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83 更新時間：17-04-13 09:12
隨著農曆新年的來臨，軍區大院也開始張燈結彩起來，路燈也不再寂寞，每個燈管上都掛著一串紅燈籠，給人一種喜慶的氣氛，但沒人的時候，則給人一種鬼娶親的詭異感，不過軍區大院的陽火很旺，應該沒有哪個鬼來這娶親。
張莉把房間裏正認真學習的餘雷，叫到了自己和餘嘯天身邊，“兒子，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和你爸今年可能不能在家過了，對不起，我們必須要下基層去看望其他士兵，明天就要走。”
餘雷麵無表情，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餘嘯天和張莉在家正兒八經的過年也沒幾回，餘雷小的時候和父母一起去基層過，大一點了，餘雷就一個人去他爺爺家過年，不過餘老爺子也是老幹部，過年時，活動也特別多，所以餘雷去爺爺家陪爺爺過年，倒不如說是百忙之中的爺爺抽空陪他。
張莉見兒子不說話，又繼續說：“我和你爸想讓你和我們一起去部隊。”
餘雷堅決搖頭，“媽，我不去，我都這麼大了，多沒麵子啊。”小的時候和父母去部隊，戰士們會爭先恐後的逗他，或者和他一起玩，其他的軍官則會摸摸他的頭誇他聰明，就像個小王子，頭頂光環閃著金光，後來初懂人情世故，就開始厭惡這種虛偽的做作，或許有可能對方是真心的，但他還是覺得不自在，覺得自己像個小醜，現在他已經長大了，不想再戴上那樣寫著我是將軍兒子的光環。
張莉麵對兒子的堅決，無助的盯著餘嘯天，雖然她是部隊的文藝主任，但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女人，一個希望自己丈夫、兒子能和自己一起過年的普通女人。
餘嘯天品著茶，好像過年這種事和平常的星期一到星期天一樣，沒有太大的區別，在他心裏，可能還不及部隊的一場小型模擬演戰重要。
張莉又把目光投在了餘雷身上，“兒子，我和你爸不在你身邊，老太爺今年也要參加過年活動，你一個人過多寂寞啊！”
也許往年可能寂寞些，但今年不同，今年有晁風在，餘雷隨意的拿起了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不寂寞，去部隊才尷尬了，你們還是饒了我吧！”
張莉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兒子這麼大了多多少少有些不便，隻能哀歎一聲。
因為餘雷最近脫胎換骨的表現，餘嘯天已經開始慢慢放心自己兒子獨自一人生活，於是破天荒的說：“那你就好好在家，不準惹禍，我會讓晁風盯著你，所以這幾天你就老實點。”
餘雷覺得自己的老爸從來沒有這麼善解人意過，不但沒有強製他去出醜，還把晁風往他身邊推，於是從來沒有過的喜悅感，讓他衝動的想把身邊的老頭子抱著親兩口，“謝謝爸。”
餘嘯天拿著的杯子頓了頓，雖然隻有三個字“謝謝爸”，卻融化了他的心，第一次聽到兒子說謝謝自己，不感動才奇怪。男人之間沒有女人之間或是男女之間那麼矯情，不會用語言來表達感情，所以當一個男人含情脈脈的時候，那就是他最真誠的時候。
片刻的溫馨後，張莉說：“好吧，你留在家裏，我們初三就回來，你要聽話，不準惹事。”
大年初三是女上帶上自己丈夫和兒子回娘家的日子，但在餘雷家裏，部隊是家，這裏才是娘家，偶爾有空了，想起來了，就回這棟房子旅遊幾天，等把這裏的家具都用上一遍，又匆匆的回到部隊過正常的生活。餘雷小時候很討厭和父母分離，長大了卻又開始向往部隊裏的生活，但不是因為可以離家遠遠的，而一種精神的繼承，就好像老和尚把衣缽傳給小和尚，小和尚如釋重負的接過，更重要的是餘雷認為部隊裏有爸爸和媽媽。
張莉又說：“那好，今晚我們一家就提前過個早年，我親自下廚。”
餘雷的記憶裏媽媽很會做飯，做得一手好菜，但她長年在外，自己基本上吃食堂和保姆阿姨做的飯，所以一聽自己的媽下廚，開心的合不攏嘴，又痞痞的說道：“媽，你還會做飯嗎？”
張莉知道兒子是在和她開玩笑，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眼圈就紅了，心中的波瀾回蕩著一句對不起，強顏歡笑著打了餘雷的手一下。
餘嘯天也很配合的補上了一句，“我們還是去食堂吃飯吧。”
張莉又反手給了餘嘯天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大腿上，“老娘手藝不減當年，你們倆爺子就等著吃吧！”
餘雷臉上露出了很為難的笑容，心裏卻笑開了花，對他們這種家庭，一家人能像普通家庭一樣，和和睦睦在一起說笑打鬧是很難得的，所以餘雷對此倍加珍惜。
“媽，今晚也讓晁風和我們一起吃飯吧！他今年第一次在外過年，我想讓他和我們一起過。”
張莉開始並不想叫晁風，畢竟是個外人，不是親人，親疏有別，她不想有外人破壞他們一家三口難得的寧靜，但轉眼一想，晁風轉變了自己兒子很多，這是應該得到感謝的，自己沒有做到應盡的責任，一個陌生的外人卻替她做到了，而這個外人和自己兒子同齡，頂多隻算的上是兒子的小哥哥，這讓她很羞愧，最重要的是在她和餘嘯天的眼裏，晁風是個好孩子，人很聰明，所以她笑盈盈的點頭答應了。
餘嘯天也同樣想到了張莉的那一層，所以也不做聲的默許了。
餘雷起身，親了一下張莉，又抱了一下餘嘯天，歡快的奔出門找自己媳婦晁風了，留下餘嘯天和張莉滿臉遮不住的笑容。
晁風知道餘嘯天張莉明天要走，也知道餘雷肯定不會跟著一起去，所以今天是他們一家年前最後的團聚時光，就主動幫助食堂的兄弟卸年貨，晚上在食堂吃飯，不去打擾他們一家三口，況且過年的雜事很多，雖然訓練的時間少了，但同樣忙的脫不了身，而且防火和執勤的工作比平時更多。
餘雷春風得意馬蹄疾，踏著亂花和蝴蝶，飄飄然的來到食堂，仿佛春天已經來到，暮春的雪隻是點綴，好心情讓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了一抹俏皮的綠色，好日子總是讓人想不起他的細枝末節，腦子裏能記住的隻有粗狂豪邁的笑，而那些真正讓人開心的過程，卻因為這是個“好日子”，自然而然的把他遺忘了。
到了晁風的麵前，餘雷才故作正定，裝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樣子，拍了拍晁風肩膀說：“晚上回家吃飯。”所有人都喜歡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裝正定玩深沉，丟棄一身的天真浪漫，因為這樣視乎更能引起對方的注意，就像花和葉子，我們第一眼注意的肯定都是花，而不是葉子。
深沉與老練餘雷顯然玩不過晁風，晁風把臉定的比餘雷還正。“過年食堂忙不過來，我要留下來幫忙。”
餘雷對晁風的一切推辭和客套話自動免疫，一副樂嗬嗬的表情，“我媽下廚。”
“不去，你爸媽好不容易回家陪你，你還是快回去吧！”
晁風很體貼的為餘雷找想，他知道等待父母回家的痛苦和寂寞，因為他也等過他的爸爸。
餘雷把晁風手裏的東西搶了過來，放在一邊，直視著他冷酷的眼神，咧嘴一笑，又慢慢的湊到他耳邊說：“你是我媳婦，和公公婆婆一起吃飯是應該的，難道你想當不孝子嗎？”
晁風的臉此刻就像箱子上印的紅富士大蘋果，山丹丹那個紅啊，他很想教訓餘雷，可這裏不是臥室，他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餘雷打個半死，索性又選擇了沉默，轉身繼續搬東西。
傍邊的幾個戰士打趣說：“餘哥，晁風不去不是還有我們嗎？也請我們兄弟幾個去吃首長做的飯唄。”
餘雷擺手，“去去去，沒你們的事，”又轉身對著晁風，“現在回家好不好？”
晁風依舊不搭理餘雷，仿佛幹苦工幹上癮了，不停的做事，而且動作飛快，好像是在虐待自己，又好像是在虐待別人，搞得周圍人的動作也跟著加快了。
晁風放下手上的箱子轉身時，就被餘雷一手拖住，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餘雷拉出十幾米遠，然後大步朝家的方向跑，晁風沒有掙脫，而是任由餘雷拉著跑，餘雷也不敢回頭，因為白天不是他的戰場，夜裏才是，白天他鬥不過晁風，因為晁風的光芒太刺眼，但黑夜能把他多於的光芒遮掩，這時他放出的光，隻能被他看到，也剛好能被他降服，於是餘雷帶著晁風一鼓作氣逃離了食堂。
晁風一路上都盡量避開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卻享受著奔跑的愉悅，真的是春天要到了，樹木也開始發出新葉子，路邊的小草也發出嫩芽，雖然還是寒冷，但周圍的空氣卻好像清新了好幾個級別，人的心境也無比的順暢。
晁風在進門的一刻慍言道：“你發什麼神經？”
餘雷賤兮兮的攬過晁風的肩膀，因為衣服穿的很厚，所以摟晁風的弧度很大。
“我帶你回家吃團圓飯，你不準給我臉色看，要是你再繼續這樣，等下我一緊張，被爸媽看出來什麼，或是我提前給爸媽報備了，你可別怪我。”
晁風給了餘雷一個響亮的白眼，因為給白眼的時候正好一聲鞭炮響，所以是一個響亮的白眼。“你要是待會胡說八道，我弄死你。”
“弄死我，這輩子誰伺候你？”餘雷依舊笑的很歡。
“再找一個。”晁風說完就被自己驚到了。戀愛中的人，都不是故意打情罵俏的，而是不知不覺進入了角色，把自己隱藏著不敢泄露給人的另一麵，毫無保留的彰顯給心裏的他，於是做出來的事和說出來的話，在陌生人的眼裏就成了幼稚的打情罵俏。
餘雷的臉刷的一下黑成了鍋底，看樣子是把這句話當真了，恚怒的說：“你敢，這輩子你隻能喜歡我一個人，愛我一個人，要是你敢給我帶綠帽子，我就，”餘雷霸氣側漏，卻在停頓間泄了氣，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把晁風怎麼辦，但很快又佯怒道：“我就宰了那個人，然後關你一輩子。”
餘雷沒有說要宰了晁風，也沒有要打他罵他，而是關他一輩子，就好像在說：“你是給我一個人唱歌的夜鶯，假如你給別人唱了，我就把你關在籠子裏藏起來，讓你看不見太陽、月亮和星星，隻能在黑夜裏為我唱歌，贖你下半輩子的罪。”
晁風知道剛才口誤了，張望四周沒人，才輕輕的在生氣的餘雷臉上親了一口，雖然力度不大，但飽含深情。
餘雷馬上就活了過來，心裏好似喜馬拉雅山上的清泉，滋潤了撒哈拉沙漠的一顆樹，一股又一股的暖流從內心湧生出來，扭過頭立即回應了上去，逮住晁風的嘴唇就不鬆口，心裏充滿了興奮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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