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契約(二)

章節字數:4856  更新時間:18-06-12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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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我輕搖著蒲扇獨坐院中遙望著那一輪嶄新的冰月,她依然同載希一樣美麗又同樣有著陰暗的背麵。有時候我麵對載希時,心裏對他的邪惡麵無比憎惡。他也知道我對他的這份憎惡,他現在做的就是坦然接受我對他的一遍又一遍的審視。

    他不知何時悄然無聲地坐在我的對麵,背對著月光讓月輝剪下他朦朧的輪廓,顯得格外靜謐純美。

    “把玉濤嫁給令衝吧!”他說的很輕,宛如這月色一樣如水溫柔,“令衝會對她非常好!”

    我不語,繼續平搖著薄扇!

    “斐頡雖有幾分喜歡玉濤,但也僅限於感激上的喜歡!可令衝不一樣,他有著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戀和渴望!”載希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露,淺泯一口,完全不理會我對他的冷漠,“斐頡是個憨實的呆子,令衝卻是一個孤獨的男人。賜給他一個美麗的妻子,他會心存感激的!”

    我把扇子一丟,起身回屋。

    借著月光的清輝走向床邊,麵對始終沉睡的昊天凝立了很長時間,又轉身走出屋。見到載希半躺在搖椅上輕搖著薄扇,他笑了笑:“玉濤不像你,她拿得起放得下,她要爭取斐頡早爭取了。斐頡明知道自己有責任要娶玉濤,但這隻是責任,他拿捏的很清的。令衝各方麵都不差,配得起玉濤的。倆人成親開枝散葉,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你有什麼目的?”

    “嗬嗬,我能有什麼目的?”他拿蒲扇遮住了臉,“我想看到孤獨的人能幸福!”

    我心裏一陣冷笑:你又把自己當成受依奉的月神了?還不是怕玉濤對斐頡失望轉而對蘇合產生感情更怕我會撮合他們二人?

    “玉兒,你才是最壞的!”他慵懶的聲音從扇底飄出,“不過,我還是愛你的邪惡!”

    你才是又邪惡又無情的混蛋!

    微風一過,他從躺椅上消失不見,但聲音留在了風中:“玉兒,昊天空有碧桑的靈魂卻無碧桑神力統馭融冶他們,隻能被他們拖累沉睡,就是回到混元山把他送進藍月借助他的神力隻怕也無濟於事啊!”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要麼把碧桑的靈魂從昊天的靈冥中脫離,要麼……”

    “要麼什麼?”

    載希還是把自己溶入夜風之中就是不凝身與我說話,帶著涼露的夜風從我的耳畔如水掠過:“把務相用輪火煉成聚魂丹,相信你能做得到!昊天一醒,照樣帶我們回凡尼!”

    “你相信?你從哪裏看出來我能做得到?”

    他可恨的笑聲吹落了片片風鈴花瓣漸隱入濃濃月色裏,不再讓我辯得半點聲息……

    當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時,我便讓金鵬回去找他的父親扶滄讓他給我繪一大煉丹爐。

    除了載希平靜如斯其他的人都很吃驚,他們不明白我為何有這莫名其妙的決定。

    金鵬問道:“姑姑,那你告訴我這爐拿來做什麼的?就是我爹同意為你做,可務相一定不允許讓他為你鑄爐啊!”

    我笑著在他的掌心寫下一串數字:“傻孩子,這爐不拿來煉丹難道還拿來烤餅?我有本事能凝創也就有能力鑄一爐,隻管讓他按照尺寸給我構繪,其他不勞他煩神。”

    金鵬雖心有狐疑但還是化風離去。

    “沉璧,你煉什麼丹啊?”斐頡按捺不住他心頭的疑惑猜道,“是不是拿來治箭傷的?”

    我不答反問:“你什麼時候娶玉濤?”

    “啊?我……”

    斐頡想不到我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了當地向他索要他的感情責任,他有點措手不及。好在他仍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他沉默片刻給出了他的答複:“明天!”

    一聽到是明天,蟲子立即歡呼:“十舅…”

    還沒等蟲子歡呼完,我轉而問令衝:“衝舅,你什麼時候向玉濤提親?”

    令衝再沒想到我會問他,他完全愣了!

    石頭急呼:“衝舅,你快回答啊!媽媽問你呢!”

    令衝恍了恍神,向玉濤投去堅定的眼神:“玉濤,如你不嫌棄令衝粗鄙我願守護你一生!”

    玉濤又羞赧又失落又無主,低頭跑出了院子。

    蟲子推著如木樁杵著的斐頡:“十舅,還不追?”

    斐頡義無反顧地追出了院子,眾人都聽到從令衝心裏傳來的那一聲深深的落寞的歎息。

    就在眾人各自散去之際,我們聽到很響的一聲“啪”,然後,斐頡腳步輕鬆地進了院子,蟲子驚呼:“十舅,你的臉腫了!”

    “哈,腫了嗎?”斐頡上前攬過蟲子,“走,同十舅去把那天外天凝造起來,就送給你了!”

    “真的?我要做九泱島主!”

    “行——”

    “玉濤在院外嗎?”

    “嗯,在吧!?”

    “那我們從哪裏走?”

    “從……”斐頡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天空某一角胡亂指了一個方向,就帶著蟲子順著那個方向身消影匿。

    霓不放心玉濤正要去看看卻見玉濤平心靜氣地從院外走了進來,衣袂瀟灑得不沾一絲忿怨。

    她經過我的身邊明確無誤問道:“你很願意讓我嫁給令衝嗎?”

    “對!”我回答得無半分愧意,明徹得就像清澈見底的小溪,“相信令衝一定會信守對你的愛諾!”

    “斐頡不可以嗎?”

    “斐頡給你的是承諾!更何況,有人在你之先拿命救過他!”

    “我知道!”

    玉濤再堅強也抵不過心頭的那絲情殤,她墜下了哀婉又晶透的一滴星辰。

    大福推了推令衝,令衝如夢方醒凝托出他的那顆星雲流嵐幻動的金星大步走到玉濤跟前:“玉濤,願意做金星之主嗎?”

    “你,心裏隻有我一個?”

    “對,隻有你一個!”令衝對她剖解著他自己的心,“先前我對…”

    玉濤立豎二指輕擋住他的嘴唇:“我隻要現在和將來,你明白嗎?”

    令衝為之動容,握住她的手:“明白!”

    “金星之主我不做!”

    令衝再次失望!

    “傻瓜,我隻做金星之主的妻子!”

    令衝狂喜:“你說真的?”

    玉濤粉頸微垂:“真的!”

    令衝不顧眾目睽睽抱起玉濤旋轉如風:“今天就嫁給我!”

    “我要穿禮服,要一個大花園,要一座宮殿!”

    “好!”

    我無法用盲目讀出玉濤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可我能聽出她的笑聲中不帶一絲委蛇,起碼現在的她已敞開心扉接納令衝了。

    家裏的人為他們操辦了一場最美的星光婚禮,當然這是斐頡給予他們最真心的祝福。玉濤沐在漫天的繁星下一步一步走向那名身穿纁紅禮服英俊超凡的男子,在明與暗最美妙的光輝裏她的麵頰顯得那麼鮮妍,那麼溫柔,那麼深情。

    “玉兒,如何?”載希遞給我一朵燦如火焰的火影花,悄聲問道。

    “很好!”我輕嗅著這朵無半點芬香的花,鼻尖觸到如絲綢般的冰冷,“猜猜我現在想到了誰?”

    “嗬,這花是我的法力花,你還能想到誰?”載希笑道,“總不能是火神無垢嗎?”

    “無垢我時常想的!”我把這花別於耳邊,“莫商!”

    “莫商?你為何想到他?”

    “莫商在你們兄弟中是最不合群的,他清高冷傲的特點倒與務相相像。”

    “對,隻可惜能力不及務相!”

    “不是能力,隻是命運沒眷顧到他的身上!他身為冰雪之神偏對烈火極其渴望,這是為何?”

    “哼,喜歡自不量力!”

    我對載希剛有的那點好感轉眼又消失:“他最恨你,他時時想殺了你!”

    “殺我?那他得有本事讓我魂飛魄散!”

    “你就對他沒有半點愧意?”

    “愧意?”他突然拿掉我別在耳邊的花,撚成泥,“那我問你你賣弄最成功的一次招魂,那裏麵的忠魂有沒有他的女人?”

    我怔了怔:“我哪知道?我又不認識,再說就招到了她也忘了前世的記憶,要是有的話也是在凡尼!”

    “你不認識,我父親不認識?聿轍不認識還是斐頡不認識?”

    “你什麼意思?”

    “她就是對莫商不忠,就是她讓我去赴約的!你招來忠魂後,莫商他有一次找你嗎?”載希顯然被我的冷屑激怒,“你就從來沒奇怪過?你就沒想過他女人投爐不是自盡?他…”

    載希閉了嘴,隻因一對幸福的璧人向我走了過來,我微笑相迎……

    “姐,務相來了!”大福高聲道。

    眾人皆仰麵遙望從星空中如流火蕩滌一切的凜威之勢壓降下的熔族軍,務相端坐在軍中的獸車之中,隻見他一抬手臂,便有熔岩軍把一人從空中推落直墮地麵。

    亦風眼尖淩風飛躍接住了此人,此人極是懊惱:“姐啊,你為什麼要害我啊?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造什麼爐?”

    “辟若,你想見朕的話隻管說一聲,朕一定會來見你,你鬧什麼麼蛾子?”務相似隨手一抓凝出一人形單臂舉起,“瞧見了嗎?他曾說過讓朕享帝王之福卻沒有做到,朕最恨言而無信之人,這種廢物朕留他何用?還不如喂朕的神獸!”

    令衝作揖相邀:“陛下,今晚是令衝的大喜之日,念在令衝曾是您的屬下,您可否下來喝一杯喜酒?”

    “這倒也是!”務相把瑾震從空中拋下,自己也如墜星轟然降臨舉行婚禮的觀星台上,而瑾震被慈憫的霓接住扶立於地。

    務相負手走到一對新人麵前,打量著玉濤:“嗯,新娘子倒有幾分風采,令衝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你很有眼光!”

    玉濤屈膝行禮:“謝陛下!”

    “看到你們的婚禮這樣好,朕也想和辟若補一場婚禮,你說是嗎,辟若?”他的大手按在我的肩頭輕撫著,“你今晚看上去美極了!”

    我運力將他的手震開:“陛下,我和昊天早已成親,現在他已和我在一起,我全當陛下剛才是說笑的,否則他會很生氣!”

    “他會很生氣?”務相放聲大笑,“辟若,到底誰在說笑?”

    “她沒有說笑!”

    倏然出現的昊天攬過我的肩頭,直視已極度震驚的務相,“意外嗎?”

    “這根本就不可能!”務相驚退倆步托掌凝戟,赤戟一挺戟尖直抵昊天的喉頸,“說,你到底是誰?誰幻的?”

    “所有的人都在這裏,你瞧瞧誰幻的?”昊天無懼戟鋒的冷森,“沉璧是我的妻子,容不得你一再羞辱她!你如若再出言不遜,就別怪我…”

    戟鋒切斷了昊天對妻子的維護之辭,從他頸腔噴出的熱血濺入務相的眼中,熱血灼痛了他脆弱的眼睛也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狂怒著揮戟亂刺。

    封住你的眼睛便是封住你的靈魂!你有再多的血肉之軀供養你的靈魂也沒用,你的靈魂卻隻有一個!務相,你應當成為過去了!

    務相的禁軍一來到這裏星光便落入他們的眼中,那點點星光一入眼便幻變成亦風的弦烈,完全控製了他們的意識,所以他們對務相的受襲視而不見。

    我們皆在沉默中看著他如一頭困獸在激發他最後的強威,看著那殷紅血輝封黏了他的眼睛,看著他凝風辯聲端戟向我們刺殺,一直看著他馭動他的熔岩把這裏燃燼成冷灰成一顆死星!

    他披著一身的灰白凝立那殘敗的觀星台上,如死了般!

    “可惜了明伯桓!”尹淇長歎道。

    尹淇說出這句話,眾人皆知他要表達的意思。明帝以性命相搏選中務相成為他的承繼者,卻忽略了務相眼高手低的特性。務相想成為成方那樣的主宰,一味地模仿成方的淩霸冷峻,孰不知成方之所以被眾神敬仰是因為他有悲憫態和製衡術!

    “玉兒,出手吧,趁他神思恍惚消極!”載希催道,“再不出手,熔岩大軍來了可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了!”大福答道。

    我猶豫著!

    “玉兒,你忘了他是如何殘忍地對昊天的?你的眼睛可是毀在他的手裏!”

    我仍站著沒動!

    “難道你就不想昊天醒來?難不成你和他已做成夫妻有了感情?”

    “我沒有!”

    我被載希逼得化成毀世白焰向務相席裹而去,隻有這樣證明我對昊天的感情忠誠。務相隻是一個可憎的妖魔,同他的父母一樣低等一樣的卑劣,他的熔族是神族的禍害,隻有一並毀滅,那凡尼就清淨了!

    “陸言!”

    瑾震無懼白焰高炙的溫度竟橫擋在我的麵前,“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熔族不應當由你來滅,而是讓祖暘去審度!屠夫的罪名不應由你來背負,這會讓你的長子永遠被人垢病,他的凡尼帝還能做的長嗎?你想讓他如何待你?這其中利害你到底考慮過沒有?”

    瑾震的話讓我對載希近乎失態的緊逼有了悟覺,收法凝身於瑾震的麵前:“契約?”

    “對,契約!”瑾震對我的通透很是欣悅,“我去同務相調協,由我們來擬定法約!他真的想讓熔族從此消失嗎?”

    如石像巋然而立的務相映入我眼底,我對瑾震囑道:“小心點!”

    “好!”

    瑾震寬大的衣袖隨著烈風飄颯,像一隻晶瑩的蝶尋找著一個心有所往卻不屬於他的世界。這樣的背影與我心底的一個景像重合了,他是昊天還是瑾震?

    他一步步接近務相時,我頓時湧起強烈的不安:“瑾震,回…”

    他回頭的一刹那,戟尖刺穿了他的身體!

    “瑾震——”

    他脆弱的身體被務相執戟高高挑起:“來啊!龍辟若,契約朕與你簽,朕要醮你情人的血簽!”

    瑾震被甩下觀星台,我淩撲過去接住了他,巨大的悲痛讓我竟無淚為他痛悼,他的生命他的青春在我懷裏流逝,他的一隻手努力地向上舉著,當我握住他的手按在我的臉頰上時卻無聲地垂落了下去。

    “龍辟若,契約還簽嗎?”

    務相挑釁的笑聲從上方回蕩,我從牙縫中蹦出一字:“簽!”

    法隨心動!封住務相雙目的法力障在增強增大,它完美地契合著務相麵部的線條,封鎖他的呼吸他的聽力,並鑽進他的血肉裏,鎖纏住他的每一寸筋骨……對付妖魔隻有用魔道!

    務相發出沉悶的吼叫,高大的身軀被無形的弦牽扯,他想把戟插進石台中固定自己的身體,可惜他的意誌被凝動的弦一點點彈去,戟從空中掉了下去。他痛苦地撕爛了自己的袍服,解扯著護身的赤色軟甲,繼續撕抓著自己的胸膛。

    他的身體如一隻怪異的木偶扭曲著懸掛在半空中,我們撤去弦烈後,“砰”聲巨響,他從空中墮到地麵,似再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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