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661 更新時間:17-10-17 22:52
眼見著來勢洶洶的檢察院連聲招呼都不打,就破門而入,在一層大廳工作的渤口物流工作人員顯然嚇壞了。
帶頭的戴眼鏡的男子感覺到了來自十點鍾方向的閃光燈閃爍,於是他立馬大喊道,“檢察院辦案!所有人不得拍照、錄像,否則後果自負!”說著,旁邊已經有身穿黑衣的男人走到剛才閃光燈閃爍的地方強製拿走了一部手機。
呂倩茹曾在記者招待會上的發言激怒了薇建成,使得薇建成因為種種原因而暫時進入醫院治療。這一度成為了大事件和新聞媒體大肆報道的對象。但是很快,僅僅不到兩小時,再醫院為薇建成輸入了一些微量的葡萄糖後,薇建成堅持要求回到了渤口物流的董事長崗位上。用薇建成自己的話來講,渤口物流離不開他。
“董事長,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就算是檢察院——”緊跟著蔚建成的一個渤口物流領導層成員沒完沒了的抱怨著,被薇建成打斷,“沒什麼好怕的,我們渤口物流清者自清,再說了,凡事也輪不到他們檢察院這麼吆喝,況且他們這麼大張旗鼓的,不知道公安那邊會是什麼態度。”說著,薇建成的嘴角有明顯的上揚,步伐也更加鏗鏘有力,全然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更不像一個剛剛出院的病人。
“喂,孟夫銳嗎!”路沈涼拎起電話,顯得有些急躁。
“是我,局長嗎?”
“你現在立刻趕到渤口物流,主持一下現場的工作。第一要義是穩住現場情況!”
“渤口物流?”
“對,我們的人剛到渤口物流就和檢察院產生了衝突。不過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當然,我叫你去穩住局勢不是去跟檢察院示弱,依然要拿出我們公安的氣勢來。隻是你要避免直接的正麵衝突,我估計那些狗仔記者們也都蜂巢而出了,切記,注意我們人民警察的形象!”
“那檢察院的形象——”
“你小子!這種事還要猶豫嗎!怎麼說公檢法是一家,這次的衝突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你別衝我們的戰友開炮!要搞清楚形勢!隨後,我會和梁戰一起趕到。在那之前要是出什麼岔子拿你是問!”
“是!”
“都讓一讓,讓一讓好吧?”打頭的警員不耐煩的大聲嗬斥著,他艱難的撥開圍觀在警戒線外的人群,身後跟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孟夫銳。
在渤口物流公司門前有兩批身穿藍色製服的人在對峙著,盡管雙方都沒有太大的動作,也沒有肢體言語上的衝突,但劍拔弩張之勢使人喘不過氣來。
孟夫銳率先走到檢察院的一方,試圖與對方打聲招呼,卻愣了半晌也沒瞧見對方的領導,這才回過身來詢問著身邊的警員,“他們領導呢?你看見了嗎?”
“不清楚,”警員搖搖頭,隨即又補充道,“不會是已經帶人進去了吧?”
“這可難說。”孟夫銳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口袋中的黑色皮革手冊,在上麵寫了又寫然後撕下來交給檢察院方麵站在最前麵的那名男子,“把這個給你們領導。”
那人也毫不客氣,隻看起來便年輕的很,不像什麼穩重的人。男子一把接過紙條,投身於茫茫人群中。
“孟局,你說他會把你寫的紙條交給他們領導嗎?”
“會,但恐怕不是現在。”孟夫銳皺了皺眉頭,昨晚同檢察院的衝突依然曆曆在目,今天隻希望對手不再是那個令人討厭的眼鏡男,否則肢體上的摩擦是在所難免了!
“你,帶幾個人守在渤口物流南門,那是個小門,平常隻有自行車和電瓶車才會出入那裏,是以恐怕沒什麼人會注意,所以把那兒守住。與檢察院矛盾歸矛盾,但不能忘了正事,別讓渤口物流的任何人從那個小門離開,雖然警戒線隻拉到正門,但是我現在要封鎖整個渤口物流。”
“這······”從警員的表情不難看出他頗顯為難,但立刻被孟夫銳打消了顧慮,“怕什麼,我們有中央給的搜查令!”
“是!堅決完成任務!”這下,警員才挺直了身板,接到任務後立即行動去了。
“薇總,您可算是獻身了,好久不見。”眼鏡男推了推即將滑落鼻梁的鏡框,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自從知道薇建成已經離開辦公室後他已經在這個一樓的電梯門口等候多時了。
“房檢!”薇建成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看起來滿心歡喜,他也同樣滿臉堆笑的應了上去。
對於薇建成這樣的回應,被稱之為“房檢”的眼鏡男倒有些詫異,甚至有種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感覺。因為事實上別說是好久不見,他和薇建成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從未謀麵。方才要不是薇建成胸前所掛的牌子,眼鏡男是很難從一堆五、六十歲的商界大佬中認出薇建成的。本想以此為突破口給薇建成來個下馬威,卻不想薇建成出乎意料的也裝成和自己相識已久的模樣,更令人吃驚的是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房樓蘭。
房樓蘭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略顯尷尬的堆著不自然的笑容,“薇董,咱們就言歸正傳吧。”說著,房樓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放在公文包裏的搜查令,“有人實名舉報你們渤口物流存在嚴重的偷稅漏稅問題,所以請允許我們檢察院對渤口物流實行檢查。”
“實名舉報?”薇建成嗆了一下,“房檢能否透露一下舉報人的姓名?”
“不好意思啊薇董,我們有義務保護舉報人的隱私權。”
“這樣啊,我還以為名譽權更重要一些呢。”薇建成平和的說著,然後回身跟旁邊的人小聲嘀咕了幾句後才又轉回身看向房樓蘭,“房檢,在這兒說話也不太方便,要不咱們到會議室一邊喝茶一邊談吧。”
“蔚董,恕我直言,咱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談的,我隻是例行公事。”
房樓蘭強硬的回絕讓薇建成臉上掛不住麵子,他咳嗽兩聲,再度邀請,“那沒關係啊,讓下麵人查賬去,我們渤口物流肯定配合,不過房檢你可不能不給我麵子。”
房樓蘭示意手下的人跟著薇建成的秘書去查賬,自己則留在這兒答應薇建成的邀約,看看這位年過半百的傳奇大佬究竟還有什麼手段。
孟夫銳去往停車場,將現場六輛警車中的兩輛調到外圍,做隨時機動準備。而剩下的四輛則全部開往警察檢察院兩方對峙的中間。
“喂,路局,是我,我是孟夫銳。”麵對著僵持不下的局麵,孟夫銳最終選擇了向路沈涼求助,因為除此之外他已別無他法。
“局麵怎麼樣?沒有同檢察院發生衝突吧?”
“就算我想發生衝突,也得找到對麵的領導呀。”孟夫銳苦笑著。先前讓檢察院工作人員交與對方領導的紙條竟真的石沉大海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昨晚也好,今天也好,檢察院究竟為什麼突然間的如此和警方處處作對呢?
“對了,路局,有件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你講。”
“咱們和檢察院最近沒什麼過節吧?”
“廢話,大家一直都是依法辦事,怎麼會有過節呢!”
“額,那按理來說檢察院不應該突然而然的和我們搞得這麼僵啊,眼下的種種不明擺的在刁難我們嘛。”
“注意一下你的措辭!工作上的衝突怎麼能叫刁難呢!這是因為工作方向不同而產生的衝突,是客觀因素,是可以化解的!哪裏是什麼刁難!別整那些亂七八糟的!總而言之,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找到對方的現場指揮然後你媽雙方進行交涉,我這邊也在努力,一切都要等我電話,切不可親舉妄動!聽到沒?”
“是——”孟夫銳回答的很勉強,本來他是希望從陸沈涼那兒得到幫助,卻不曾想到頭來還是那些討厭的官話,一丁點兒實質性的指示都沒有,著實令人沮喪。
就在電話被路沈涼掛斷後,孟夫銳突然萌生一個想法,他想發現了什麼似的,動作迅速的下了車,徑直前往一名警員身邊,附在警員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理了理衣領,朝渤口物流大樓裏走去。
茶杯就擺在那兒,整屋子的人,隻有房樓蘭桌前有茶杯。
“這可是坐過飛機的茶葉。”蔚建成打趣道,旋即他右手邊的男人又補充了一下,看樣子也是個高層領導,“這是渤口物流從杭州運過來的西湖龍井,是‘獅子’號龍井獅峰一帶所產,而且是在清明前采摘的明前龍井,珍貴的很。”
“是嘛,那真是很名貴啊。”
“房檢見笑了,剛才劉副董事隻是玩笑話,現在是八月,哪裏來的什麼明前龍井。隻是一般的龍井而已,雖然不貴,卻也是我們公司拿得出手的最貴重的茶葉了。平常我們隻有在招待重大項目的合作夥伴時才會用上這龍井。”
“可是我既沒有什麼重大的項目和您談,也不是您的合作夥伴。”房樓蘭瞧也不瞧眼前的名茶。
“哎呀,項目嘛,是可以談出來的,合作,是可以考慮的。房檢您不這麼想嗎?”
“蔚懂,我希望您知道,在您麵前的是一個檢察官。”房樓蘭說這話時並沒有顯示的太激動,以至於本就裝潢陰暗的會議室變得更加冷峻。
······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包括蔚建成在內的所有渤口物流管理層領導都沒想到房樓蘭居然如此難以攻破。當然,從某種角度上來講,他們反而有些佩服這位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文弱檢察官。
“房檢,我也希望您別誤會我的意思,”蔚建成話鋒一轉,“我想請您喝這碗茶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想讓您品嚐一下我們渤口物流自己配送的茶品。我可以自豪地拍著胸脯跟您說,全衛津還沒有哪一家物流公司能快遞這麼新鮮的西湖龍井!我也希望您可以相信我們,我們渤口物流問心無愧,所以那些賬單請你們盡管查閱。這,就是在這裏我身為渤口物流董事長所做出的承諾。”蔚建成愈說愈激動,以至於講到最後身體不由自主的從椅上站起來,“另外我現在以一名合法納稅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合法公民和合法納稅的渤口物流董事長的身份告訴您,如果最後您無法證明渤口物流有限公司存在經濟上的犯罪問題的話,請您當麵向我們道歉,在社會上、在輿論上還我們一個清白。”
房樓蘭不屑的望著蔚建成,這種出事前信誓旦旦、自信滿滿的企業老總他見多了,到最後還不都是一丘之貉,“那是自然,我也以一名檢察官的身份回複您,如果渤口物流真的沒問題的話,我一定會按您所說的對您和您的企業的名譽負責的。”
與公安局有些許不同,孟夫銳的皮鞋踩在渤口物流公司的地板上發出了別樣的聲音。與其說是別樣的聲音倒不如說是並不習慣的聲音,是一種很銳利的甚至有點兒刺耳的聲音。就算現在是在十幾樓,似乎也能感受到來自底層的忙碌腳步聲。
“孟局,這邊請。”負責接待孟夫銳的這名員工剛才在電梯口偶然遇見行色匆匆的孟夫銳,在得知孟夫銳想要與渤口物流管理層會麵的要求後便主動幫助孟夫銳刷電梯卡來到了董事會的會議室門口,不免讓人留有戒心,孟夫銳自然如此。
“這是——”
“是董事會平常開會的地點。”員工畢恭畢敬的說著,“雖然領導們現在都不在這裏,但是在這兒等遲早都會遇見他們的。”
“你在戲弄我嗎?”孟夫銳提高了音量,因為剛才一路上他都沒有見到其他員工,所以也沒有收音的必要。
“不敢有這樣的意思。隻是——”員工頓了頓,旋即抬起頭來,他剛才一直低著頭,“我們渤口物流實在不清楚貴方找上門來的理由,是因為‘8。15爆炸案’嗎?還是因為已故的蔡宜文副董事呢?”
“你——不是普通的員工吧?”孟夫銳開始重新打量這名不起眼的員工,他的鼻梁很高,頗像歐美人的長相。
“啊,忘了做自我介紹了——”他看起來甚是愧疚,“鄙人蔡衍達,蔡宜文副董事是家父。”
緊接著,蔡衍達又說道,“您看起來並不是很吃驚呀。”
“談不上吃驚不吃驚,公司副董事的兒子和老子在同一家企業工作不是很正常嘛。”
“那看來您還真是令人敬佩呢。”
“我倒是對你說的這句話挺吃驚的。”
“您對我吃不吃驚我不敢興趣,隻是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讓您更吃驚。”
“洗耳恭聽。”孟夫銳微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想報案,可以嗎?”
“報案?現在嗎?”
“是的,有要好的人失蹤了,已經十來個小時了,很是擔心,所以想報案。”
“即便我是副局長,報案也要走程序呢。”孟夫銳依舊僵著他的微笑,“再說了,失蹤的話,隻是十幾個小時談不上報案的條件呢。”
“那找個人總算是可以的吧?在警察的工作範圍內吧?”
“你倒是說說是什麼樣的人失蹤了呢?”
“唔······”蔡衍達突然的一拍腦門,“哎呀,孟局,真不好意思,還把你晾在這裏,咱們要不進去說吧?”說著,他已經轉動了會議室房門的握手。
“我真愚蠢呢,蔡宜文副董事三十多歲的兒子怎麼會不是董事會的呢?”推開門,房間裏的正中間擺放著大大的橢圓形桌子,是深紅色的,看來是個高檔的木製圓桌,就連擺放周圍的椅子也看起來價格不菲。孟夫銳毫不客氣,率先挑了個橢圓頂部的位置坐下。
“嘿呀,孟局,那是董事長的位置呢。”這樣說著,蔡衍達坐在了橢圓桌子的另一個頂部。
蔚建成和房樓蘭的談話看起來很部融洽,不過用交易失敗來形容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房樓蘭沒有要走的意思,即使他眼前的渤口物流高管們都已經轉身離開房間,現在的房間沒有了之前的擁擠,取而代之的隻有蔚建成和房樓蘭兩人單薄的身影,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悲也好,喜也好,蔚董到時候可別賴賬呀。”
“自然不會。不過我一直有一點不滿的地方,剛才在這個房間裏你是個後生仔,怎可這樣對我說話。”
“我隻是履行著身為一個檢察官的職責。”
“都到了這個境地了,還想拿著檢察官的身份耀武揚威嗎?後生仔?”
“蔚董真有趣,剛才還稱呼我為房檢呢。”房樓蘭借助臂膀的力氣將身體撐起來,“我也很累了,不知道那邊賬務查的怎麼樣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我們渤口物流每天的走賬都是很繁重的環節,就憑你們怎可查的完呢。”蔚建成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蔡先生,請說吧,我聽著呢。”孟夫銳剛抽出一支香煙,便“謔”了一聲,“差點忘問了,公司裏麵有不準許抽煙的規定嗎?”
“沒有這種規定呢,隻不過我對香煙有些過敏。”
“那便沒事了,隻是蔡先生過敏的話便無礙了,畢竟是朋友嘛。”說著,孟夫銳將香煙點著,吞雲吐霧起來。不過他的眼睛始終未從蔡衍達身上離開過。
“您——”蔡衍達眯著眼笑起來,在孟夫銳看起來很惡心,不僅因為蔡衍達絲毫沒有父親逝世的悲苦而且那樣的笑容虛偽的很,“您還真的不是個討人喜的人呢。”
“警察嘛,就算是家人,也會很討厭我的。”
“這樣呀,家裏沒有做警察的,所以還真不太清楚呢。”蔡衍達摸著後腦勺,突然眉頭一皺,讓人覺得他在很為難。
“蔡先生你沒事吧?”孟夫銳試探性的順著蔡衍達的節奏走,他當然知道蔡衍達所謂的為難的深情是裝出來的。
“我很擔心呢,我那個失蹤的要好的朋友。”
“既然你真這麼擔心,那便現在說說看吧。”
“是邱芃,我的摯友邱芃啊,他不見了呢。”
雖然不知道這個邱芃是誰,但此刻蔡衍達臉上的表情扭曲的很,孟夫銳看了有種抑製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
“啊,是王輝同誌吧?剛調來那個?”穿著製服的尹瑞加快了步伐,衝這邊走來。
“啊,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入職的緣故,新人王輝很不自然的應答著,他漲紅的臉讓尹瑞哭笑不得。
“剛才跟著孟局進去的是你吧?怎麼現在就你一個人出來了呢?”
“那個,孟局被一名渤口物流的員工接走了。”
“接走了?什麼情況。”
“額——”王輝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開口說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什麼情況,隻是那個員工說要帶孟局去見渤口物流的管理層,然後二人就乘坐電梯上樓了。因為那個電梯好像是得內部人員刷卡才能運行的。”
“屁話!所以你就讓孟局一個人深入到渤口物流內部了嗎!”王輝不知道眼前這個尹瑞為什麼突然變得如此焦急起來,也完全想不通就算孟夫銳一個人深入渤口物流又能怎麼樣。畢竟此刻的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深不見底的漩渦。
“是幾樓?他們到幾樓你知道吧?”尹瑞依舊厲聲質問著,這讓王輝覺得自己就好像待審的犯人。
所以他沉著聲音,不滿全部表現在臉上,“這個不太清楚,我也不是孟局的秘書,不會關心這種事情的。”然後他又反問道,“瑞哥,我記得你是白隊長手下的,今次的行動怎麼會有你?白隊長他們不是全在調查醫院蔡宜文一案嗎?”
“唔······這個不是你這種級別該知道的。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吧!”
“是。”王輝回答的同時下意識瞄向尹瑞,那是雙黑色的眼睛,黑的沒有一點光澤,幾乎看不到眼白。
這個女人是一名犧牲消防官兵的家屬,她的聲嘶力竭充斥著整個房間。在那具燒焦後勉強保留人樣的屍體前,女人顯得很無助,她的淚水流經臉頰滑過衣服,滴落到蒼白的地板上,鹿韻清清楚的記得那時的場景以及那一滴滴淚水墜落地板時的滴答聲。以至於現在在她的診療室也無法平靜下心來,為這個前不久剛剛失去丈夫的女人進行治療。
“老實說這種情況下感覺我也是病人呢,誰來救救我······”
“鹿醫生今天不在狀態呀。”透過攝像頭,站在監控室的助手略帶不滿的說著,便立即被一旁的實習生打斷,“別出聲,鹿醫生好像開始行動了。”
順著實習生的手指望去,映在屏幕裏的鹿韻清握住女人的雙手,小聲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您丈夫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也沒有離開過您。他一直都在履行著自己的職責,保護著這座城市。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偉岸的身姿,您沒有感受到嗎?這份博大的愛,已經溢滿了整個城市。”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要讓病人意識到死者不能複生,但是又要向病人傳遞一種精神支柱的感覺,要讓病人有繼續生活下去的信念。”助手補充道,試圖來向實習生們解釋鹿韻清的行為。
“醫生,你有失去過親人嗎?”女人哭花了眼,卻猛地抬頭死死盯住鹿韻清。
“唔······”鹿韻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打算順著女人的話往下說,卻兀的發現自己的確沒有經曆過親人的離世,並無法體會女人的感受。
“沒有吧?醫生你沒說話就是沒有的意思吧!就是說嘛,就算你是心理醫生也無法體會我的痛楚,你剛才還說些冠冕堂皇的風涼話!真是差勁。”
“鹿醫生的情況不太對呀。”助手所說的是視頻畫麵中顯現出的不停顫抖的鹿韻清的狀況。
不用助手說出來,其他實習生也都發現了這一異狀。一時間他們都慌了神,隻有助手冷靜的撥打精神科主任的電話。不一會,主任和一幫醫生便衝進鹿韻清的診療室,將女人和鹿韻清分隔開來。
明明昨晚還下著大雨,現在外麵的柏油路上已經沒有一絲水珠,太陽熱的蒸人,不少在渤口物流大樓外待命的警員的手背已經被曬的火辣辣的疼。
此刻的渤口物流大樓內部,房樓蘭剛準備從門口出來,便看見了西裝革履的孟夫銳。他沒有作聲,悄悄的躲在門後邊的死角,靜靜的觀察著孟夫銳。
孟夫銳從樓上下來後,並沒有徑直離開大樓,而是直奔業務大廳,那兒有檢察院的人正在查閱賬目。
用人聲嘈雜來形容大廳是再準確也不為過的。雖然檢察院辦事曆來以低調、高效聞名,但是眼前的情景實在無法讓孟夫銳聯想到這樣的詞彙。他所見到場麵的宛如一個菜市場。
因為業務大廳堆滿了人,所以並沒有多少人在意孟夫銳這個不速之客。孟夫銳小心翼翼的脫下西裝,將其掛在手腕處,瞅準目標,不帶拐彎的來到寫有“物資”這一欄的櫃台前。
守在櫃台前的不僅有渤口物流的工作人員,還有兩名檢察院的人。
“你好。”孟夫銳隻是衝工作人員打招呼,全然沒有把檢察院的兩人當回事,“你們這邊‘8。15’當天的倉庫物資清單我需要查一下,你找出來打印好然後給我。沒問題吧?”
工作人員像是受到了驚嚇,唯唯諾諾的點著頭,但看起來又很猶豫不決。
而那檢察院的兩人哪裏能讓?他們硬生生用身體擋在了孟夫銳的前麵,“你是哪裏的?”
“公安的。”孟夫銳不耐煩的掏出警察手冊,“有什麼問題嗎?”
“公安的?”那兩人故意提高了聲音,這下全大廳的人都能聽到,於是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聚於此。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是檢察院的搜查行動嗎?”
“放肆!”孟夫銳有些憤怒,連日來的壓抑此刻全然釋放出來,他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壓迫,被民眾誤會,被媒體抹黑,現在又被檢察院看低,身為公安領導的他自然不能繼續隱忍下去了,“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我一個副局長要你這個小兵來教訓?”孟夫銳幹脆將西裝上衣往桌上一甩,“‘8。15大爆炸’這麼重要的刑事案件不查,上頭卻派你們這幫隻會窩裏橫的家夥來掌控大局?你以為你們很了不起是不是?我告訴你,現在,就是你們閆檢察長在這兒,也不敢像你這樣蠻橫!還有點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樣子嗎!”
孟夫銳的氣勢把諸人壓倒了,沒有人再說些什麼,更不會有反駁。然而伴隨著“吱呀”的推門聲,房樓蘭討人厭的笑容出現在孟夫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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