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02 更新時間：08-09-30 04:54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此話一點不假。我還未踏進院門，遠遠就看見蘭沁急急地迎了過來：“表小姐，三夫人說有事找你，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我知道了。”邊說邊給了蘭沁一個安撫的眼神。歐陽堃的三夫人小茜，出了名的不好惹，仗著自己是堃的枕邊人，說話做事十分張狂，對下人從來都是頤指氣使的，歐陽堃府上這些下人，沒一個不怕她的。隻是，她找我會有什麼事呢？我們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說過的話加在一起都不超過十句。而且，看蘭沁不安的神情，小茜來的時間必然不短，究竟是什麼事讓她如此有耐性地等我？想到這兒，我心中沒來由地掠過一絲不安。
看到我進屋，小茜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扯了扯：“呦～～若芸姑娘可算回來了，可真是讓小茜好等啊！”
“真是對不住，我與六皇子進宮麵見皇上，所以耽擱了這麼久。三夫人下次要是有事找若芸，著下人通報一聲讓若芸過去便是，怎好勞三夫人久等。”我臉上笑得天真無邪，心想：本姑娘就是要拿皇上來壓你，怎樣？同時，心中的不安更重了幾分，如此狂妄之人，這樣不請自來，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小茜臉上白了白，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衝撞她。不一會兒又恢複笑顏，這次，笑容裏透著幾分邪魅：“若芸姑娘，我這次來找你，是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聊聊。”
“芸兒事無不可對人言，況且蘭沁不是外人，三夫人有什麼話直說好了。”
“其實也沒什麼，茜兒就是想跟若芸姑娘敘敘舊，隻不過怕若芸姑娘有些舊事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
我心中微驚：舊事？她是指哪一樁？直覺告訴我她絕對知道些什麼重要的東西，於是轉身對蘭沁說：“蘭沁，我與三夫人有些事要談，你先下去吧。把門帶上，別讓任何人來打擾。”
蘭沁退下，小茜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對嘛！這才是聰明人的舉動。”
“三夫人有話請講。”
“茜兒最近得知一件天大的事情，”說到這裏，她故意停頓了一下，上下打量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沒想到，咱們清雅大方的顧府表小姐竟是出身風塵啊！咱六皇子府可真是有麵子，連紅遍煙都的‘夜鶯’都請來了。”
我身子一僵，那不安的預感果然應驗，強迫自己先不去想她是如何得知的，心中反複盤算著該如何應對。
看我半天不回答，小茜唇角笑意更深：“原來是真的啊？嘖嘖～～起初茜兒還不敢相信呢！”
“你想要什麼？”思來想去，跟這種人還是直白一點談條件比較好。
“離我的男人遠一點，滾回你的顧府，安安分分做你的表小姐去！否則，我會叫你身敗名裂！”她咬牙切齒地說，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我心中暗道，果然是個單純無腦的家夥，即便我走了，堃也不會是你的。突然腦中閃過一個朦朧的念頭，像是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卻又怎麼也想不起來了。算了，反正我早已料到這事瞞不了多久，若是別人有心去查，被拆穿隻是遲早的事情。我定了定心神，決定先拖住她再說，於是假裝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既然我的秘密你都已經知道了，若芸也不敢再強求什麼。隻是你能否再給我三天時間，讓我與六皇子再多處些時間？”
聽到我的答案如此符合自己的劇本，小茜毫無心機地大笑起來：“好！本夫人就再寬限你三天，時間一到，乖乖滾蛋！”說罷滿意地離去。
小茜一走，我立時軟倒在椅中。三天，我隻有三天時間！這事若在現代，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麼，畢竟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可在封建守舊、極重禮儀廉恥的古代，在酒樓賣唱的無異於花樓裏的那些妓女，是不能容於世的，更何況是皇家。若是皇上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定會暴跳如雷，堃也會受到責難。事關重大，我得找歐陽堃和顧寒一同商議。
歐陽堃一進門，便察覺出我神色有異：“芸兒，怎麼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
“堃，小茜今天來找我，我曾在望月軒的事，她都知道了。”我心中煩亂，小茜走後我一直在想解決之策，無奈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結果。我懊惱到不行：幹嘛耍帥說三天啊，不會多說兩天啊！
堃臉色微變，略沉思一下又問：“她的條件是什麼？”
“她要我滾出這裏，回去顧府。”我如實說道，靜待歐陽堃的下文。他腦子比我快得多，一定很快可以想出解決辦法吧？
“小李子！”他朝門外大喊。
屋外伺候的小太監慌忙進來：“奴才在。”
“去通知三夫人，讓她準備一下，我今晚過去睡。”他眼神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繼續吩咐道：“讓路管家來一下，我有事跟他說。”
小太監剛一退下，我立刻抓住歐陽堃的手：“為什麼要去她那兒？”
他歎道：“芸兒，我隻是去安撫她。”
“怎樣安撫？”我不依不饒。
“芸兒。。。你知道的。”他轉開頭，忽略掉我哀怨的眼神。
“不能不去麼？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我的聲音已帶了幾分哭腔。
“芸兒，不要任性。”他臉上溫柔之色隱去，又回複初見麵時的清淡疏遠。
我識相地閉上嘴，跟歐陽堃一起這麼久，我當然知道，每當他這樣的表情，表示他已經不耐煩了。不敢再多言一句，這樣的堃是我所陌生的，連看我的眼光都那樣涼薄。
不一會兒，管家就到了。“路旭，你今晚就在這兒守著。明天一早送表小姐回顧府。”
路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我與歐陽堃的關係，六皇子府上下明眼人早都看出來了，這會兒他卻要送我回顧府，也難怪他會不解。不過，主子的事不隨便打聽，是做下人的第一守則，雖有疑問，他嘴上的回答卻分毫不慢：“是，奴才一定辦妥！”
看著堃淡漠的眼光，我心中突然一陣發冷，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要送我回顧府？”話音未落，眼中已有淚光閃動。
歐陽堃眉頭微皺，轉頭看向我。路旭已識趣地退下，屋內隻剩我們兩人靜靜地對視著。“芸兒，我這是為你好。”他閉了閉眼睛，口氣有些疲憊，“到了那邊，顧寒會好好照顧你。”說罷轉身向門外走去。
“堃！”我不要顧寒，我隻要你呀，我在心中呐喊。可是我知道，他是為我好，看著他孤傲的背脊，我忍下心中萬般不舍，口是心非道：“既然要送我走，也不用等到明天了，我這就走。”
他沒有轉身，隻輕輕地說：“隨你吧。”
我緩緩滑坐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掉落，打濕一大片衣襟。為什麼，幸福總是那麼難？才剛捧在手上，未及抓牢，已被人無情地抽走。過去是這樣，現在仍是這樣。。。擦幹眼淚，我站起身子，淡淡喚了聲：“路管家。”
路管家聞聲進來：“小姐有何吩咐。”
“走吧，回顧府。”
“現在？這。。。”路旭麵露難色，眼睛滴溜溜地轉，“奴才要先問過六皇子。”
我輕哼一聲：“他已答應了，走吧。”
“那。。。還請小姐稍等，奴才去準備一下。”說罷一路小跑著走了。
這個老狐狸，定是去找歐陽堃問去了。我猶豫一下，雖知不妥，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終是悄悄地跟了過去。
窗上，燭火的光輝將屋內兩個人的身形映得分明。“究竟是誰惹了我們茜兒啊？”歐陽堃的聲音溫柔如水，竟與對我說話時一般無二，我心中被失落感重重包圍。
“除了你還能有誰，”小茜嗲聲嗲氣地微嗔道，“那個狐狸精有哪點好，隻不過是個歌女罷了，怎配高攀皇族？”
屋內傳出歐陽堃的輕笑聲：“茜兒這可就不對了，你忘了自己也是被我從繡坊裏贖出來的麼，怎能這樣貶低別人呢？”
“她怎能與我比？再怎樣茜兒畢竟出身清白，否則，皇上也不會同意你娶我！”小茜的聲調提高，似乎有些生氣了，“我看，爺分明是被那妖精迷住了心神，這樣的女人，我決不容她在你身邊再多呆一刻。爺若是執迷不悟，茜兒自會聯同姐姐們麵見皇上，即使拚了一死，也要救爺。”古人當真是不可理喻，你都沒問當事人願不願意，就談什麼“救”，實在是太荒謬了！
我正想著，忽聽歐陽堃道：“傻丫頭，若芸隻是個幌子，若沒有她擋在前頭，你便會成為眾矢之的啊。”“什麼意思？”屋內那個人顯然被搞糊塗了。
“我假裝寵幸她，讓眾人的矛頭都指向她，這樣才能瞞過大家，私下裏跟你常常幽會啊！若是沒有她，你說，你那些‘姐姐們’見我如此寵你，你還能有好日子過麼？”屋內人兒小小聲地委屈道：“爺騙人，爺這麼多日都沒來看茜兒，分明是將茜兒忘了。”
“傻瓜，怎麼會呢！我幾時騙過你。”屋內的歐陽堃語調更柔，而在屋外的我卻聽得痛徹心肺。雖然知道這隻是他的“安撫”政策而已，可身在其中，心裏還是禁不住一抽一抽地疼。
突然，我腦中靈光一現，之前那個稍縱即逝的念頭慢慢浮出水麵。對了！小茜向來總與司徒玉她們同來同往，這次獨自來找我談判，又脫口而出“我的男人”，顯然，她並沒有將她所知道的告訴她那些“姐姐們”。原來如此，這就是她的私心，若是告訴別的夫人們，那歐陽堃就不能隻是她一個人的了。沒想到，這女人表麵無腦，其實並沒那麼笨。不過，這樣也好，知道的人越少，對我們越有利。
正想著，屋內突然沒了聲。不久，裏麵便傳來輕微的呻吟聲和越來越急切的喘息聲，窗紗上的兩個人影，早已糾纏在一起。在大腦終於對這一切作出反應的那刻，我隻覺得如墜冰窖，渾身霎時變得冰冷，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耳邊突然傳來蘭沁刻意壓低的聲音：“表小姐，可算找到你了！路管家等你半天了，我們快走吧。”
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腦中已無法思考。蘭沁見狀，不知該如何是好，猛地聽清裏麵的動靜，臉頓時羞得通紅，轉頭看我，被我的臉色嚇了一跳：“表小姐，你沒事吧？雖然。。六皇子寵你，可他畢竟是男人，而且又是皇族，這種事。。。你就忍忍吧。”
蘭沁死拉硬拽，終於把我帶離了那裏。當晚，我就隨路管家回了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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