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58 更新時間:18-02-25 09:07
薄軟玉帶盤繞在精巧的襯台上,尾巴修麗似蟬翼,興然定睛瞧了一瞧,那是一個單字。
這麼漂亮的字體是出自誰人之手,他簡直再清楚不過。會在發帶尾翼繡字之人,整個朝雪都城,也絕對找不出來第二個,能夠當得起這般的獨特。興然嘴唇翕動,他在心底一遍遍溫柔念出那個名字,但最後兩片薄唇仍然冷肅地抿成一道直線。花老板看過去,興然的眼睛裏竄起了薄涼的冷光,那是敵視和戒備,好似被人拂了逆鱗一樣不滿,想要奮起廝殺。
花老板一點點眯起視線,似是全無所感,隻伸手合上那蓋子,他的動作和表情依然無比得溫柔和煦,他的目光,似乎要透過這個盒子,看到那背後的美麗風景,以及那似要羽化成仙般的,奪人魂命的驚麗身影。
這偌大的朝雪主城裏,終究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瑰麗的秘密是如此奢靡,珍貴得一碰而碎,所以想要窺探它的人,總不由自主得想要付出一切代價,竭力守護住它的美麗,讓它永遠保持幹淨與神秘,永遠依附在自己的掌心裏。
花老板用略微冰涼的手指拂過錦盒表麵,眼神顯得有些沉醉的縹緲虛幻,但話卻無疑是對興然說的,“夜引天山泉水沐浴,日取晨曦花露泡茶,隻穿天蠶雪紗為衣,隻吻無色露薇花海。若是花某沒記錯,金城金縷衣坊,天蠶絲重金難求,聞名天下,卻為府上屢次打破百年陳規。露薇花品種名貴,是西域神花,鹿府一貫低調示人,卻擋不住四月花期爛漫,姿態盛糜。”他頓了一下,接著緩緩而談,“就是我花某,也特地將耗時複雜、失傳已久的尚品雪乳酥研製出來,隻為博他輕輕一笑。”
花老板輕輕笑了起來,薄情俊顏上流淌開深沉的溫柔,甜蜜濃烈肆溢,他在靜靜等著身體裏那股不可自抑的震栗逐漸麻痹整個身心,然後落下滔天的興奮在身體裏席卷,沉澱。
兩個丫鬟依然淺笑著,但是臉上的表情既僵硬又緊繃,看著著實可憐可笑。
興然直視著對方,他的眼神赤生生笑話著對方避無可避的瘋意。
花老板溫柔地瞥了對方一眼,對上身後的侍女時,卻突然臉色陰冷下來,淡淡道:“我房裏的那朵花呢?”
兩侍女屏息提氣,表現得比平時還要機警幾分,“在院外花藤架子上呢,今個天氣好,正好采光。少爺稍等,我這就拿回來。”話音落下便速度極快的踩著步子從後院抱回來一盆姿態秀美的幽花。待她們走進,興然才發現那花的顏色實際上是白中透碧。
興然表情不變,心道此花以雨過天晴最為名貴,花色雪白則為至尊,如此看來這位花少爺若不是不懂得賞花,便確實是不夠富貴,不夠有權之輩。那這樣倒也好辦。
花老板突然將目光轉向他,興然在那股平靜裏看到了和風細雨,柔情蜜意,也一把扯住了那陰暗角落裏暗自湧動的嘶吼和掙紮。這是一隻壓抑的惡鬼,隱忍著病態,一點一點耐心看著理智被惡蟲蠶食蛀空,然後化身成無法思考的野獸,甘願隻剩本能行事。
花老板從花莖的土壤裏撚起來一撮細沙,感受了一下濕度,仿佛頗覺滿意,便眯起眼溫柔笑道:“很好,這花素來不喜多水。”
兩名侍女聞言微彎身子,垂頭乖巧道:“多虧少爺仔細提點。”
花老板複又看向興然,郎朗道:“花某還有一株放於房內,開得很是嬌麗,因著是十分難見的花色,想著若是哪天你家公子有閑,上得街來,也不妨抽空來花某這裏,觀上一觀,也算是頗具雅興。”
興然笑了笑,冷聲道:“我家公子從不得閑,恐怕要可惜了花少爺一腔憐花之意了。興然雖然年紀尚青,但也和前任花老板交往頗深,想是就算有事纏身,將這偌大家業托付給您,也是要交代好家內家外的。隻是如今看來,花少爺不僅私下探聽了我家公子許多私密,竟還是要趁著我家老爺夫人不在府上,行那唐突無禮之事。若是我今日不來取雪乳酥,想必明天花少爺就要敲鑼打鼓地逼問到府上了吧。”
興然話腔一落,本是以為那位花少爺,現任的花老板定要忍不住現出本色原形,要將他克扣下去威脅他家公子,倒沒成想花老板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見了一個極其好笑的笑話似的,把興然頓時愕得不上不下,詫異難忍。
花老板笑得自是俊美無濤,雙眼含星,他在侍女服侍他坐在用細娟仔細擦幹淨的凳子上後,擺擺手,就有侍女笑嘻嘻地捂著嘴,去請還僵直著背像一根木樁般釘在地上的興然,也在對麵坐下。
興然心裏略一猶豫,還是坐下了。如今這事,如果能大事化了,是最好不過的。
“若是之前花某有些話得罪了賢弟,還請海涵,想是花某頭一次見鹿公子身邊的人,竟如此鍾靈毓秀,不免有些激動,言行反常,倒是讓賢弟見笑了。”
興然隻點點頭,心道信你真是有鬼。
“想是賢弟大概對我有所誤會,花某雖行事放浪,但是鹿老爺交代的事,無不認真對待。花某探得公子一些愛好,不單是出於內心仰慕,也是恰好從故友處得了一緞浮光紗,深覺與公子極為相配。鹿老爺既然能得金縷衣另眼相看,想是這浮光紗再是珍稀無二,也是與鹿老爺極為有緣的。”
“隻是這浮光紗畢竟從未現世,不好交於金縷衣,所以花某隻好另請故友衣坊製成,剛好今日收到他們來信,說成衣三日後到。”
興然提了提嘴角,沒有說話,這隻老狐狸好大的口氣,三句兩句把金城金縷衣踩在腳底下,實在大言不慚。隻是花少爺如此一問,明顯自封了高低,若是硬要不接他的禮,既說不過去,也有些得罪人。
興然之所以有這一憂慮,自是因為鹿老爺提點出來的。鹿公子自小便有體虛不足之症,鹿老爺極為袒護幼子,吃住用行皆是上上之品,嬌慣愛護的程度饒是皇家子孫來相比恐怕也是黯然遜色。從天泉,花露,金縷名衣,滿園露薇來看,便可窺之一二。
“老爺與金縷衣坊素來交好,若是接了花少爺的禮,便是怠慢了金縷衣。興然看還是等上一等,待我家老爺夫人從外回來,再談此事。”興然起身做了個揖,歎道:“感謝花少爺盛情招待,隻是離家許久,擔心公子身邊缺個趁手的奴才使喚,便不敢再打擾花少爺的生意,就此回去了。”
興然看那兩名侍女聞言身形一動,心下一冷,倒是花少爺也跟著站起來,優雅一笑,道:“本是賢弟急著要走,是花某硬要拉你坐下閑聊幾句,實在愧疚。韓英,備上馬車,送興然賢弟一程。”
興然連忙告謝,說不必了。花少爺也沒強求,隻使了侍女送他到門外。
興然遠遠走了幾步,回身朝花少爺看了一眼,隻見他盈盈笑著,仿佛胸有成竹般篤定。興然麵色陰沉,徑直走出去,心下反複掂量著花少爺起身作別時最後一句別有深意的客氣之語,“若是公子遇上棘手難事,花某定願傾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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