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天涯不識君

正文  第七卷 帝師蒙冤 太子得反（五）

章節字數：3308  更新時間：17-10-15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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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你們保護太久了。所以你們忘了，我是晏羽白。”

    晏晟栩最終不同意去蜀地，李毅雖然懊惱但也沒有強勸。隻是安排了更多的影衛。當然這是在暗地進行的，等到他發現府裏多了一個人的時候，他也有些驚訝，驚訝與對方的長相。在明白對方的身份後，李毅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弄死這個人。但在察覺到對方不會武功，翻不起任何風浪後，反而冷靜下來了。放這麼一個擺在明麵的上的人來監視，總比暗中監視來得好。

    李毅對晏府的整頓，並未引起易辰的注意。他隻是注意到這裏的另一個管事回來了。但更多的還是在晏晟栩身後呆著。

    月高風清，今日竟是月圓之夜。晏府早早的就放了下人的假。這會兒留下來的就隻有一些家生子了。吃過晚食後，大部分都去睡了。晏瑞老老實實的捧著月餅跟在晏子身後。晏晟栩坐在小亭子裏，麵前是美酒，而亭子外站著的是易辰。晏晟栩這才正視了這個人，開口道：“團圓之日，你竟是有家也不回嗎？”

    易辰聽到了他的說話，抬眉看了他一眼，有一刹那，眉眼柔和了許多。隻可惜晏晟栩喝了酒，反而忽略他的變化。晏瑞與晏子帶著月餅也坐了過來。晏晟栩掃了易辰一眼，讓晏瑞遞了一個月餅過去。易辰疑惑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晏瑞嘟嘟道：“又沒有毒，你怕什麼。”

    易辰看了看手裏的月餅，將月餅放在了懷裏，還是那個表情。晏瑞見他無趣，便回到了亭子裏。晏晟栩問了一下他最近的學業，吃了幾塊月餅後便打發他去休息了。畢竟中秋，也是沒有沐休的。

    夜越來越深，但是一輪明月掛在樹梢頭，整個院子都亮堂堂的。晏晟栩低頭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晏子，眉眼柔和了。起身站了起來。

    8月中秋，八月桂花。這院落裏沒有桂花樹，倒是偌大的池子裏種了不少睡蓮。晏晟栩站在池子邊，迎麵吹來的風些微吹散了酒氣。站了一會兒，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甚至有些急促，他便道：“你怕我掉下去。”

    站在他身後的人正是易辰，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我怎麼會掉下去了。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做。”沒有找到方熠的屍體，沒有證明他的死亡，沒有救出他的父親，沒有看到爺的計劃實踐。他有太多的事沒做，又怎麼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很多年前，他便知道他對爺而言是不一樣的，爺身邊的人多會對他恭恭敬敬的，把他當寶一樣供著。後來有個和尚說他是鳳命，他有些驚訝，再聯想到爺對他的態度，他以為爺是喜歡他的，甚至有些小竊喜。但是這份喜悅在知道爺將那個和尚弄死後，變淡了。是的，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是鳳命。而站在爺身旁的又怎麼會是一名男子。但是身邊越來越多的人說爺對他好，對他有情，說爺會弄死那個和尚也是為了保護他。聽得多了，他慢慢的信了。隻不過後來，還是失望了，因為爺有了侍妾，還生了兒子。他想爺也許隻是因為身邊沒有朋友，所以對於一個在他身邊十幾年的人特別好，這種好可以說是感情，但是也可以說是控製欲。再後來那名侍妾死了，爺將那個小嬰兒帶到了他的身邊，說你看他多可愛，我們一起養他好不好。於是他又開始想，也許他在爺眼中是真的不同。這一晃多年過去了，小嬰兒也從牙牙學語變得伶牙俐齒了。爺始終未向他表過態，甚至不曾有過任何親昵的動作。那份原先的悸動也就慢慢的淡了。他覺得也許是身邊的人的錯覺，也或者隻是他的錯覺。一年前，爺出事了。他也被作為其中一員發配邊疆。他以為梁淵言會帶他走，但是最終梁淵言卻將他扔到了一個偏遠的小縣城。在別人眼中，爺是為了保護他，可在他心中，爺卻是放棄了他。他被放棄了，被拋棄了。

    他一心維護的人其實並不需要他。一開始他會自棄，但久了也覺得或許這樣對誰都好。然後他遇見了方熠，方熠對他好，他看得到。所以他想，隻要你敢，我就敢要。就如同當初，如果爺說和我在一起吧。那麼即便背負萬千罵名他也會去努力。隻不過爺沒有說。一直都沒有說，他等了十幾年都沒有等到。但這些方熠做到了。方熠說喜歡了，就要說。一遍一遍的說，一點一點的表示，這個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重了。其實他要的不多，隻是得到承認罷了。你敢，我就願，如此而已。

    但如今，方熠死了，爺也自身難保。他對他的計劃不感興趣，因為不管成功與否，這個結果與他又有什麼關係。晏羽白，此生無出仕的機會了。他唯一的羽翼已經被折斷，所以在爺心中，他又被放棄了嗎？

    中秋月圓，但濃濃的秋意卻仍有一絲涼意。吹了一會兒的風，晏晟栩也微微清醒了一些，回頭看著依舊如木頭一般佇在那裏的人，輕聲笑道：“你說雲莫言把你留在我身邊到底什麼意思呢，如果我想走，你根本就攔不住我吧。”

    易辰依舊那麼看著他，目光平靜如水。依然是一片沉默，若是以前，晏晟栩很享受這種平靜，但是心亂了，人又怎麼平靜得下來。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晏晟栩的眼神突然黯了一下，還沒有行動，隻聽一聲清脆的撞擊聲，一道人影從樹叢中略起，矮身貼著湖麵飛了過來，在他身後赫然還有一片黑影。人影略過湖麵，手中的光刀印著月色的痕跡。晏晟栩輕移身形，躲開那人的攻擊後，微微皺了眉。那道人影又轉了回來，刀光如舞。晏晟栩輕巧的避開她的攻擊後，閃到了另一邊。這是影衛們也已趕到，紛紛攔在了晏晟栩麵前。那人影見一擊不成，有些氣惱，正欲抽身後退，但身後的路也被影衛們堵死了。一時間停在了那裏，一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晏晟栩。

    這是一名有些年月的女子，容顏老去，但滿身煞氣。端看無關也不是梁朝人。是蠻族人。晏晟栩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想不通是哪裏得罪了蠻族人，尤其還是一名女子。

    “你是何人？”趕過來的李毅冷聲道。

    女子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話。

    “你既出現在這裏，那總得告訴我一個想殺我的理由。我記得我從沒有見過你。”

    “父債子償。”女子見形勢已如此，微微有些喪氣，瞪著晏晟栩的目光更加森冷了。

    父債子償？晏晟栩眯起了眼睛：“你是為玄禦醫而來。”

    女子一驚，稍微愣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玄禦醫此生未娶，原來並非未娶，而是此人不能罷了。

    “你既為玄禦醫而來，那麼理當知道事情原委。家父錯手殺人為真，但是你可知家父為何會錯手殺了玄禦醫。”

    “你竟是不知？”女子冷哼一聲。

    晏晟栩也不以為許，盯著女子看了半晌：“那麼你是知道的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讓你走了。”

    “你以為你真的攔得了我？”

    “要不你試一試。”

    結果不言而喻。眾人皆知，晏府是不可能有影衛的，但是既然這裏出現了影衛，那麼影衛從何而來便不言而喻了。想從皇家影衛手中脫身，女子也明知勝算不大。說到底也不過是不甘心而已。

    “梁人果真狡猾，一邊裝著善良，一邊背後下狠手。可憐長主就是這麼沒的。”女子更加的憤怒，有些絕望的叫著。

    等了一會兒，女子也未開口。晏晟栩也不想等下去了，轉身便離開了。至於身後的事，便交於李毅處理了。

    走出不遠，晏晟栩回頭，便見易辰依然站在身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道：“莫非你準備跟我回房？”

    易辰神色變了一下，沒有說話。但是停下了腳步，沒有再跟。

    女子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李毅查了一番竟然沒有查出此人的身份，這讓李毅有些驚訝。但隨後晏晟栩卻對他說了一句話，查不到身份的人，要麼是死人，要麼是宮中人。循著這條線，李毅還真查出了此人的身份。莐妃身邊的丫頭。這莐妃正是那名死去的蠻族妃子。可是當年莐妃死後，所有知情人應該都不在人世了。可是這樣一名不在人世的女子卻突然出現在晏府，為玄禦醫討要公道。聯想到父親會與相交多年的好友在金寧宮發生爭執以至於錯手傷了人。晏晟栩總覺得這事和當年莐妃的死有關。有人想掩蓋當年的真相，或者有人企圖掀開當年的真相。原因總不會超出這兩個。

    查出此人的身份後，一切都好說了。李毅順著這個方向準備審下去的時候，原本關押隱秘的女子卻死亡了。有人闖進關押之地，將女子殺害了，而非救走。晏晟栩聽聞之後，有些奇怪，總覺得似乎發現了什麼，但是又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感覺。

    女子的出現徹底打亂了李毅的安排，他原本打算就這麼將晏晟栩送到蜀地。可是如今冒出了要為玄禦醫報仇的人後，李毅反而不敢將人遠離自己了。還是放在眼皮子地下安全一點。而正在李毅糾結的時候，朝堂卻出事了。原本被發配邊疆，責令永生不得回將領的前護國將軍之子，冒死回到了將領，並且借兵部侍郎童緣厝的手，將一紙冤書遞到了朝堂上。這一舉動比當初七皇子遞交的文書還要令人震撼。因為七皇子之前隻是伸冤，而現在卻是點名道姓的將證據一並遞了上來。此事直接指向兵部尚書劉全、以及現護國將軍薑明遠。而誰都知道這兩人都是四皇子一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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