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04 更新時間：17-02-24 13:58
等我再回過神來，已經和她坐在了一家裝飾頗為宜人的餐廳裏喝晚茶。桌麵上擺開來四五個小蒸籠，食物冒著熱騰騰的白色水汽。
沈常知坐在我的對麵，依舊穿著那件粉粉的旗袍，衣領立起小截，襯得頸項修長。胳膊露出小半，手腕上掛著一隻純白的玉鐲。玉鐲見過不少，這樣白得沒有一絲雜色的質地少見，遠遠看過去冰雪一樣白顫顫，像能透出寒氣來。
一直沒好意思正經看她的臉，隻好把視線下移，確偏偏看到了胸前，看起來瘦，沒想到胸前在旗袍流線的映照下反而形狀美好，看得我一個女人都晃了神。
她沒開口，我也不好開口，就這麼麵對麵坐了半刻，沒動筷，我端起麵前的瓷杯，嚐了嚐服務生力推的奶茶。茶就是茶，奶就是奶，奶茶在我的印象裏太甜，不想試，今天這樣送到嘴裏，不知是心境的原因，還是調配技藝真的高超，竟然恍恍惚惚就把一整杯喝進肚子裏。
“雖然是奶茶，但是不比外麵那些飲品店，這是實打實的濃茶衝調，你喝太多，晚上容易睡不安穩。”她終於開口說話，聲音還是那樣輕飄飄的軟糯。我放下杯子抬頭，少了粉底濃妝的遮掩，臉紅得十分明顯。她倒是笑了，也沒多在意。看著我的眼神甚是撩撥，或者並不是刻意撩撥，是我自己思想猥瑣，對著一個女人猥瑣。她說，“譚紀兒，我認識你，你以前的戲，我看過了好幾場，都很喜歡。”
哎，我最不想聽到的話，終於還是讓我認清了事實。一般來說，我都不想跟看客有太多私底下的交流。他們喜歡戲，就是被我在戲台子上的身段和賣相吸引，覺得演得好，難免不想私下裏認識交流。可我不想，上了台，那是演，下了台，我還有自己的生活。沒人的生活一直在演戲，我自知性格與那些角色差之十萬八千裏，也不想私下特意去討好這些粉絲或者金主。讓他們記住戲台扮相就行，實在不必讓他們過多的體驗幻滅感覺。唱了十多年的戲，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方麵的麻煩，但全都被我及時扼殺在了搖籃裏。沒想靠唱戲真的飛黃騰達，也不需要傍上大款衣食無憂。我的每一任男友都是圈外人，也沒看過我演戲，他們看著我說得最多的話就是，譚紀兒，你真老伴那些閨秀小姐？你這性格，真能演得出來？嗬，不僅能演得出來，還能唱得惟妙惟肖。這才是技藝高超。這件事還是讓我很得意的。
但現在，如果麵前的這個美人真是想跟我因戲結緣，我怕是不得不忍痛終止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對麵的美人朱唇又開了，“你短發的樣子，比長發好看，真的，更適合你。現在這樣，”她的手在肩上比劃了一下，“這個長度，不太好。改天我再幫你剪一回。”張的好看的人，其實在生活裏很有優勢，比如她這樣隨意截過人的話頭，不給人開口說話的行為，原來是很不禮貌的，但是我卻討厭不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想多聽聽她聲音的原因。但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是得開口啊，
“沈小姐，你要真喜歡看我的戲，下回演出的票我讓人給你送一套過去，也算是謝謝你上次受累給我剪頭發了。我原本也不知道你身份尊貴，要不然也不敢然你給我剪頭發呀。你要喜歡戲，就好好看戲吧，我這個人，台上台下差別比較大，應該也不能真的讓你敢興趣，我隻當你是個貴客，歡迎隨時捧場。”
一段話腹稿了很久，一次性說完之後感覺很輕鬆，我自認為表意明確話語圓滿，但是溝通這個事，想要沒有誤解真的看運氣。
“我不想做貴客，”她往前湊了點，兩支胳膊疊在桌麵上，上身前傾，雖然隔著桌子，好歹離我更近了一點。耳朵邊上墜著的珍珠耳墜跟著動作晃了晃，很俏皮。“譚紀兒，我想跟你做朋友。”
這是個陳述句，語氣平穩自信到是不是她長這麼大所有想做的事情都理所當然做成了。其實做成了也不稀奇，家室顯赫，還模樣出挑，要真說有什麼事想幹沒幹成才稀奇。
麵對這麼好看的女人，這麼撒嬌而又任性的請求，我覺得要是我是個男人，我早就防禦潰敗隻求美人一笑了，但是我也是個女人，雖然被她吸引，但也沒到鬼迷心竅的地步，更何況我對她也沒有企圖，所以還是很能擰得清。
“沈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唱戲以來一直有個規矩，不和觀眾做朋友。這不是我清高，也不是針對你，是真的就一直這麼做來著。當然我這麼個小角色，也沒多少人真的要找我要纏我，我隻是怕麻煩，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我沒什麼別的本事，這輩子可能都要靠給人唱戲掙錢了。所以將來還會唱很久，你要喜歡聽，隨時來聽就行了，實在沒必要私下有什麼交往。”語畢我想了想，又加了句，“而且你這麼好看，我怕我看久了會居心不軌。”天地良心，我譚紀兒從來沒有喜歡過女人，但這句也是大實話。
“這樣啊。”她表情有點故作失落，就是故意表演出來的那種失落感。“那我以後都不去看你演出，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做朋友了？”聽完我覺得我的內心無法淡定，主要是看一個30歲的女人賣萌，竟然還被撩到。可見這個世界對美女有多麼大的善意。她的神態語氣太過自然，要麼就是對這種散發荷爾蒙的方式太不自知，要麼就是太得心應手，無論是哪種，我覺得我自己都不是對手。但我也確實不太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結。
“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妥協了，我拿起筷子夾住一枚蝦餃，整顆塞進嘴裏。
我們就這樣成了朋友，而她真的沒有再來看過我的演出。
作者閑話：
哎。。。有人在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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