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176 更新時間：17-04-24 23:49
臨時提審楊修一之後反而讓李三河更加困惑了。曲哲這次綁架女童之後的動機令人匪夷所思，如果不是煉丹，那這次綁架又是為了什麼呢？而他們竟然能夠如此順利救下了孩子，還拿回了潑墨仙人圖。
忽然，曲哲的手劄在李三河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心底湧出一個直覺，那本手劄，似乎是曲哲故意留下的線索。而最後被撕掉的幾頁，才是一切關鍵！！
衝到宿舍裏，李三河發現蘇子橦已經消失了。而桌上留著一張紙條：“三河兄，為解真相，小生需先一步找到曲哲，勿掛。”
“這個書呆子！”李三河把紙條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他隱隱覺得曲哲這一切正是為了引出蘇子橦才設計的，至於其中關聯雖然不能明確，但他知道他們與真相之間就隔著一層紙。蘇子橦這隻年歲夠老，卻被師傅冷落以至於實戰經驗極其匱乏的老鬼就這樣順著曲哲的圈套跳進去了。
李三河來不及多想，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要趕緊找到蘇子橦，最好是能更快地找到曲哲！
“喂，小滿，叫上葛天，我們趕緊進山一趟！哦對了，帶上三副防毒麵具！”李三河迅速拿起電話打到了丁小滿那裏，“山底下的崗哨一定加強！再派人巡邏！”
葛天和丁小滿被李三河的差遣搞得雲裏霧裏。
“怎麼了？為什麼要突然進山？這大半夜的……”丁小滿看著黑漆漆的樹林，有些毛骨悚然。
“山崖下的石洞是得天獨厚的藏身之地，作為犯罪現場取證完畢之後，我們也不會在這種地方留守什麼人員。如果我是曲哲，知道此時整座山都被圍得密不透風，必定會鋌而走險，說不準就會回到石洞避避風頭。而且那附近有瘴氣做天然屏障，就算發現有人來也能提前藏身。更何況……”李三河頓了頓，更何況曲哲很有可能是衝著蘇子橦來的，這隻鬼還是有必要解救一下的……“事不宜遲，我們抓緊去搜查一下，請派出所的民警隨時支援我們！”李三河一邊往林子深處走去，一邊說。
葛天聽了點點頭，“說的沒錯，早點找到這個家夥，也能讓元山區和附近的家長們早點安心！”說著，也毅然隨著李三河鑽入樹林。
丁小滿踱著步子跟在後麵，一邊忿忿說道，“曲哲這個王八蛋，抓到了我要親自審他！”
李三河上回跟蘇子橦在樹林裏穿行的時候，月明星稀，幾乎不需要什麼照明設備，而今晚卻大不一樣，四周黑漆漆的，天上布滿了黑色的雲，月亮被擋在雲端的另一麵。他們走起來越發的吃力。
“三河，上次你也是走的這條路嗎？”葛天問。
“是，當時是根據曲哲的行蹤一路跟到了山洞的。現場緝查的那天為了大隊人馬能夠趕到那裏，分了兩路，一路也是這樣走的，一路是從山崖上直接用吊掛設備下去的。因為進山艱難，收集了一切有效證據大家就撤了。小滿也知道，這條路會遇到一處瘴氣聚集的地方，我們要做好防護，尤其是晚上，必須格外小心。如果一旦過量吸入有毒氣體，小命兒可就懸了。”李三河仔細地辨認著那條隱晦的小路，並囑咐著身後的兩人。
丁小滿應和著點頭，“沒錯，葛天，上回任務你不在，這次還得注意些，那瘴氣還真是有些邪乎。”
“又來了……”葛天白了丁小滿一眼，“整天神神叨叨的。”
丁小滿卻忙擺手，“哎哎哎，別總是說我，三河不也是一樣麼？還多虧了他一來就撞邪，要不是他，這兒童失蹤的懸案怎麼就分分鍾破掉了呢？”
李三河聽著並沒有說話，他很明白，盡管元山分局的人或多或少的守著一些不可說出的秘密，但蘇子橦的事情還是不能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公諸於世。雖然在他心裏，蘇子橦是個蠻可憐的小鬼，而且也無心害人。但對於異類，人們在無法掌控或了解的時候，往往都隻會選擇一種手段——毀滅。他還不敢確信是不是每個人都會對一隻無害的鬼魂選擇包容和接納，所以隻能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們三人就駐足在瘴氣布界的邊緣。
“我去，簡直比霧霾還恐怖。”丁小滿看著眼前濃重的白霧頭皮發麻，鼻子用力吸了幾口氣，“空氣裏有很多刺激性的物質，趕緊把麵具都戴好吧。”
因為樹林裏辨識度非常低，黑黢黢的樹林縈繞著濃密的白霧，周圍一片死寂，又透著詭秘的恐懼，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哪個角落裏伸出一隻手把人拽走一樣。李三河幾人在瘴氣彌漫的林子裏轉了很久，然後非常悲劇地發現，半個小時過去，他們竟然走回了原地。
李三河皺著眉頭，第一次走出瘴氣林是蘇子橦親自領著他的，自己根本就關閉了感知什麼都不知道，而第二次是隨著行動組在白天探路，而且那時瘴氣並不像現在這樣濃厚。眼前的白霧就像是在故意蒙蔽他們的眼睛一樣……想必，這是曲哲故布疑陣……那麼越是這樣，曲哲藏身在石洞的可能性就越大。可是該怎麼走出這個迷陣般的瘴氣林子呢……
葛天和丁小滿的臉上也隱隱顯出擔憂，說不害怕是假的。比起真槍實彈和匪徒正麵火拚，這種未知且無法確認的詭異更加令人不安。
定了定心神，李三河解下了自己的皮帶，把兩端分別塞進葛天和丁小滿的手中，“你們一前一後帶著我走，我們連成一線，我閉上眼睛試試看能不能走出去。”
“哈？”丁小滿難以置信地看著李三河，“睜著眼睛都走不出去，你還要閉上眼睛？！”
葛天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三河，你別開玩笑啊！”
“別廢話，我說怎麼走就怎麼走。”李三河懶得解釋，順勢把葛天向前一推，示意他走在前方。如果是曲哲故意設下的掩護，那任他們怎麼轉悠都不可能走出這片瘴氣林，倒不如憑著蘇子橦帶自己走過的痕跡再走一遍。說起來，李三河閉上眼，確實能夠清晰地想起蘇子橦拉著自己走路的感覺，每一步怎麼落腳，該如何轉彎都是蘇子橦在一旁輕輕的牽引，比起當睜眼瞎，這樣走著反而更加踏實。
於是三個人在林子裏默默地前進，葛天和丁小滿都閉口不言，李三河靠著回憶和感覺，用拽皮帶的方式引著方向，不多一會兒，隻聽葛天低聲但掩飾不住興奮說，“前麵有光！”
李三河趕緊睜眼，前方確實隱隱約約能看到幽暗的光亮，仔細打量了一番周圍的地勢，他抽出了腰間的配槍，輕輕上膛，然後對那兩人說，“就是前麵，跟上！”
曲哲是個極其謹慎的人，在石洞前十幾米的地方，就隔絕了瘴氣的侵襲。掩身在石洞口的外側，李三河幾人摘掉了防毒麵具慢慢放在一邊。
“裏邊有人。”葛天仔細豎著耳朵，聽到洞裏有人在說話。
丁小滿拿出手機，卻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信號，想叫增援都沒辦法，“能確定是曲哲麼？”
“不管是不是，大半夜在這裏出現的人都很可疑。對講機帶著沒？”李三河問丁小滿。
“帶著呢，沒敢打開，動靜兒太大了。”
“你看到你後麵那塊大石頭了嗎？想辦法爬到石頭那一麵兒去，一定把增援趕緊叫來！”李三河手心微微出汗，看似鎮定的外表下，也難以掩飾這種直麵殺人狂魔的緊張，更何況，無法預料曲哲到底還會有什麼樣的手段，對他們這些平凡的人來講，這是致命的。這時，李三河很想念蘇子橦，要是他在邊兒上，肯定能提出些針對性的建議來。
“嘿！想什麼呢！”葛天用手肘碰碰出神的李三河，“怎麼？李神探你緊張啦？”
“廢話。”李三河正在不露痕跡地深呼吸。
葛天倒是笑了，他舉著槍擋在李三河身前，“跟著我，慢慢探進去。”
說著，兩人貓著腰緊貼在石壁慢慢向裏靠近。
“……你那師父根本就是個騙子，你還一直對他畢恭畢敬。活該你當自己一個人飄蕩這些年！今天我就隨了你的願，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我一向獨來獨往慣了，更不怕你有此一招，隻是我要勸你，趕緊回頭吧，不要為了一己之私釀成大禍！你迫害蒼生，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哈哈哈哈，我都是個壽與天齊的人了，還怕天譴嗎？！”
“你簡直無藥可救！”
……
聽著洞裏兩個聲音的對話，葛天回頭與李三河對視一眼。這什麼情況？
李三河一聽就知道是曲哲和蘇子橦的聲音。蘇子橦顯然被曲哲控製了，而且曲哲是要讓蘇子橦灰飛煙滅的節奏……他們怎麼這麼大仇？還有曲哲說梁楷是個騙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辦……曲哲手裏有人質，我們要等待支援，不能危及人質的安全！”葛天蹲下身悄悄對李三河說。
李三河並不這麼想，洞裏就是一人一鬼，請求支援是為了杜絕曲哲再次逃走，可不是為了見證有蘇子橦這麼一隻呆頭鬼的！聽著情形，曲哲是準備對蘇子橦動手了，不管怎樣，他也等不到支援了。
突然，隻聽蘇子橦發出極其痛苦的慘叫，洞裏的煤油燈光也隨著閃爍起來，而周圍的溫度驟降，就像置身在冰窟裏。
“曲哲，你……你現在收手，一切都來得及……”蘇子橦忍住痛苦，咬牙說道。
“你就安心的走吧，這世道早就沒你什麼事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曲哲的聲音已經透出瘋狂。
李三河快速起身，也顧不得身後葛天的阻止。他迅速翻身來到石洞中央，隻見曲哲正坐在香案前的蒲團上，一手畫著血印，一手拿著潑墨仙人圖。而那血印正在從一旁被綁的蘇子橦身上一點一點汲取著銀色的力量，那副潑墨仙人圖四周縈繞著黑色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栗。
不等曲哲反應過來，李三河當機立斷扣下扳機，曲哲應聲倒地。洞裏瞬間恢複了平靜。
“三河！什麼情況！”葛天還在拐角的另一邊，忙喊話問道。
李三河低聲問蘇子橦，“走得了麼？”
蘇子橦已經氣息奄奄，他強撐意識搖頭，“能隱。”
李三河聽了點點頭。
“我說你怎麼就衝進來了！人呢？！”葛天已經跟了進來，卻見香案前躺著一個人，“這、這……你把他打死啦！？”
李三河眼角瞥了一眼瞬間消失的蘇子橦，上前看了看曲哲的傷勢，“死不了，主要我的槍法也沒那麼準。”
“咦？還有個人呢？這不是還有人質嗎！？人呢！？”葛天四下一看，洞裏除了兩個警察，就隻剩倒在血泊裏的曲哲。
“我進來的時候就他一個人，人格分裂了估計。”說著李三河把槍收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潑墨仙人圖，輕輕卷好攥在手中，“敢在公安分局偷東西的人，不是瘋就是傻，我看著他就是死變態加瘋子。”
“你這一槍真的死不了？”葛天蹲在動也不動的曲哲旁問。
“死不了，我敢肯定。”李三河的射擊成績墊底，是刻意為之的。小時候李義山唯一帶他共同進行的親子活動就是射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堅決反對，李義山倒很有可能把他送去參加射擊比賽。
“死不了就好。”葛天咬牙切齒地說著，順手就給不省人事的曲哲的後腦勺上一巴掌，“這個該千刀萬剮的東西！要擱在古時候，這會兒早被我葛大俠砍了腦袋！”
“我聽見槍響就進來了，你們沒事吧！？”丁小滿也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沒事。”
“我跟你說小滿，這個王八蛋人格分裂！自己跟自己說話聊天！還不知道搞什麼玄虛！”葛天仍舊捏著拳頭，如果不是有意控製，雨點般的拳頭雨已經砸在曲哲身上了。
“自己跟自己說話？”丁小滿環顧了一下整個石洞，“搞不好有什麼我們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吧……”
“得了，支援什麼時候到？”李三河下意識岔開了話題。
“我說了地勢情況，他們會派特警從山崖上麵吊下來，最多十幾分鍾就到。”丁小滿嘿嘿一笑，“三河啊，我覺得你天生就是幹警察的料。短短幾天，你已經是我們元山分局的傳說了！說你足智多謀，呃不，智勇雙全，一點兒都不為過！老郭這次可就長臉了！”
“你快閉嘴吧！”李三河白了丁小滿一眼。
沒一會兒，行動支援組就到了現場。李三河和葛天做了簡單的交接，正準備撤走，葛天忽然拉住李三河：“這個你就打算直接拿回去呀？”
“什麼？”李三河一時沒有明白。
“畫兒啊！”葛天指著他的手說。
“哦哦哦，對，我忘了。”李三河說著就把畫遞給了一旁的證物采集人員，還不忘囑咐說小心些。
“這才幾天，你還沒跟我們交心呢，就先跟馬隊搜騰的畫兒有感情了啊……”葛天玩笑說。
李三河跟著幹笑了幾聲，葛天其實說的沒錯，一直以來決心躲事兒的他這次卯足了勁兒，還真的就是因為這幅畫，以及畫的主人。隻是……他四下看看，剛才蘇子橦受傷不輕，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對警察們，曲哲隻要交代了三年前的犯罪事實，案子就可以了結，那些荒誕的真相對於一般人來說，完全可以不用記錄。畢竟，這世上多得是人們害怕搞清楚、懶得搞清楚的真相。可是對於李三河，搞清楚曲哲利用潑墨仙人圖和蘇子橦的目的，給所有問題給一個明確的答案，這才是他想要的。
“走吧，曲哲意識清醒，已經聯係了醫院，等他情況穩定之後就能審訊了。我們現在趕緊回去整理報告，郭局打電話說下周回來，但明早就要向領導們彙報這個案子的情況，挺著急的。”葛天再度拍拍李三河的肩膀。
回到元山分局重案組辦公室，李三河皺著眉頭思慮重重，一旁的葛天和丁小滿也看出他心不在焉。最後，丁小滿摸摸鼻子，“三河啊，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跟葛天處理就行。”
李三河一聽順勢點頭，“哦，那辛苦你們了。我先回去了。”
本是一句試探，沒成想李三河一點兒都沒客氣，倒讓葛天和丁小滿麵麵相覷。
“看來我判斷失誤了，這個李三河不但有腦子，而且還足以讓咱哥倆給他打下手。”丁小滿搖頭晃腦地說，“要不是這小子有一年的試用期，估計沒幾天就能領導我們了。”
葛天哈哈笑起來，“你也算是個老刑警了，怎麼就這麼怕新人？”
“我不是怕，我是服氣！”丁小滿撇著嘴說，“這李三河平時看著疲疲遝遝的，遇上事兒的時候那勁頭幹練又冷靜，是個不錯的苗子。咱們初來乍到，哪個不是滿腔熱血，然後沒幾天就被這元山區的邪乎勁兒搞得理想喪失鬥誌全無？”
“這也就說明人家三河是把力氣用對了地方！”葛天說。
丁小滿忽然眯起眼睛，“咦~~你說，會不會是李三河鬼上身了！？所以性格轉變才會這麼大！？”
葛天忍不住朝丁小滿的後腦勺一記輕拳，“瞎說什麼呢！？趕緊來整理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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