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27 更新時間:17-08-07 11:39
桃華板著臉:“讓人給他治治,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花莫折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無比感慨道:“桃華,我看你也不必救他了,八年之久,也不是這一日兩日就能讓他記起來的,不如讓他心願得償算了。”
“我師傅是什麼下場,我們過得又是什麼日子,而他說忘就忘,忘得一幹二淨,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如今他連想都不願意想師傅一下就想去死,妄想!”玉藕殺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厲聲吩咐,“來人,把他抬進去,好好醫治!”
花莫折和子鳳別關係再好,但此事也是他們鳳祁門的家事,他能理解玉藕殺的心情,但是如果子鳳別活著,司馬敬華如今的狀況是否真是子鳳別所樂見的,花莫折道:“九兄去世之時,可曾讓你們非殺司馬敬華不可?當初九兄英年早逝,司馬敬華下落不明,我費盡心機想找到他,無非是想知道司馬敬華當初為何在九兄生死之際離他而去,如今他記憶全失,我倒有些明白了。”
花莫折平和的看著司馬敬華:“是非絕也算江湖中數得上的門派,想來要找一個人豈不是容易的很,可我親自調派人手,找司馬敬華竟找了整整八年,司馬敬華身後若沒個人撐腰,恐怕不會躲得這般安逸。”
桃華道:“來時殺了兩個人,是西昭影殺之首罹歌的人。”
“罹歌可比西昭國還難對付,他既然肯出手相幫,定然有所緣由。”花莫折想了想道,“據我所知,這罹歌神秘莫測,詭異的很,沒人見過他的真容,那樣厲害的人物居然會插手此事,我看沒那麼簡單。”
“他既然要護司馬敬華,為何現在還沒有人來救他?”玉藕殺有些不耐煩了,握著劍柄,幾乎要控製不住拔劍將人砍個稀巴爛。
桃華將要開口,遠處傳來一人爽朗的笑聲:“誰說我影殺無人來的?”
茅屋周圍皆是繁盛的草木,那聲音從林子裏傳來,也辨不清方向,桃華與花莫折對看一眼,心中皆明了來人恐怕是個高手。
玉藕殺身上戾氣本來就重,受此人挑撥,此時更像隨時殺戮的凶劍。
在正南方的一棵樹下,微微掀起一片黑色衣角,隱約看去,影影倬倬立了個帶黑紗的黑衣男子,他隻那麼立著,並不上前,輕輕一笑道:“我在此處不遠的落霞鎮等了你們很久,我以為我不會等到你們。”
桃華對著南方謙謙一禮:“敢問閣下是何人?”
那人似乎未聽得桃華問話,自顧自的喃喃道:“本以為司馬敬華能就此苟且一生,看來主子還是高看他了。”他一頓,驀然歎了口氣,語氣有些傷感,“你們也別為難他了,若不是當初賀霜白非要對他用撚相思之毒,他也不至於此。”
“為什麼?”玉藕殺壓不住脾氣,恨聲道。
花莫折似懂非懂,桃華卻陷入了沉思。
那人低低一笑,接著道:“你們皆是子鳳別的至親好友,隻可惜,你們沒有一個人懂他。”
桃華道:“閣下何意?”
那人道:“敢問,子鳳別去世之時,最後一句話是什麼?”
桃華一怔,子鳳別的最後一句話,那時他執意要去青崆派要細水長流的解藥,以至於子鳳別去世之時,也僅僅見了最後一麵,他蒼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吐了一口氣:“敬華,別怕。”
沒有人比桃華聽的更清楚,子鳳別在臨死之前一直在等著桃華,可桃華來時,他卻留下一句“敬華,別怕”撒手而去。
桃華眼中終於沒了平日的淡然:“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想,門主為何非要吊著一口氣等我,我想門主是不是對我有所托付?是要我替他殺了司馬敬華,還是讓我替他守好司馬敬華,我一直不能確定。”
那人歎了口氣:“要說知己,我家主人才是鳳公子唯一的知己,那時鳳公子傲骨仙風,若能放下一點兒執拗,也不會那般早去,當日鳳公子去世,我家主子其實是在敬王府的。”
桃華一驚:“他竟然也在?”
“在,當然在。你們以為當年敬王府的一切無人關注嗎?你也不想想,西昭主君為何明知司馬敬華的處境,卻不管自己弟弟的死活?那是因為我家主子在暗處盯著。”那人回憶道,“我家主子說,鳳公子為何非要等桃華,許是有事情要交代,那究竟是何事?無非是司馬敬華的事罷了。”
桃華喟然長歎:“你家主子為什麼不在八年前便與我們說明,若如此,我們豈會……”豈會痛恨至今,悔恨至今。
“說了又如何?況且我家主子原本就瞧不大上司馬敬華,若不然早在賀霜白給他下撚相思之毒時便救下他了。”那人語氣忽而輕蔑至極,顯然很是看不起司馬敬華,涼涼道,“我家主子也認為司馬敬華該死,讓他多活到今日已然算對得起鳳公子,再者我家主子認為,司馬敬華這般苟且,卻不如地下陪鳳公子去。”
司馬敬華躺在地上,臉色一片蒼白,他聽著他們的往來言語,眼淚簌簌的往下掉,他輕動著嘴唇,問了一句話:“我究竟是誰?我以前究竟對不起過誰?”
桃華忽然覺得司馬敬華很可悲,忘記了自己所念之人,盡管他們在他眼前討論著他與他心心所念之人的過往,可他卻已不知思念之苦,離別之痛,這樣忘記一切的活下來,究竟是恩賜,還是懲罰?
也許他們不該來找司馬敬華,他此生太可悲了。
“不論是活是死,是忘是記,對司馬敬華來說皆是懲罰。”那人慈悲的很,“給他一死,助他解脫,也算行了一善。”
“影殺中人個個殺人無數,你還要行善?”玉藕殺譏諷道,“你行得是死人之善吧?”
那人卻笑:“人還沒死呢。”
卻也離死不遠了。
花莫折心生不忍,心中忍不住怪自己多管閑事,他蹲身看著司馬敬華,臉色慘白,瞳孔中的光也模糊了似的飄忽不定,胸口那根竹筷周圍滲出了大片血來,他呼吸著,但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花莫折道:“他快不行了。”
桃華俯身看著司馬敬華,見他眼角潤濕,對他的成見淡去了些,溫和道:“你記得他是痛苦,忘記他也是痛苦,不過已經沒關係了,你隻要記住,有一個叫木流凨的人將你記掛在了心裏就夠了。”
司馬敬華眼角通紅,聞言眼淚直掉,他無奈的哭泣著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他。”
真是一件悲哀的事。
子鳳別死時,留下一句“敬華,別怕”,而司馬敬華卻留下一句“對不起,我忘記了他”。
兩個明明相愛的人,不僅沒有走在一起,反而帶著莫大的遺憾悲傷離去。
殺了司馬敬華應該會很痛快的,但桃華隻覺得胸口發悶,悶得生疼。
“當日我家主子救下司馬敬華之日,正是他撚相思之毒發作之時,若不然,他們還是能見上一麵的。”那人在樹後低歎,語調都變得沉重,“司馬敬華已死,我便回去複命了。”
已經說不清該怨還是該放,院子中一團烈火隻留下司馬敬華一堆白骨,一如當初的子鳳別。
玉藕殺帶著司馬敬華一堆白骨回鳳祁門安葬,花莫折回不望峰複命,桃華命人埋了喬玉苒和顧君未,又在小院逗留了幾天。
桃華坐在桌旁吃茶,野慣了的陸離抓耳撓腮的呆不住了,嚷嚷道:“師叔,咱走唄,這兒還埋著兩個死人,多瘮得慌啊。”
殺慣人的陸離也怕死人?桃華淡淡瞟著他:“你急什麼?又呆不住了是不是?”
陸離天生的不怕人,看著桃華臉色不善,也不覺糟糕,湊過去,笑嘻嘻道:“師叔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沒什麼心事,隻是這麼一件大事擱在心裏那麼久,突然一下了了,心裏有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滋味兒。”桃華對小輩很寬厚,難得的與陸離透了幾句心裏話。
陸離卻不以為意:“當初門主到了最後還一心念的是司馬敬華,可見是不恨的,偏偏師叔們個個磨著後槽牙要掘人祖宗呢,況且,師叔中也就您最和善,你像賀師叔,刀師叔,哪個像好說話的。”
桃華稍稍安了心,這件事拖了八年之久總算塵埃落定,想再多也無意了,他舒出一口氣,心裏總算舒服了些。
莫維從門外走進來,手裏托了一個紅木匣子,向桃華一禮道:“師叔,方才我在院外發現了一個匣子,不知是何人所留,不過上麵留言要師叔親啟。”
桃華哦了一聲,將紅木匣子接過來,在麵上用毛筆寫著“桃華親啟”四字,桃華猶豫不決,問莫維:“附近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
莫維道:“不曾。”
這是誰留給他的?桃華一瞬間的就想到了曲琉戉,眸中微不可察的漾了幾分笑,伸手打開匣子,裏麵是一個很大的黑色錦囊,陸離和莫維站在一旁,不解的互看了一眼,又見桃華已經解開了錦囊。
錦囊之中又一個白色錦囊,桃華也心生疑惑,這錦囊中放的到底是什麼,好奇之下,他拆開白色錦囊,裏麵放的依然是個黑色錦囊,桃華哭笑不得,一連拆了八個,才剩下最後一個紅色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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