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5 更新時間：17-08-06 19:24
當然這些是方師爺自己猜出來的。畢竟從邢柳的口中得出的隻是她是多名的無辜，多名的不幸，被人給欺負了，有多淒慘而已。當然其中不乏貶低晏晟栩的話。聽完邢柳的話後，方師爺沉默了，很是沉默了，隨後抬起目光看向了院子，晏晟栩正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張俊臉在陽光下白得發光。
“師爺，你可要為我做主。”
“哦。你既然覺得在這裏受了欺負，那麼便回去吧。來人，將她送回榮國公府。”方熠氣極反笑。但是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溫柔。管事早就氣呼呼了。如今正主發話了，當即差使幾個年壯的將邢柳給抬出了去。邢柳一直到出去都不明白，為何受了欺負的她反而會被方師爺攆出去。當然如果她是出現在雲崖縣方府，她就明白。方師爺沒有弄死她就不錯了。當然或許，不需要方師爺出手，晏府的管事就已經無聲無息的弄死她了。
邢柳被架走了。一旁三人鬧的人群也散去了。隻有一個小姑娘站在那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一咬牙走到方熠麵前，撲通一聲跪下了：“師爺，我原是田莊的農女，因家裏貧困被父親賣給榮國公府抵債。如今又得了老婦人的令來服侍師爺。師爺，我沒有壞心，也不敢有其他念想，隻求師爺千萬救我一命，別將我送回榮國公府。”
“你是田莊的？”本來準備轉身走的方熠頓了一下，回頭道：“田莊很窮嗎？”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微微將頭埋了下去：“師爺，田莊不窮。可是附近的村莊很窮。那裏像我這樣賣兒賣女的也有不少。這還算是好的。有些出生不久或是年歲小養不活的，家裏的人都悄悄的拋到田河裏去了。”
方熠知道有人窮，卻沒有想到會窮成這樣。一般的農家耕種養家，即便不算溫飽，起碼也能戶口，更何況京縣遍地是良田，怎麼會窮成這樣。可是無論如何，小姑娘也沒有說為什麼會窮成這樣。打發走這小姑娘後，方熠走進了院子，逆著光看晏晟栩，心中微微歎了一聲。
“這榮國公府本就富貴潑天，卻沒有想到還是如同吸血的蟲蟻一樣，釘上去了就算是骨頭也得拽下一塊來。”
晏晟栩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看著他，良久才說了一聲：“世道如此。所以我等才會出現在這裏。”
是啊，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出現在這裏，不管是被逼，還是自願的，至少他們出現了，發現了，便能想辦法改變了……
小丫頭姓夏，夏秋，就住在田河邊上的村落裏。和邢柳的攀高枝不一樣，她隻求吃一碗飽飯。方熠最近查了幾次，都沒有什麼線索。衙門的捕頭劉同也認為可能真的是被田河衝走了。所以警示附近的村民一定要盯住自家的孩童，千萬不要再靠近那條河流。沒想到最終結果還是如此，方熠有些喪氣的打算寫結案公文。。夏秋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揪著衣衫下擺。方熠盯了她一眼，和顏悅色的道：“有事？”
“師爺，我聽說田莊那邊出事了，師爺，我，我能回去看看嗎？”夏秋猶豫了一會兒道。
“你家中還有什麼人？”
“我父母均在，上麵有兩個哥哥，下麵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
算下來六個孩子，不說貧困家庭，就算是一般富裕的家庭，六個小孩也夠嗆。方熠手中的毛筆轉了一下，欣然允許了。更何況他確實有些疑惑，不願意就這麼結案。
晏晟栩來了這麼久，還未出過衙門。方師爺打算借這個機會帶他好好轉一轉。所以方師爺帶著晏晟栩、夏秋、以及今天沐休的陳秦羽坐著馬車往郊外去了。陳秦羽一直在學堂，來京縣後也未好好玩耍過，一路過來，驚奇不斷，終於有了一些小孩子的樣子。晏公子一派淡定，但是眼睛微微發光。
夏秋所在的村子非常的笑，一條羊腸小道彎進去幾裏路後，才隱約可見一處稍大的村落，算起來也有上十家了，每家每戶前麵都有寬敞的場子，夏秋解釋說那是秋收曬糧食用的。走到第三見的時候，夏秋一下子跑了進去，方熠等人還沒有進院子，一名中年男子便迎了出來，見到幾人便行了一個大禮。男人皮膚黝黑，短衫打扮，露出了兩條精壯的手臂，一看就是常年幹農活的。男人便是夏秋的父親了。其母親站在內堂門口，沒有出來。農家人倒是無所謂，隻是怕唐突了這幾位官人而已。
男人很激動，畢竟賣出去的女兒，別說回家來，就算平常去縣城也未必能見上一麵，隻有每個月按時掃回來的銀子才知道女兒還活著。如今聽女兒的意思，是碰到好的東家了。所以慌忙招呼人進屋，又讓孩子他媽去煮茶水。
方熠借勢問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男人一臉沉重，道：“實不瞞師爺，這裏每年都有小孩失蹤，而且無一例外都是男娃。隻是這裏每家每戶的娃都多，丟一兩個，也沒有太多人在意。這次丟失的這兩個，恰巧是家裏男丁不多的，一下子沒了個半大小子，才狠下心來去報官的。可是，報了又有什麼用了，還不是沒線索。所以，大家都說是河妖發怒了。”
怪力亂神，子虛烏有。晏公子皺了皺眉，方師爺倒是一陣唏噓。原來丟失的不是一兩個，隻不過這次例外了。
“那丟失孩子的時候，村裏可有異樣。”
“異樣？”男人皺著眉想了很久，道：“這裏本來屬於國公爺的範圍，一般人很少來這裏。更何況田莊的也有不少護院，所以很少看到生人在這裏出現。”
正因如此，所以眾人才認為是河妖作亂。但是方熠等人心知河妖是假，隻是也解釋不清楚緣由，倒也作罷。
“幾位爺，喝茶。”端來茶水的是一名少年，看年歲十六七了，個子已經張開，同樣皮膚黝黑。看看他，在看看陳秦羽，當真不是一個階層的人。茶碗很幹淨，但是也有細小的缺口。方熠忍不住側目看晏公子，晏公子很自然的端著茶碗喝了下去。這是門外傳來了喊聲，似乎在喊夏家的。男人慌忙站了起來，對幾人告了個罪，便大步出去了。
“又是莊子裏的人。”少年哼了一聲，嘀咕著。方熠放下茶碗，道：“莊子的人不好嗎？”
“莊子裏哪有好人，平常農忙的時候呼來換取就是了，不忙的時候也要去莊子裏打雜做事。即便如此，收回來的糧食還是有大部分上交了，不然，不然，秋妹子也不會被賣……”少年恨恨的道。晏晟栩與方熠對視了一眼道：“莊子既然如此苛刻，怎麼不提呢。”
“阿父說了，沒用的。就算告了官也沒用。剛才爺不是問莊子有沒有問題嗎？其實這個莊子常有生人出入，每次都是趕著牛車來，走的時候拖著很多糧食走。”
“拖糧食，是出倉嗎？”
“爺，平常豐收後，管事會統一安排車隊進來運糧。可是這些人進來都是三五袋的往外運。並且時間並不規律。我跟阿父說過，阿父說讓我別管，忘掉看到的事情。”
莫非夏父是以為莊子裏有人在偷偷中飽私囊了。想到這裏，方熠莫名的想到了那隻會動的麻袋。如果拖走的不是糧食，而是人。猛然想到這裏，方熠站了起來。晏晟栩困惑了看了他一眼。方熠打了一個有問題的手勢。晏晟栩微微點頭。坐了一會兒，夏父沒有回來。方熠便借著逛逛的名義出來，並囑咐夏秋今晚可以留在這裏，明日回城即可。
馬車就停在莊子前麵，畢竟那裏的場地較大。一路上方熠說了自己的猜測，晏晟栩也有些錯愕，兩人細思了一下，覺得有些棘手，畢竟查田莊，即便陳子墨趕，隻怕還沒查到，所有的線索便被銷毀了。
“師爺。”幾人剛走到馬車便，便聽到了一個聲音。方熠側目望去隻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那掀開簾子開口的便是榮國府的二爺，陳秦羽的二爹。
“二爹。”陳秦羽恭敬的行禮道。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師爺，這位是？”
“這位是我朋友，晏晟栩。”想來這段時間衙門裏的事情，老婦人那裏總有所聞，方熠覺得這位梁二爺不會不知道，所以並沒有刻意去隱瞞。
“原來是晏公子。”梁煜広若有所思的看了晏晟栩一眼，回眸道：“相請不如偶遇，我的莊子就在前麵，不知師爺以及晏公子可願賞臉一座。本莊生產的酒還是不錯的。”
方熠眼眸一轉，欣然答應了。上次梁煜広也曾邀他去酒莊，雖然不知是真有意結識，還是別有用意。方熠覺得就為這田莊的事情，他也願意去一次。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想查田莊的事情，或許可以借這位梁二爺的手。
梁煜広的酒莊與田莊相隔不遠，從田莊的右側有一條並不寬敞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可以看到田河的地方。走進了，才知道那裏有個很大的竹林，從竹林間穿過去，方熠等人倒是被眼前的景致驚了一下。眼前是一個水池，水流從左邊蜿蜒而來，流過水塘之後在蜿蜒而去。端看源頭是從天河分流過來的，而且還是水工鑿出來的。沒有圍欄的木橋呈十字形架在水池中，左側的水池有個水工的瀑布，濺起的水花滴落在木橋上。水池對麵則是一個半露天的莊子，一群漢子正搬著酒壇從左側的亭子裏出來，將酒壇整齊的擺放在院子一角，陣陣酒香夾著水汽迎麵而來。那裏正在釀酒，比較熱。梁煜広並沒有帶幾人參觀酒廬，而是沿著竹林往裏麵走，一條小道過後便見一個竹亭佇立在水池邊，巨大的水車隨著水流一點一點的轉動著。從這裏可以看到整個酒莊的全貌，當真清淨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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