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52 更新時間：08-06-10 12:12
歐陽堃望著舞台上的白衣女子，久久不能移開視線。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她似曾相識，這女子就好似一隻聖潔美麗的蝴蝶，藏在他心中已千萬年，隻為等著破繭而出的這一天。雖然麵紗罩住了她的臉，他無法將她看得真切。但他能感覺得到，麵紗後的那雙眼睛一直灼灼地盯著他，那目光裏夾雜了震驚、喜悅、哀傷、感恩和某種他說不上來的情緒。這女子自從看到他的那一刹那起，就完全亂了心神。她竟弄斷了她的琴弦！可她仍然定定地看向他這邊，仿佛全然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想到這裏，他不禁撐住頭自嘲地一笑，他自己何嚐不是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亂了心神呢？想他堂堂迷煙國的六皇子，活了二十幾年，什麼絕世美女沒見過，竟被一個初次見麵的賣唱女子迷住了雙眼，真是好不失態，父皇若是知道了定要罵他一頓的。思及此，歐陽堃忙掉轉頭，重新麵對一桌賓客，複又談笑自如。
二樓那人忽然轉開了頭，我這才猛然驚醒，看向麵前的箏。弦已斷，看來今天是無法再演奏了。我正欲起身道歉離開，突然一串歌詞閃入腦中，我心中悲戚，也顧不上這歌是否適於古代，竟揚聲唱了起來：
我能清晰看到天上的星
卻不知道它的距離
我可以感覺到的每一個閃爍
卻不能掌握
就象你的身影圍繞著我
卻總是飄忽不定
我努力捕捉你的每一個笑容
卻從不屬於我
你的心我無法抗拒
我的腳步仍然還為你進行
為何你象天上的星
總牽掛我的心
就在這茫茫無際的人海裏
也許會在轉瞬之間
我永遠失去你
就在無邊的星際
消失你的蹤跡
我不知道我倆間的距離
相隔多少個世紀
隻能感覺到屬於你的光芒
如此遙不可及
為何你象天上的星
總牽掛我的心
就在這茫茫無際的人海裏
也許會在轉瞬之間
我永遠失去你
就在無邊的星際
消失你的蹤跡
如果在轉瞬之間
我已經失去你
就在這茫茫無際的人海裏
我仍然會追尋著軌跡
忍受一切孤寂
等待在千年以後
再一次與你相遇
想著自己的遭遇，想著和莫銘的擦身而過，我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沿著麵頰滾滾而落。莫銘，他於我一直像天邊的星星般遙不可及，當我以為我終於握住了這顆星時，卻在轉瞬間失落了他，來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可是現在，我竟然再一次與他相遇了！隻是，我無法預料，這一次究竟是永恒，還是，仍舊隻是轉瞬？
歐陽堃身子一僵，他本以為她沒有了琴就會退下台去，豈料她竟清唱了起來，那聲音有如天籟，深深地敲擊著他的靈魂。使他好不容易收攝住的心神，又飄到九霄雲外去了。
回到家，歐陽堃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他坐在椅子裏，眼前不斷地浮現著那個白衣女子的身影：他喝茶，她在他的杯中；他看書，她在他的書中；他閉目，她又閃入他的腦中。他提起筆，想用寫字來使自己靜下心來，孰料寫出的竟是：
我仍然會追尋著軌跡
忍受一切孤寂
等待在千年以後
再一次與你相遇
他看著桌上的字，長歎一聲，隻得丟了筆，又坐回椅中，靜靜地沉思起來。
我在房中踱來踱去，始終無法讓自己安靜下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本來我已心如止水，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莫銘了，可是現在老天爺竟然開眼，讓我在古代再度遇見了他！今晚見到他，雖然離得很遠，但看他的穿著和眉宇間的氣質，我猜想他在煙都的地位一定不低。而我現在隻是酒樓裏一個唱曲兒的，在古人的眼中就是風塵女子，是上不了台麵的，我跟他之間的距離，隻怕比在現代時隔得更遠。可是，我已經錯過了他一次，我實在不想再錯過他第二次！
之後的一個月，他時常會來“望月軒”，而我的心情也隨之起起落落。他來時，我便難掩喜悅，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歌聲更是格外甜美動聽；他若不來，我便心中失落，眉目間藏著輕愁，彈琴唱歌也顯得心不在焉。時間久了，連水三娘也察覺出了我的異樣。這日，他又沒有來，我草草彈完兩曲，便抱著琴回了房間。
沒多久，水三娘推門而入，看著站在窗前望著星空發呆的我，歎了口氣：“妹子，三娘勸你，忘了他吧。”
我一驚，轉頭看向她，脫口而出道：“三娘怎麼猜到的？”
“三娘我好歹開了這麼多年酒樓，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兒沒經曆過，你那點兒心思，我一眼就看穿了。你若看中的是別人，三娘我保準兒主動去幫你說媒，憑著咱這幾分薄麵，還有你這等姿色，人家收你做個偏房也未嚐不可。可偏就是這人，你想都不要想！”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他不可以？”
“因為。。。”她看了看門口，壓低了聲音說：“因為他是咱迷煙國的六皇子，”頓了頓，又輕不可聞地加了一句：“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
我頓覺五雷轟頂，跌進椅子裏，腦中思緒萬千，卻又理不出個頭緒來，就這樣坐在那兒，像尊雕塑般，一直到天亮。
好不容易在古代再度遇見了他，可他竟搖身一變，成了六皇子，甚至還可能成為將來的皇帝。而我一個風塵女子，又如何與他“再續前緣”？也許，我們注定隻能擦身而過……
歐陽堃望著麵前長身玉立的男子，他的好朋友——顧寒，躊躇著該如何開口，幾次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六皇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吞吞吐吐的？”顧寒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不等他開口，搶先問道。
“我。。。唉，別提了，我迷上一個女子。”
“哦？”顧寒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麵前的這位六皇子，打趣道：“你府上那麼多如花美眷都留不住你的心啊？”
“顧寒，你就別消遣我了。”歐陽堃一臉懊惱地說。
“到底是何方神聖啊？”見歐陽堃的表情，顧寒也不得不嚴肅起來。
“望月軒的‘夜鶯’。”
“什麼？！”顧寒一臉詫異，默了會兒，說道：“早有耳聞，不過一直未有機會一睹芳容。唉，依我看，你這事難辦了。”
“我也知道，也告訴過自己幾千幾萬遍不可能了，可這一個來月還是管不住自己地往望月軒跑。總覺得她與其他女子都不同，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就像是天上的仙子。”
“我看是你太誇張了，這樣吧，我今天跟你去望月軒，會會這隻夜鶯，如何？”
“那太好了。”
這幾日，我一直在思考水三娘的話，思考我跟他究竟有沒有未來。即使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跟他在一起，他會願意接納我麼？如果我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會不會影響他的前途？如果會，那他將來會不會恨我呢？會不會後悔跟我在一起呢？想來想去，為了他的將來，我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拔慧劍，斬情絲。
這日，我還在房裏準備，水三娘突然敲門進來，她掩了門，走到我身邊低聲說：“你想清楚了沒有？”
我低著頭，默默地點了一下。
“那就好，他今天來了，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吧。”說完她轉身走出了房間。
我在椅子裏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衣箱前，挑了套白底淡藍色碎花的衣裳，細細地穿好。又坐在鏡前，鬆鬆地挽了個髻，簪上一對墜著長長的銀流蘇的翠藍色鳳尾簪。淡淡地上了些胭脂，就抱了箏，走下樓去。今天就算做個了斷吧。我想著，心中卻硬生生地疼了起來。
顧寒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憶雪，一身素色，寧靜端莊，雖墮風塵，卻是出淤泥而不染，難怪歐陽堃會迷上她。她放下琴，低眉信手彈奏了一曲，曲調柔和，意蘊悠遠。一曲彈畢，她放開琴，站了起來，眼光在全場巡了一圈，經過他倆時微微一頓，旋即就轉開了。接著，她低下頭，幽幽地唱了起來：
我一直以為能夠這樣
看你到一百歲
所謂的完美
都比不上在你懷裏安睡
我好累好累
隻好用眼淚撐住了不睡
好怕連夢中和你擁抱再沒機會
就這樣擦身而過
如果是注定的結果
何苦非要遇到你
遇到又為何愛我
就這樣擦身而過
難道我愛你不夠多
喉嚨都快要喊破
有些話來不及對你說
餘音嫋嫋，繞梁久久而不能散去。顧寒呆在原地，瞪視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覺得她好像雪花般，純潔美麗卻又輕淡得仿佛一眨眼就會消失。良久，他才回過神來，拍了拍身旁的歐陽堃，說道：“六皇子，照你想做的做吧！有用得著的地方，小弟一定傾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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