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43 更新時間：17-04-06 19:14
第55章
桌邊一道雄壯的身影，他單手撐住帶刀疤的半邊麵頰，大敞著腿，坐姿極為不雅。滾圓的眼眸瞟向了站在一旁的侍女，色眯眯的望著她清秀的麵容。
“大爺閑著無聊，去給大爺找壺酒來。”王武仰頭靠在桌邊，臉頰邊尚有三道血痕。這幾日在王府的生活似乎也不錯，每日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還能有漂亮姑娘看，他愈發的不想離開了。
“去你大爺的。”侍女瞪了王武一眼。
“這麼凶，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王武起身走向侍女，抬起髒兮兮的爪子撫向她的麵頰，“要不大爺娶你吧。”
“做你的春秋大美夢。”侍女轉身關上房門。
王武正想走近窗邊繼續挑逗小美人，未料窗口突然湧入了一道黑影，還未待他反應過來時，人便已被帶走了。
“你放開我，來人啊。”王武大吼著。
“你閉嘴。”黑衣人冷冷望了王武一眼，眼中冰冷的寒意足以讓他恐懼至心底，他不禁用力捂住雙唇。
侍女聽見聲響，連忙推開房門，卻看見房間中一片空蕩，“不好了，王武跑了。”
侍女慌張的跑向王爺書房，抬手輕敲隨即推開門扇，尚未來得及喘息便忙道，“王爺，王武”
“王武被人帶走了。”孜墨抬頭看了侍女一眼，“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你怎麼知道的。”林然疑惑的問道，他伸手撫了撫孜墨肩邊滑落的發絲。同樣是男子，孜墨還比他小了好幾歲，怎麼他的腦子就不夠用呢。
“我自然知道，若不是背後有人指使，你以為單憑王武敢前來王府要銀兩嗎？”孜墨似覺麵頰微癢，抬手拉下了林然的指尖。
“也是。”林然沉思了良久，“那他們帶走王猛是為何？”僅為了栽贓於他嗎，林然越想越不明白，他不過就是一個平民百姓，又值得那些人如此耗費心機嗎。
“一會你就知曉了。”孜墨沉聲道。
“什麼，一會還有事情要發生。”林然麵色微變，不禁猛然瞪大了雙眸，他還以為將王武關在府中就能沒事了。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孜墨抬掌覆在林然的指尖上輕拍了拍。
林然不覺勾住孜墨溫熱的掌心，有一絲安心的感覺，但他看著美男異常年輕的麵容，卻又有些鬱悶，明明是美男比他小很多，為什麼備受關懷的那個人卻是他啊。他想變得強大一些，站在美男麵前，可終隻是癡望。
“怎麼了。”孜墨看著林然微沉的麵容，“你無需多慮，此事很快就過去了。”
房門輕敲了兩聲，侍女抬步走入，“王爺，大理寺袁大人前來拜見您。”
“嗯。”孜墨微微點頭，伸手扶起林然，“我們走吧。”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亦或是早已在王府門外等候多時了。
林然愣了一下，抬步跟隨在孜墨身側，心間微有些疑惑，袁大人請美男前去，讓他跟著做什麼。
“一會你不要多言，我讓你做什麼，你做什麼便是。”孜墨在林然耳邊低聲道。
“好。”林然愣愣的，頗有些被動，看樣子美男似乎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林然跟隨孜墨走入廳堂中，看著麵前站著一位身著官府的中年人，麵容嚴肅異常，身後跟隨著幾位侍衛。
“王爺。”袁大人俯身行禮。
孜墨微點頭，“不知袁大人前來王府有何要事。”
“前幾日有位村民帶著狀詞在路上攔下我，我看了狀紙後便派人去村中核實情況，發現確有此事，今日特來王府在詢問一二。”袁大人微抬衣袖，言語極為恭敬。
“好，袁大人請吧。”孜墨開口道。
“不知王爺府中可有王猛一人。”袁大人抬眼掃向一旁的林然。
“他隨我入京後便更名為林然。”孜墨冷冷道，“還望袁大人能稱呼他為林然。”
“王，嗯，林然，你在村中時可有與劉三發生過爭執，而後心懷怒意便持刀殺害了劉三。”袁大人看著孜墨淩厲的視線，無奈輕咳一聲，改了口。
“我與劉三發生過口角不假，但卻未曾傷害過他。”林然大聲道，眼中絲毫無一絲懼意。
“待證人上來。”袁大人揮手示意一旁的侍衛。
“是。”侍衛側開身體，露出了站在身後的人。
林然險些喚出聲，王武不是被人帶走了嗎，怎會出現在這裏。
“草民見過王爺。”王武不敢抬頭看向孜墨，話語微顫。
“王武，你不要怕，晉王一向清正廉明，有本官在這裏為你做主，你大膽說出實情便是。”袁大人看向王武發顫的雙腿。
“我報官後便前來王府找林然對峙，但林然堅決不肯承認，在我說出證據後，林然見已無法抵賴就，”王武抬頭看了孜墨一眼，似不敢說出餘下之言。
“王武，有何話你大膽說出便可，王爺一向公正分明自會為你做主。”袁大人走到王武身側。
“當時王爺亦在場，王爺見林然無話可說便承諾給我些銀兩私了此事，我一時心生貪念就答應了，而王爺並未說道做到，給了我銀票後將我一直關在房間中。”王武說罷後，稍鬆開了緊握的指尖。
“一派胡言，若本王將你關在房中，而你又是如何逃出。”孜墨微怒道，冰冷的言語亦令眾人微寒。
“汙蔑王爺乃大罪，你可有證據。”袁大人暗中示意王武。
“有。”王武將手伸向衣襟間似想掏出什麼，但摸了許久卻僅摸到幾張紙而已，他不禁急的滿頭大汗。
袁大人等得頗有些心急，他伸手掏出了王武衣襟間的薄紙。
“這。”袁大人拿到麵前抬手打開，匆匆掃了一眼上麵歪扭的字，麵色瞬間變了，他狠狠瞪了王武一眼。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王武深低下頭，明明已經放入的銀票怎麼就沒了呢。
“上麵寫的是什麼，大人不妨念出來吧。”孜墨似心間早已有數。
“鄉村莽夫的字體實在有些難以辨認”，袁大人不禁想草草對付過去，雖然字體極為歪扭，但依稀可以看出是對林然的一些感激之言。
孜墨抬手從袁大人的指尖抽走了信紙，“既然你怨恨林然殺了你弟弟，為何要寫信感激他，而你口中的銀票又何在。”
“我不知道。”王武小聲喃喃道。
“大人，王武兒時受過刺激，頭腦可能一時不太清醒。”袁大人忙解釋道。
“既然是糊塗之人，那他的言辭就更不可信了。”孜墨寒聲道。
“王爺，下官派人前去調查，發現確有此事，來人待物證。”袁大人絲毫未給孜墨任何反駁的機會。
侍衛拿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匕首走上前來，木柄處依稀可見一個猛字，但時間久遠，字跡略有些模糊了。
“林然，你可認得這把匕首。”袁大人開口問向林然。
“我。”他在那個家中也住了幾日，根本就沒有什麼匕首，純屬王武胡編的。林然張開口便被孜墨打斷了。
“袁大人，林然剛來王府中時的確待了一把匕首，隻不過不是這把，”孜墨側身對一旁的侍女道，“你去房間中將夫人的匕首拿出來。”
字句清晰的傳入袁大人耳中，他不禁麵色微變。
“讓大人久等了。”孜墨微點頭。
“無事。”袁大人心間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晉王似乎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而他這次不僅是無功而返，反倒會背上罪責。
“王爺。”侍女拿著一把匕首匆匆跑了過來。
“袁大人，”孜墨示意侍女將匕首遞給袁大人，“這兩把匕首雖頗為相似，但林然待在身側的這把，雕刻粗糙，顯然出自一個鄉下人之手，而另一把字跡精細，刀鋒磨損過於嚴重，必然是刻意仿製。”
“這，”袁大人一時不知如何言語，“下官還找到一位村民作證，來人將他帶上來。”
遠處的侍衛帶著一個身著褐色短衫，一幅村民模樣的人走了上來。
“草民參見王爺，大人。”男子俯身行禮。
“袁大人調教的不錯，倒是彬彬有禮。”孜墨打量了男子一眼。
“下官擔心他言語不當衝撞了王爺，特意私下教導了他幾句，”袁大人麵上稍有些掛不住，“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得有任何隱瞞。”
“王猛在鄉間便仗勢欺人，無惡不作，自他爹爹離世後便愈加猖狂，他甚至不曾放過村中幼小的孩子。”男子握緊拳頭，麵上溢滿憤恨之意。
林然微低下頭，這就是曾經的王猛，被村民厭惡透頂，更不會有一人願為他說話。
“王爺。”袁大人看向孜墨，麵上似有一絲得意之色。
“王狗，你回來，”遠處匆匆跑來了一位中年男子，他抬手便扇向男子，“王猛做過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能收了人家的錢，就昧著良心說瞎話呢。”
“爹，我說的真的是實話。”王狗抬頭看了一眼袁大人。
“大人，王爺，犬子年幼一時心生貪念，還請您原諒，不要責罰他。”中年男子俯身跪在孜墨麵前。
“你起來說話。”孜墨伸手扶起了麵前的人。
“前幾日有個人找到狗子，給了他些銀兩讓他去說違心話，狗子便答應了，唉，這也都怪我們沒有教好兒子，讓他染上了賭博的惡習。”中年男子開口道。
“那林然在村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孜墨神色溫柔，微點頭似在暗中提醒林然不必擔心。
“過去王猛因爹爹早逝無人管教，便隨一些街頭混混學壞了，後來村長特意將他接入家中好好教導了一番，他更名為林然便就此摒棄過去，”他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紙，“我擔心狗子說錯什麼話，誤了林然，便特意去村長家中求村長寫下這封信來證明林然的清白。”
袁大人伸手接過信紙，看著紙頁上清晰的墨跡，麵色愈加陰沉，“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袁大人。”孜墨沉聲喚道，“您還有何話可說。”
“此事是我未調查清楚，而輕信了村民片麵之言，今日打擾了王爺，還請王爺責罰。”袁大人抬袖低頭道。
“無礙，但希望袁大人日後勿要再犯此過錯了。”孜墨轉身扶著林然走回房間。
林然回身看了一眼袁大人灰頭土麵的模樣，不覺心頭大塊，“你怎知王武會前去報官，還事先做好了偽證。”剛才他真是被嚇到了，但沒想到美男早有所準備。
“那不是偽證，本就是事實，”孜墨微張雙唇平靜的說，“凡事務必要多思，準備萬全才無後顧之憂。”
林然看著孜墨深沉的眼眸，麵容繼而有些沉重，美男未及弱冠卻少年老成，而他被美男護在懷中卻絲毫不知。
“此事已經過去了，你不必再多想。”孜墨輕拍了拍林然的肩邊。
“這次是最後一次，日後換我保護你好嗎？”林然看著孜墨的眼眸極其認真的說。
孜墨望著林然黝黑的瞳子，不禁嗤的一聲笑了，笑顏絕美異常。
“我知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會，就是廢物一個，但我會努力變強的，縱然無法強大到保護你，至少能站在你身側也好。”林然的語氣漸漸弱了下去。“孜墨，我不想一直被你保護著。”
“我知道。”孜墨溫聲道，抬頭輕揉了揉林然微低下的頭。“你現在不是一直坐在我身邊嗎。”他希望能護住林然這份單純的性情，而並不想林然指染過多。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林然用力拉了一下美男的衣袖。
“好了，我們回去吧，”孜墨見林然執著的望著他，微笑道，“你不想繼續弄那些瓶瓶罐罐的嗎。”
“有侍女動手，我還去做什麼。”總有一天他會向孜墨證實自己的實力，他絕不是一個吃軟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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