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驚覺

正文  第六章 如果的事

章節字數：3998  更新時間：17-07-08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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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曦悲憤了。雖然說70%—80%的人都會愛上他們的心理醫生，但孟曦從未覺得這種是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難道因為自己有病，自己寂寞，自己就必須喜歡上這個給自己依賴感的人嗎？憑什麼？憑自己不正常？憑自己的心理是殘疾的嗎？孟曦被這種被人擺布的感覺攪得心神不寧。都21世紀了，包辦婚姻算什麼啊？！(╯‵□′)╯︵┻━┻孟曦不介意自己變彎，反正他自己本來也有病，本來就不正常，可以從小到大自己活過的他極其厭惡這種變成提線木偶的無力感。孟曦困惑了，然後，事情還是要解決——

    “顧辰，6月份外文院有交流學會，我大半個月都回不來了，吃飯的問題···你自己定外賣吧。”便利貼上漂漂亮亮地寫著。

    還是那句話，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顧辰下午回家看見這張字條和旁邊整整齊齊地放著的飯錢，心裏有些小失落。5月27日了，還能在一起住4天···顧辰壯士斷腕般地盤算。沒事沒事，又不是這輩子隻有這4天了，半個月之後就好了嘛···顧係草一邊畫圈一邊自我安慰。但墨菲定理有雲，越怕有事，就越有事，越怕出事，就一定出事。

    5月28日，相安無事，5月29日，一切如常，5月30日，跨世紀的大事發生了······

    “這是什麼？”顧辰一臉莫名其妙地拿著孟曦遞給他的信，小清新的信封讓他不知所雲。“我們班女生托我給你的。”孟曦頭也不抬地回答。顧辰聽著這話心裏就有了數，心不在焉地拆開來看了看。嗯，字不錯，但是沒有孟曦的有靈氣，文采不錯，但是比不上孟曦的文集，邏輯很好，可惜啊······顧辰捏著信紙笑了笑哦，可惜我有喜歡的人了。顧辰腦補了一下孟曦拿到信時既靦腆又不情不願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愈發地受不住。孟曦收起偷偷打量在顧辰臉上的餘光，手上寫字的力道重了幾分。

    5月31日，顧係草在上學路上遇到了那個姑娘，姑娘看著顧辰一臉的生人勿擾戰戰兢兢地以吞劍之姿獻上了自己千辛萬苦挑出來的禮物，然後愣是一句話憋在心裏說都沒敢說就匆匆跑開。孟曦在晚上削土豆皮的時候看著垃圾桶裏的包裝紙，一言不發地若有所思。

    6月1日，顧辰驚愕地發現孟曦連一張字條都沒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顧辰在頭腦內回想自己這幾天的行為回想了無數遍啊無數遍，最後隻能以孟曦心海底針來草草了之。而孟曦，躺在帳篷裏，聽著外麵的外國姑娘深情地年輕時的時候，恍惚間覺得，自己，應該退出顧辰的生活。顧辰是很好的人，他比自己開朗，逼自己陽光，很溫柔，很有擔當，她怎麼也不該和自己這個精神病患、取向有問題的人有任何交集。

    抽離出來，是個會流血，會流淚的過程，說實話，他向往，卻也害怕。

    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所謂的交流活動，就是和一群古典詩詞研究係的外國同級生出去露營，體驗一下自然，交流一下學術見解。孟曦是萬分不想參加這種活動的，可現在的狀況，讓他不得不躲到一個他並不想去的地方，平複一下心緒。他告誡自己，就算要離開，顧辰給自己的東西，自己也要要好好抱著，繼續走下去。

    交流活動的最後一天，一個來自法國的姑娘走過來，輕輕地用法語說了句：“多麼美好的夜晚啊！”孟曦輕輕地“嗯”了一聲。姑娘拿著一本詩集，就那樣靜靜地坐著，看著他被篝火明亮了的側臉。

    星辰，微風，風笛聲，渺遠的蒼穹。

    燦若天堂。

    姑娘輕輕地念：“誰會嫌星星太多，每顆星星都在太空中轉動；誰會嫌鮮花太多，每一朵鮮花都洋溢著春意。”姑娘收住聲音，微笑著看著他，問道：“記得下麵的兩句是什麼嗎？”孟曦想了想，下麵應該是“說，你愛我，你愛我，一聲聲敲著銀鍾!隻是要記住，還得用靈魂愛我，在默默裏。”

    孟曦心裏猛地咯噔一下。

    姑娘用深邃的眼眸望著他，輕輕地問：“你覺得呢？”孟曦微微低頭，劉海的陰影掩住了眸子的光亮。姑娘在旁邊偏頭看著他，靜靜地等著他回答。孟曦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低低地回到：“抱歉，我···已經有情人了。”“這樣啊”姑娘笑著起身，頎長的影子斜斜地印在孟曦的襯衫上，把所有的波瀾和複雜都掩在黑夜裏麵，“那你們要一直在一起啊，要記得，你為了她，可是拒絕了我的”姑娘調皮地眨眨右眼，腳步輕快地找朋友聊天去了。

    孟曦靜靜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默默地擦去了右邊臉頰上無聲而下的眼淚。

    交流活動結束了，然而孟曦不想回家。他把東西寄存在圖書館，打算通宵。他害怕回家，害怕麵對顧辰，他想默默打消自己對顧辰的感情。孟曦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雖然不能永遠這麼逃下去，但能躲一天是一天。孟曦智商宣告下線，情商···情商，他本來就沒多少==

    唯物辯證法原理告訴我們，要一分為二地看問題。孟曦待在圖使館，二位正角兒不開心，但圍觀群眾們很開心啊！！孟係草蒞臨圖書館，簡直讓我們這個小地方蓬蓽生輝啊有沒有啊有沒有？？！！！孟曦在圖書館通宵四天，論壇裏的帖子簡直可以繞地球三圈，點擊率直接突破天際線。孟曦冷漠地對著四麵八方暗搓搓對過來的手機相機攝影機，猛然發現——原來自己所謂的成長與蛻變，僅僅是對於顧辰一個人而已。

    孟曦趴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氣。

    通宵第五天，晚11：27，孟曦和上語法書，一邊揉眼睛一邊找墊子準備睡覺，走了一圈，他恍恍惚惚地覺得，手邊所有的墊子被人一個個地抽走了。孟曦忍著慍怒撥撥頭發準備起身去第二層階梯，卻突然感覺到左邊胳膊被人用力抓住，然後，猛地一扯。孟曦錯愕地抬起頭，結果正對上了顧辰一雙能噴的出火的眼睛。孟曦瞬間清醒，他看著左手拎著他的背包，右手拉著他的胳膊，麵沉似水的顧辰，半晌說不出話來。“先跟我回家。”顧辰低聲說，語氣容不得他拒絕。孟曦被他拉出大門，愣愣地看著顧辰伸手攔車，然後不明所以地被扯上車，帶回家去，全程無意識。

    “說說吧”顧辰扔下背包，強壓怒氣：“為什麼不願意回來？”孟曦後退兩步，默默低下頭。“看著我”顧辰怒氣值快要爆表，自己這大半個月，天天都想著他，空落落的，吃不好睡不好，結果一上論壇，先是看到交流活動五天前就結束了，然後又看到了孟大係草被爆出的一堆高清街拍。顧辰想不明白，為什麼孟曦寧願住在圖書館通宵也不願意回家和自己一起生活。“說，為什麼不回來。”顧辰逼問。孟曦艱難地抬起頭來，低聲問：“你，為什麼要來找我？我隻是暫時沒回來而已啊。”“你知道我五天前活動就結束了的時候有多擔心嗎？我為什麼要找你？你覺得我不應該關心你？”顧辰提高了聲音，近乎質問。孟曦把眼神別向一邊：“你···你有女朋友，應該多關心她，我一個男人，能怎麼樣啊···”“我有女朋友/”顧辰語氣詫異：“那女孩不過就是送了封信送了個禮物，能代表什麼啊？你管她做什麼？”孟曦猛地看向顧辰，眼神灼人：“我管你做什麼？你是覺得我不該管你的日常事務？還是覺得我沒有權力過問你的衣食住行？難道我就應該保持沉默，永遠睜一眼閉一眼地忍讓？顧辰，我為什麼？”

    孟曦眼睛紅得嚇人，幾乎是在喊：“我為什麼在意？你就這麼好奇？那好，我告訴你，顧辰，我喜歡你！因為我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所以我在意那封你看了會笑的信，在意那個你走路都會偶遇的女孩，在意那張皺巴巴的丟在垃圾箱裏的包裝紙！”顧辰愣了，呆呆地看著他。孟曦就那樣顫抖的由著他盯著看，像隻被獵人瞄準的受傷的小兔子，驚慌，又可憐。“顧辰”孟曦平平心緒，緩緩地說：“這裏，在這裏，不隻有你一個人在付出。”

    顧辰看著他回到臥室，呆愣在原地，耳邊隻有自鳴鍾在滴答滴答地響。顧辰環顧四周，有他一半地方的冰箱，放著他專業書的桌子，放在組合沙發上的孟曦總會拿走的抱枕，立在角落裏的孟曦攝影用的三腳架······三個月，陌生的都變得熟識了，熟識的，卻又都陌生了。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究竟夠不夠用來愛上一個人？顧辰痛苦地閉上眼睛，沒有更多動作。

    二十多分鍾過去，孟曦從臥室出來，淡淡地看著顧辰，說：“剛才那番話，請你忘了吧，我們確實隻是舍友而已。管了不該管的事，對不起。”顧辰驚慌地睜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你不用搬走，這種話，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這房子的一半還是你的，像以前一樣，朝夕相處，相安無事。”

    “相安無事？”顧辰難以置信地反問：“你兩次三番地來吊我胃口，現在又反過來跟我說相安無事？”“吊你胃口？”孟曦輕笑著反問“我不覺得我有這樣的惡趣味。”顧辰一邊向他逼近一邊說：“第一次，你極盡仔細地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怎麼和你相處。第二次，你把我帶回你家，然後拉著我靠著床頭睡到了第二天早晨。第三次，你把我所有的小習慣都記了下來，密密麻麻地記了好幾本書。剛才，你又站在這裏，說你喜歡我。”顧辰逼到他身前去，眼神危險：“你再一再二還有再三，你還想抵賴麼？”孟曦的眼睛裏頓時流露出了幾分不自然。“你說你喜歡我，你記下了我的所有習慣，你嫉妒別人跟我告白，你征求過我的同意嗎？”孟曦把頭扭到一邊，低低地回：“我沒有，對不···”顧辰沒容他說完，一把扳過他的臉，低聲道：“那我現在，是不是也不必征求你的同意？”孟曦睜大雙眼，看著顧辰猝不及防地吻了下來。

    孟曦腦袋裏瞬間一片空白，隻能感受到顧辰的唇在他唇上的觸感，熾熱，柔軟，又極為安心。他本能地想抗拒，堪堪地往顧辰身上推，結果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孟曦指尖上是顧辰鮮活的脈搏，那麼快，那麼強烈，一下一下，衝擊地他心裏發慌。

    這是什麼意思？這是···這是他也喜歡我的意思嗎？孟曦緊緊閉上雙眼，眼淚，閃著吊燈琥珀色的光，就那樣，無端又靜默地流了下來。

    過了許久，顧辰才戀戀不舍地從他唇舌之間退開。他憐惜地盯著孟曦淚水蜿蜒著的臉頰，動作輕柔地伸手拭去了上麵的淚痕。“寶貝兒”顧辰語氣輕柔地像是撫著一盞易碎的瓷器“我愛你，愛上你好長時間了，你···你的回應呢？”

    孟曦伸出手來，輕輕地抱住了他，小小聲地回道：

    “我也是啊。”

    你愛我，你會來給我關燈，給我蓋被子，陪我離經叛道，相攜一生，卻又怕驚擾到我，把這份感情默默地藏在心裏，就那樣，幸福，糾結，又無悔地愛著。

    可你知道嗎，顧辰，我也是啊。

    如果你願意跟隨感覺為愛勇敢一次，如果你說我們有彼此，

    如果你會開始相信這般戀愛心情，我隻要你一件如果的事。

    我會奮不顧身地去愛你。

    作者閑話：

    表白啦表白啦，撒花~~寫到這裏心情很複雜，孟曦在一定程度上其實就是我自己，愛情觀，人生觀，價值觀，都一模一樣。他的糾結，傷心，彷徨，無助，都曾經發生在我身上。孟曦的勇敢，在我的理解上，其實隻是崩潰之後的放手一搏，對於他來說，有沒有情人，隻是生活習慣的小小改變，他並不需要愛。孤單慣了，也就不怕什麼了。對於孟曦來說，愛情是饋贈，孤獨是常態，所以可以默默地愛，什麼都不索求。感謝顧辰吧，謝謝他接受了這樣的孟曦，感謝他這樣無私地愛他。最後寫一句剛剛看到的話吧——你陪著我的時候，我沒羨慕過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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