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81 更新時間：17-03-10 19:55
天色暗的足以再度拉開室燈的時刻，左千尋覺得很倦。停下一直難得歇下的筆，左千尋推開攤在眼麵前的畫紙，顯得有些煩躁不安。
窗口對著的青洲市有名的步行街夜市，熙熙攘攘，人聲沸然，可左千尋自從在雜誌社蹲坑以來，素覺得，那街市的繁，街市的鬧，總遠遠地，框在那一方玻璃窗上，像是水墨畫裏的一筆濃重，隻是深沉了些，卻完全不影響看畫人的靜默心性。拂了那聲響，拂了那節奏，一切莫過是畫中景，景中情卻待由畫外人賞。
默默佇立窗口看了一會兒風景，左千尋轉身，走出了工作室。寂寂的黑暗裏，鉛色的畫紙靜靜躺在留有體溫的餘熱的桌子上。
“……陸雪，我離不離開雲陽是我的選擇，跟其他人無關。你別老扯上無辜的人。可以麼？歐陽他並不知曉我的決定，你別再去打擾歐陽了。”
很是熟悉的磁性的低沉嗓音。左千尋頓住腳步。
“你的選擇？是啊哥哥！這是哥哥避開雪兒做的選擇！哥哥，我是其他人麼？這跟我無關麼？哥哥，為什麼你一直一直要避開我？為什麼？哥哥是雪兒的唯一，是雪兒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為什麼哥哥不願意把雪兒也當作唯一？為什麼？？”
蓄了滿滿的淚意的女人的聲音，有憤恨，有悲傷，聲嘶力竭，淩亂不堪。
“陸雪！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不要這麼為難哥哥好不好？！”
男人的聲音也染上了激動。但，更多的，還是壓抑，很痛苦、很痛苦的壓抑。
“哥哥……雪兒隻想跟哥哥在一起、永遠在一起！難道這個要求竟這麼為難哥哥嗎？……哥哥，你知道我多辛苦才打聽到你的消息的嗎？哥哥躲我，對所有人都封鎖了轉到青洲來的消息！連那個歐陽！……哥哥，你不喜歡歐陽的對嗎？我就知道，哥哥從不喜歡歐陽……那個臭男人到現在都可能還不知道哥哥的消息呢！哥哥，雪兒既然人在青洲了，哥哥就不要再躲雪兒了好嗎？雪兒好怕！好怕像失去爸爸媽媽一樣、會失去哥哥！如果哥哥都不要雪兒的話，雪兒、雪兒，就隻有死！”
女人似乎在死死糾纏、那個名叫哥哥的男人……
“雪兒……”
男人妥協了。隻有妥協。死。嗬。這個跟他同姓同根的女人。是他的妹妹。親妹妹。陸知非。陸雪。像一個解不開的死咒、一樣。這一生。注定。有生至死。癡纏不休。
“……雪兒，天色晚了，我們先回家，好麼？著急從雲陽趕過來，路上累了吧。好好休息一晚，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隱去濁濁歎息的沉沉的嗓音回複了平靜。攪滿了無奈的平靜。
“嗯。哥哥……”
女人低低抽泣。聲音降了下去。
再沒了聲響。隨了輕輕足音遠去。半幅水墨畫剪去調和不了的暈染，重又吟詠如常。
左千尋隱在黑暗裏。雋秀俏挺的眉尖蹙起。倒有幾分古代美人的韻味。
口味可真重……難怪葉傾歌那小子吃不下去……吃下去不消化不良也不容易了……是個同也正常、喜歡男人可不犯法……可和妹妹瓜葛不清……亂倫？……嗬嗬、亂倫這盤菜……我左千尋都沒敢嚐個鮮……你陸知非……嗬……好小子……
左千尋覺得自己應該歎一把氣。為陸知非。也為素未謀麵、先識其性的陸妹妹，陸雪。可是左千尋的腦子裏。滴溜溜飄出這幾個欠扁的念頭。
左千尋低下頭去。晃了晃神。複又抬起頭。眼裏閃爍著莫測的光芒。
抬腳。悄悄跟了上去。
……
左千尋隱沒在酒吧最昏暗的角落，要了一杯威士忌，輕輕搖晃酒液，卻不抿一口。來來往往都是巡獵的男人的酒吧，人多，卻不嫌喧鬧。漂亮的酒吧駐唱歌手憂傷地吟哦，沙啞的音色跳動在惑顏的曖昧燈光。
已經一個人喝了好多酒。不醉。撐在明明滅滅的光線裏一杯緊著一杯、放肆地灌。那個漂亮的男人。左千尋的直覺一向準。這個男人有很長很複雜的故事。跟著陸知非一路，很有耐心地等在黑暗裏，等陸知非把陸雪安置，房間裏的燈倏的滅去。寂靜的樓道裏突兀的腳步聲響起。
看著陸知非開了車揚塵而去時，左千尋默默從陰影裏走出來。灼灼的眼神掃了一圈周遭。心下卻有些異樣情緒。越奚小區。陸知非住在這個小區……
再不做他想，左千尋啟動了自己的車子，尾隨著陸知非一路疾馳。
夜色濃稠的身後。一輛白色車子，停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一個男人的晦澀眸光，對著左千尋一直站著的陰影……
左千尋眼見著陸知非進了那家酒吧。棲木。門口光線晦暗，隱隱約約看得清懸在門邊上的兩個字。青洲並不少見的隻有男人才會進得來的一家酒吧。簡單的看不出內在的名字。卻撫慰了多少寂寞男人的隱傷。
左千尋不怎麼來這種酒吧。素來不喜歡玩什麼419。非出於什麼對戀人的忠貞，或是對自己的潔身自好。隻是單純厭惡和沒有感覺的陌生人同在一個屋子裏玩一個假麵遊戲。就算隻是默默飲自己杯中的酒，也覺得全身心的不舒服。
瞅著陸知非一個人拚命地想灌醉自己，孤零零的背影透出平素絕不會有的脆弱，左千尋皺了眉頭。這個男人、真是……
正思索著自己是否應該做些什麼的一時間，左千尋覺得自己的手腕一緊。細眉緊鎖地抬了抬眼，瞥見一個身形高大、麵容因著光線的昏暗而看不分明的男人，正色色地瞅著自己。
滿心的厭惡隨著左千尋嗅見男人身上一縷縷刺鼻的酒氣、而不可抑製地湧上來。左千尋手腕一抖，掙力鬆開男人的鉗製。有些醉酒的男人用力不穩，踉蹌一步被甩到沙發上。
左千尋半起身，壓低自己、欺近那個膽子大的過分的男人。充滿危險氣息地眯起眼，左千尋磁一般的性感嗓音低低回響在男人敏感的耳垂：
“活膩味了，嗯？就你這身板，嗬，想壓我？沒嚐過空手道上身的滋味麼，嗯？要不要，我們試試？”
兩具軀體曖昧地貼在一起，吹進耳朵裏的優雅聲音卻讓被酒意烘暖的男人身子驀的一抖，涼颼颼起了一層疙瘩。
左千尋說完，立刻嫌惡地扶起身。再不看猥瑣男人一眼，朝另一個方向快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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