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學子蒙冤 其師難究(一)

章節字數:4481  更新時間:17-03-06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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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陵,梁朝之都,素有碧水江陵之稱,是一座實實在在的水城,王宮貴族、世家富人多以水榭為居。一條碧水河從中而過,生生將這座都城辟為了兩邊,北城為皇都,四周多以貴族、世家的府邸為主。南城為平民所居,商貿也多在這邊。

    “扣扣”,聞得門外的敲門聲,一紫衫女子疾步走了過去,打開了門。“可是有消息了……”

    敲門的是一粗衫小丫頭,即便是寒秋時節,依然香汗淋淋,可見來的路上相當趕忙。“小姐,公子沒了?”

    “啊……”紫衫女子一聽,當下便搖曳了一下,差點摔倒,她身後的婆子急忙伸手扶住了她,對著小丫頭斥道:“什麼叫公子沒了,早上不還好好的嗎?”

    “嬤嬤,早上是挺好的,可是那聖旨可是不好呀,公子,公子被發配邊疆了,即可啟程,這可不是沒了嗎?”

    紫衫女子聞言,當下便愣了,一雙如水的丹鳳眼即可水霧縈繞,襯著如花的麵容,楚楚動人。

    “哎,作孽呀……”婆子看看急著眼的小丫頭,再看看淚雨婆娑的小姐,隻得歎一聲:真是發配造孽呢!

    這一日,江陵閨中的大家閨秀深閨小姐皆是夜不能寐,輾轉反側。引得說書人連翻說了半個來月,一幹年輕俊秀在心裏樂開了花。想那公子是誰?那便是前太傅之子,三歲能詩,五歲能文,十歲便能舌戰群儒,一副丹青帝王都難求的江陵才子晏晟栩。少年俊才,能文亦能武,隻因其父覺得其鋒芒畢現亦摧,定下不成家不能入仕的家規,才生生止步於朝堂。但其才貌俱全,深得幾位皇子賞識,與其走得最近的便是太子爺。但榮也太子爺,敗也太子爺。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爺一朝被貶,連帶著他為他求情的人也牽連其中,貶的貶、殺的殺,發配的發配。這江陵才子便是其中之一,算得判得最輕的,發配邊疆而已。然,這一發配邊疆,卻生生讓一眾小姐佳人生生哭幹了眼淚。畢竟十裏紅妝隻為嫁晏郎。如今,晏郎遠走,可不灑滿離人淚麼……

    寒秋!果真寒秋。院內一片蕭索,連前個月濟濟盛開的菊花如今也枯萎一片,奄奄的掛在枝頭。枯藤一片的葡萄架下,一素衣青年正躺在一軟椅上打盹,麵前的石桌上放著一幹茶具,小爐上的水壺呲呲作響,一布衫小童正拿著小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方雲引著曹捕頭過來時,便看到這麼一副模樣,秋風呼呼的光禿禿的葡萄架下,自家弟弟睡意正濃。扯了扯唇角,方雲回頭笑道:“讓曹捕頭見笑了。”

    “不妨不妨。”曹捕頭笑著應道,心道:果真是閑人師爺呢,窮講究,大風天裏戶外品茶,感情風寒不會找你!畢竟是稀奇事見多了,也不足為怪了。

    輕輕咳了一聲,那小童方有了知覺,揉揉眼睛看到老爺來了,忙起身:“老爺。”一邊說著一邊撇了一眼溢出水來的水壺,更是縮了縮身子,隻願老爺沒看到自己偷懶了。

    方雲搖了搖頭,這小童是家生子,自小便在自家弟弟身邊養著,別的沒學著,這懶散的性子倒是學了十成十。看著頭歪在一邊依舊睡意正酣的青年,方雲默默的撇了撇,突然有些懷念之前的那個少年才子了,夫子曾言,此子為文曲星,金榜題名、狀元之才非他莫屬。也確實,小時候,他便一目十行、過目不忘,聰慧過人,然,十五歲開始參加秀才孝廉考試中屢屢不中,夫子驚詫之餘多方打聽,最終得到的結果為汝非士族。其言已經囊括一切。二十歲那年,弟弟立下誓言要棄文從商,沒生生把方雲氣死,死活勸說不說,才滅了從商的念頭,卻整日遊花賞月無所事事。看不下去的方雲隻好偷偷捐了些銀錢,為他在雲崖縣縣衙謀了個師爺的職位,每月俸祿不多,僅僅糊口而已。這少年才子一轉眼成了青年師爺,且真真是丟了那些年寒窗學來的東西,成了懶散混日的閑人師爺。想來是一言難盡,說來隻能歎聲造化弄人,誰讓士農工商呢!沒錯,方家乃雲崖縣數一數二的大戶,以茶葉為生,凡雲崖縣的茶葉皆出自方家。

    “二爺。”見青年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小童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忙伸手推了推青年。青年這才醒了過來,揉著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四周,喊了一聲:“哥,你回來了。喲,曹捕頭也在呀,今個兒怎麼這麼閑,有空來方家轉轉。”

    “嗬,方師爺,我是奉大人之命,前來尋師爺的。”

    “可是衙門有事?”方熠起身整了整衣衫,回頭問道。畢竟無事,陳縣令也不會派曹捕頭親自前來。想來是出大事了。

    “出人命了。”

    “嗯?”方熠愣了一下:“既然如此嚴重,我還是走一朝好了。”說著便就著小童端來的水淨了淨手:“燙,小丫,下次別給二爺整這麼燙的水。”

    小童諾諾的應了一聲。

    一旁的方雲抽了抽唇角,恨不得給自家弟弟一腳,已經知道案情嚴重了,還有閑心關心水燙不燙。

    曹捕頭見怪不怪的繼續候著。直到師爺開始吩咐小童備馬車時,才略微失了儀態:“師爺,人命關天,師爺還是趕緊的好。不如和我一道騎馬?”

    “騎馬太顛……”方熠剛想說還是乘馬車好時,便覺得身後一涼,回頭便看到自己兄長陰沉著臉,隱隱有發怒的跡象,於是話到嘴邊咽了下去:“那有勞曹捕頭了。”

    方熠是文人,自然不喜騎馬這種粗俗的方式,畢竟他擁有一輛豪華的馬車,車內一應俱全,連茶具都非常講究。但畢竟他商戶出身,雖為學子,卻也騎得一手好馬。不過半盞茶的時間,方熠已然先於曹捕頭到了縣衙。畢竟他非好馬不騎,方家捧在手心裏的二爺又怎麼會騎劣等馬呢。還未從馬上下來,迎麵便來了一輛馬車,也在縣衙前停了下來。黑馬俊俏,端看其身便是一匹上等好馬,即便是方家也斷不會拿這種好馬來拉馬車。馬車素雅,但端看那垂在四角的飾物便是綢緞所編織,樣式精美,更不要說那上等綢緞編織的簾子了,端是豪華。這雲崖縣竟然還有比他方二爺更闊氣的馬車?方熠暗自腹誹了一下,便見一少年掀開簾子下來了,隨後又伸出手,掀著簾子,向裏麵伸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手,一隻修長的手,手指根根細長,骨節分明,保養極好,然這是一隻男人的手,隨後便是一襲黑袍,黑袍束身,衣袖寬大,袖口鑲銀暗紋繁瑣,最後出現的是一張男人的臉,如墨的發絲高高豎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眉形微挑,雙眼細長,點墨如星。男人微微側目看了過來,方熠這才回神,翻身下馬。門前的當值衙役立刻走了過來,將馬牽走,這時曹捕頭也趕了過來,看到那名黑衣男子歎了一聲,靠近方熠道:“正是此人發現了死者。”

    “哦。”方熠應了一聲,曹捕頭的畫外之音便是也有可能此人就是凶手,但是看著不像呢,非常不像。

    “晏公子,縣令有請。”一衙役飛快的走了出來,客客氣氣的道。

    那晏公子抬頭看了看府前的牌匾,沒有說話。他身旁的少年卻是不開心的道:“這剛到便碰到這種事,真是晦氣。”

    “總歸是一條人命,馬虎不得。”那晏公子低聲道,隨後緩步走了進去。那少年也急忙跟了上去。

    直到男子遠去,方熠依然站在原地。曹捕頭湊過去看了一眼,道:“我道師爺已是公子之資,文人典範,沒想到竟然有人能比師爺更俊秀呢,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如蘭就是這樣的吧。”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今天算是真真見識到了。”方熠輕笑了一聲,大步踏了進去。

    因不是開堂審議,自然縣令便在書房接待了晏公子。方熠還未進門,便聽到少年尖利的聲音:“我家少爺已經把該看到的都說了,你們怎麼還要留我家少爺,莫不是懷疑我家少爺。”

    “晏子慎言。陳縣令,小仆言語不敬,還望海涵。”聲音清朗,不疾不徐,煞是好聽。

    “大人。”方熠進得門來。那立在書案後的朝服男子便笑了起來,道:“師爺來得正好。這位是晏晟栩,晏公子,關於命案的事我已了解了,但因疑點甚多,便冒昧請晏公子暫居縣衙。師爺,你安排一下。”

    “是,大人。晏公子,我乃大人身邊的師爺,方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可找我。時候不早了,我帶公子去休息可好。”

    “也罷,那就有勞師爺了。”晏晟栩回以一禮,語氣淡然。似乎絲毫沒將縣令等人的猜疑放在心上。

    東院原是為師爺準備的住處,裏麵廂房、書房一應俱全,更甚者還有一個小小的廚房。畢竟考慮到師爺也是有家室的。隻是如今的師爺不僅孤身一人,還是雲崖縣首屈一指的商賈公子,這小小的院落自然就成了擺設。因方熠偶爾會過來小憩一會兒,是以小童總是將院落打掃得非常幹淨。如此一來到也沒有唐突了這位晏公子。

    安頓好晏公子後,方熠假意沒有看到那少年嫌棄的眼神,回身向晏公子告辭。走出院落時聽到少年的聲音:“公子,這可如何是好,明明那學子的死與我們沒有任何幹係?”

    原來是一學子死了,那這件事便可大可小了,隻是不知是哪個夫子門下的。

    “大人。”回到書房時,縣太爺正愁眉不展的坐在書案前,仵作唐末正立在一旁,看見師爺見來,躬了躬身。

    “大人,不是何案子。”雖不願意惹麻煩,但是事到臨頭還是要做的。

    “方師爺,是一學子死在郊外的十裏亭了,聽說是在亭子旁邊的樹上自縊的。我與曹捕頭趕過去時,死者已經被晏公子的馬夫放了下來,經驗傷,雖名為自縊,脖子上也有勒痕,但是具我所查,死因為利器擊中頭腦導致。”

    “也就是說自縊隻是假象,那晏公子又是什麼情況?”

    “具晏公子的小仆說,晏公子原本從從外地來,曾與田院的夫子田文有書信來往托其為其置辦莊園,定的便是今日到來。那學子不是外人,正是西街佟家的獨子,年初換了夫子,跟著田夫子學習。自佟老爺死後,家境日益拮據,聽田夫子打聽莊園,便自薦了自家的莊園,想把那偌大的莊園置賣了,換個小宅子。田夫子覺得可行,便臨時派了佟學子前去接那晏公子,順便可以參觀下莊園。後來聽小仆說,他們原本是委托了田夫子置辦莊園,但是出於某些原因,莊園已經置辦好了。本來此次也打算與田夫子回言的。沒想到,剛到十裏亭,便遇到了這種事,那佟學子吊死在亭外的大樹上了。”

    “如此看來與那晏公子倒是也扯不上關係了。”

    “話是沒錯,我們原本也覺得與那晏公子沒有關係。可是據差役們查證,居住在郊外的一樵夫說晨起上山時,便見到一豪華馬車沿官道往十裏亭方向去了。他明明上午便已到達十裏亭,又為何會在午後方才發現佟學子的屍體。畢竟佟學子可是吃過午飯後方才前往十裏亭的。這一點,佟家的家仆可以為證。”正在這時曹捕頭也進來了,向坐在裏麵的縣令行了個禮後,便站在了一邊。

    “師爺,你覺得如何?”立在書案後的縣令側目看了過來。那是一個蓄著美人須的男子,麵白唇紅,年齡在三十上下,不過一身雅極的便服穿在身上,看上去顯得文巻氣十足。

    方熠躬了躬身道:“那晏公子初來乍到,自不會與佟公子有何恩怨,畢竟田夫子派佟學子前往接引也是臨時起意,晏公子再怎麼算也算不到前往接引自己的人會是誰。隻是他為何明明上午已經達到十裏亭,卻又是下午才發現佟學子的呢,中間的時間他去哪裏了,可曾言明。”

    “沒有,他沒說。正因如此,才不得不懷疑。正是如此,我才冒昧請晏公子在縣衙住下。”

    “那晏公子置辦的莊園在哪裏,他可明言。”

    “他說不知。”

    方熠倒是驚訝了一下,沒想到那貴氣十足的公子也有前後矛盾的時候呀。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那佟家可曾來收屍。”

    “說來也慘,那佟老爺早年喪偶,在佟學子十歲那年才續弦,是一外鄉女子,逃難至雲崖縣,被佟老爺救下,後來也就成了佟家的女主人了。佟老爺過世後,就剩下那後母與佟學子了。畢竟不是親生母子,感情沒有那麼好。如今佟學子過世,他那後母並沒有來,來的是佟家的老仆佟管家。”

    “說來,孤兒寡母確實慘。她不方便出麵也確實情有可原。”

    “如此,還是那晏公子嫌疑最大呢。”

    “師爺不妨探他一探。”

    方熠聞言,抬頭看了自家縣令一眼,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不禁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縣令又怕麻煩了。閑人師爺,閑人縣令。正因如此,雲崖縣的風紀一向都挺好的。這遠道而來的晏公子隻怕來頭不小呢。

    作者閑話:

    休息了三年,我終於回來了。以後堅決不棄坑,大家多支持啦。真想吼一聲,我胡漢三又回來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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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實在是太棒了,我決定打賞作品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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