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77 更新時間：17-04-13 08:28
阿瑾指揮著幾個侍婢在院中晾曬棉被，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宮殿的上麵，讓人不敢直視。我沒想直視這灼人的亮光，不過是想著父皇和母後在瀑布崖石定情之日，可是也掛了這麼風和日麗的陽光。
父皇母後皆是意誌堅定之人，我也曾想過，如若我們隻是這曠世大陸上的普通富貴人家，父母琴瑟和諧，舉案齊眉，孩童承恩膝下，那將是多麼快樂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不過這一念頭我也多年沒曾閃現過腦海了，自身命運天定，父皇那句話說的對——“生死皆由命，成敗在乎天，隻求盡力。”
我命定為傾城公主，即使拚了所有也不能改變命運安排，如同困住我這一生的宮殿，倘若離開也未必等待我的就是幸福，不如留下等待命運安排，按車就轍完成我自己的使命。
“公主，元妃娘娘來了。”阿瑾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趕忙斂神收思，整飭了衣冠，返身迎了出去。
嬪妃間的客套都是我跟元妃這樣的宮裏妖精最為擅長的，相互見了禮，話了家常，嚐了點心，所有的女官內侍，閑雜人等一概退下去了。
“傾城妹妹一直是這宮廷裏難得的明白人呀！”元妃放下茶碟，等著屋內的人退幹淨了，才正對了我說道。
“娘娘過譽。”我低頭等她開場。
我低了眼光看著元妃奢華的假指甲輕輕的叩著檀木炕桌的角延，元妃輕叩幾下後，指上稍一用力，哢噠一聲，停了手指道：“你我素日交往不厚，你是南額長公主，雖然在這北額中地位在我之下，可我一直以禮相待未敢為難。”
“妹妹心中知道娘娘好處。”
元妃嘴角一絲苦笑道：“我知你知道，若是不知道，今日就不前來找你，你可知我所來為何？”
“娘娘奉皇後旨意偵辦重陽殿一案，可不是為此事而來？娘娘盡管問，妾身知無不言。”
“你可知《禦蟲花》來曆？”元妃倒是爽快，一旦開場也不再遮掩。
“此書多有傳聞，這曠世大陸中知道的也不在少數，不知娘娘今日一問是何緣由？”
“就是那些不為人知的緣由。”元妃眼中精光閃現，死死盯了我的臉，生怕漏掉我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目光熱的幾乎將我燒透。
我輕輕撩了金步搖的細珠鏈，微微一偏頭道：“那娘娘可要失望了，妹妹隻知道廣為人知的，卻不知那些是不為人知的。”
屋中靜的掉的下針來，元妃和我都看定了對方，互相等著對方開口，元妃終究耗不過我，將目光移到對麵的桌腳處道：“妹妹玩笑，若這宮裏還能有人知道，也就隻有傾城公主你了！”
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回答，我默默的端起茶碟啜飲。
元妃苦苦一笑站起身來道：“皇朝公主畢竟是皇朝公主，小國佳麗畢竟是小國佳麗，我一生自恃頗高，今日也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非己可為，重陽殿《禦蟲花》一案，自有明白人在，此《禦蟲花》非彼《禦蟲花》，公主和我對二十年前的事情到底知悉多少，恐怕皆不為外人道哉，如今我將話先放置於此，這曠世大陸的天，怕是要變了。。。”元妃言畢也不再多等，踱了腳步移出屋外。
“公主，元妃娘娘回宮了。”阿瑾掩了屋門進來輕輕的說，看到我略微朝她揮手，放下一個封了火漆臘的密信又出門去了。
我拆開漆臘看了信，又將封信卷起，就著燭火焚燒幹淨，轉身看看窗外，陽光已經失去了剛剛的熱度，要變天了。
此《禦蟲花》非彼《禦蟲花》，我心中暗笑，元妃與托蘭一直在宮中互成勢力，今日元妃不帶托蘭質問於我一是，顧及我淑妃名位高於托蘭，二是，怕她也有不想讓托蘭知道的理由，二十年前她父皇依齊永之命所為，並不為過，國與國之間，為此這般也無可厚非，一本《禦蟲花》我父皇與北額老皇帝談和，也並沒多難為了他闞粵國君，但今日元妃所來意味非常，不隻是簡簡單單當年的構陷，怕是後來的事情闞粵國君也是知道的。元妃所言此彼之間又是如何的意思呢，我不由的又深想一步，隻此一句就說明元妃必知一些緣故。
“公主。”阿瑾推門而入，急急的道：“陛下來了，公主趕快接駕。”
該來的總會來，我再次整飭衣冠，準備接駕。
“淑妃入北額宮廷有五年了吧？”皇帝齊永依靠在內侍放置於榻上的靠枕上，齊永後背早年受過傷，天氣變化時會疼痛，如今氣候多變，看來皇帝的傷痛又發作了。
我上前幫忙調整了靠枕位置，讓皇帝更舒服些，聽到齊永的詢問，點頭稱是。
齊永問完這句就一直端著內侍送上的茶水，遲遲沒有後續，我也隻得低頭等在一旁，齊永心思縝密細致，不得不打疊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
“傾城倒是像你母後多些。”齊永當啷一聲放下茶碟道。
“陛下說的是，臣妾自小宮裏人總稱我像母後多些。”
“哦？你的聰慧倒像你父皇。”
“臣妾鄙薄，哪裏有我父皇的胸中千壑。”
“嘿嘿，不然不然。”齊永的目光就凝結在我的頭頂，我雖不敢抬頭，卻感到了齊永一直在暗暗的窺伺著我的目光。
“你父皇母後薨溺的時候淑妃有十歲年紀了吧？”
我略微抬抬頭，像是稍微思索了一下，隨即答道：“是有十歲了。”
“十歲，十歲。。。”齊永兀自嘟噥了兩句後賜我坐下道：“十歲可是不小了，對你父皇母後可還記得多少？”
我謝了皇帝的賜座，坐於齊永下手邊，輕輕搖了搖頭道：“傾城自幼頑劣，父皇寵愛有加，隻記得父皇母後一直嬌寵臣妾，其他倒是不記得了。”
“抬起頭來。”齊永言道。
我輕輕抬起頭，目光看向齊永。
齊永的眼睛又細又長，麵無表情的看了我半日，我麵色開始茫然惶恐，不明就裏的又低垂了眼睛，齊永半響後說道：“淑妃對重陽殿一案如何看？”
“此事皇後派與元妃娘娘偵辦，自然很快水落石出。”
“嗬嗬，希望如此吧，朕前朝還有些事，前些時日邊境小國進貢些稀罕水果，賞給你嚐嚐吧。”說完不等跪安，齊永甩開大步離開了屋子。
阿瑾扶起我稟退他人輕輕問道：“公主，今日陛下前來是什麼意思呀？怎麼談起了你的父皇母後？”
我扶著阿瑾在椅子中坐下，無法向阿瑾解釋齊永這幾句問話中的陷阱。齊永問話頗為費心，作為北額皇帝，他根本不該見過我母後，說起我像母後一節就顯得過於玄妙，是真見過？還是讓我知道他見過？還是測試一下我是拙是傻，能不能辨出這幾句中的玄機？十歲可是不小了，他是想知道父皇母後到底交待過我什麼沒有？如果父皇如南額記載，急病駕崩，母後自縊陪葬，那又怎麼會有提前的交待囑咐呢？我輕輕吐了一口氣出來，宮廷呀！曆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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