!”昊天舉杯對我和蘇合示意,“為我們的早慧,幹杯!”

    “幹杯!”

    我和蘇合相應飲盡杯中的鈴花酒,暖香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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