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31

章節字數:4410  更新時間:17-04-27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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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去?”換上了一身赴宴行頭的尉遲簡在出門前最後一次向黎昕詢問。而黎昕則笑著搖了搖頭,一邊用欣賞帶些羨慕的目光看著對方——小簡這麼走出去指不定得迷倒多少男男女女呢,更何況集團年會那種地方,多得是隨父親出席的富家千金。

    尉遲琰這時也裝扮完畢從樓上下來,黎昕順著腳步聲抬頭望去,隻見男人一如既往地繃著他那張俊臉,一襲淺色西裝,平時用的領帶被宴會用的領結所替代,不慌不忙信步而下的樣子,竟然有股複古貴公子的風采。

    黎昕不由地有些看呆了,連什麼時候那男人已經走到了他麵前都不知道:“不想去就要一個人吃晚餐了……乖乖等我回來。”不等黎昕反應一個親吻落在額角,尉遲琰隨即偕同尉遲簡一道離開了後宅。

    在原地呆愣了半晌的黎昕回過神來,隻覺得腦子裏“轟”地一聲,清秀漂亮的臉蛋已經染上了緋紅——混……混蛋!他怎麼敢……他竟然敢在這麼多人麵前對他做出這種過分的舉動!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此刻有多少人正在驚奇地看著他,其中還包括他最熟的俞伯和芸嫂——尉遲琰你個不知廉恥的混蛋!

    兩頰燒紅的少年直到那兩父子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外,這才收回目光,卻不敢去看周圍人的表情,隻恨恨地把腳下的地板當尉遲琰一路踩著躲回了房間,之後就連晚餐也是讓芸嫂送到房間裏吃的。不過怒氣當頭的黎昕沒有發覺,這一回沒有人拖著、扛著他去尉遲琰的主臥,他的那兩條腿也已經習慣性地將主人運回三樓了。

    離開了大宅的父子倆難得共用一台車,這也是因為尉遲簡實在有些事想要詢問自家老爹。

    “想問什麼就問,欲言又止的,二十年特訓都白做了?”冷哼了一聲,尉遲琰對兒子的表現略微不滿。

    聽父親這麼說,尉遲簡當然也不再客氣:“您搞定哥哥了?”一句話問得直截了當。看剛才被親了額頭的黎昕滿麵紅雲的模樣,也難怪尉遲簡會這麼想。可惜,這一回他還真是高估了自家向來無往不利的父親。

    尉遲琰也真的是難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明知道尉遲簡想問什麼,也大方地讓他問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搞定”?這小子把他哥哥當什麼了?沒“搞定”?這豈不是要他在兒子麵前丟麵子!

    於是尉遲琰麵目含冰地瞥了兒子一眼。尉遲簡倒是沒什麼感覺,隻是前頭的司機和保鏢瞬間感覺車內的溫度連降好幾度,不禁齊齊打了個寒顫。

    被瞪了的尉遲簡聳了聳肩。好吧,不回答他也知道,還不是沒搞定?

    被某父子倆在背後議論的黎昕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臉上的熱度退下去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自動自發地回到了尉遲琰的臥房,於是又燒了起來。

    “混蛋!”真是氣到罵出聲。

    黎昕原本是想立即回到自己的臥室裏去的,然而快要走到門邊的時候腳步卻停了下來——夜夜隻是被抗上來睡覺,他還沒有好好地看過這間上輩子幾乎沒有進來過的臥室呢……當然,他隻是對這間號稱是尉遲家大宅裏頭最豪華的臥室有好奇心,絕對不是對他的主人有什麼心思!

    自欺欺人的孩子昨晚了心理建設於是就開始了探索的旅程。

    房間的基本結構和他自己的房間沒有什麼區別,隻是麵積稍稍大了一點,各類家具擺件也都是遵循著尉遲琰的喜好,倒是談不上奢華,隻是懂行的人才會知道,這裏的東西件件價值不菲,譬如說落地窗邊的咖啡小圓桌上的那樽喜怒哀樂四麵佛,用料的是上好的紫檀木,年代不詳。

    外室也是個小書房,沒有書桌,隻有一把躺椅和一張小茶幾,尉遲琰有時睡前會在這裏喝點酒,看會兒書。

    內室最引人注目的當然還是那張偌大的床,鋪的是墨蘭色的床單,一躺上去就好像會陷進去一樣。據說,這張床在尉遲琰本人之餘,還沒有除黎昕以外的第三個人躺上來過——黎昕清楚地記得那天俞伯狀似不經意間把這件事告訴他時候的神情,老人家難得地沒有板著老管家的臉,反而是無比得耐人尋味。黎昕覺得臉又要燙起來了,趕緊抬手拍了拍——不許想!

    其實整間房間似乎也沒什麼特別,如果非要說出點什麼來,那……恐怕就是這一整個空間裏都充滿了主人的氣息罷……

    黎昕慢慢地靠著床邊在柔軟的地毯上坐下,透過落地窗呆呆地看著外頭天邊的紅霞,心裏有些亂。

    沒過多久,外頭響起了敲門聲,伴隨著芸嫂的聲音——是芸嫂送晚餐來了。

    黎昕應了一聲“進來”,隨後便支著手撐起身子想要從地上站起來。然而這一撐,手卻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像是床板,然而卻發出一聲哢噠聲,就好像是鬆動的抽屜被徹底合上的聲音。

    黎昕不明所以地稍稍掀開快要垂到地麵的床單,果不其然看到了抽屜的縫隙——這張床底下有抽屜?

    黎昕疑惑了一下,想著不知道尉遲琰那樣的人會在這麼隱秘的地方藏些什麼,然而這時候芸嫂已經進來了。

    “吃飯吧,小昕,不過得先喝藥。”

    “嗯。”顧不上那個神秘的抽屜,黎昕站起身從芸嫂手中接過藥和晚餐。

    沒有人在藥後喂他一口巧克力或者甜點,黎昕很痛苦地喝了好幾口花膠龍骨湯才勉強衝去藥的苦味。

    一個人吃飯的確有些寂寞,尤其是對最近都有某人陪著的黎昕而言。隻不過他還是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個事實,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餐。

    讓人把碗盤收走,黎昕重新又坐到了床邊的地上,掀起床單看著那個抽屜——他吃飯的時候就一直想著它,想著裏頭會有什麼呢?難不成是尉遲琰小時候的照片什麼的?

    就這樣瞪了半晌,黎昕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心,伸手打開了那個抽屜。抽屜裏東西不多,確切而言隻有一樣,是一個一尺見方的盒子。不知道是什麼木頭的質地,看著相當貴重。

    人說,好奇心殺死貓,這句話果然說的沒錯。黎昕掙紮了半晌,最終緩緩打開了那個盒子。而隨著盒蓋被掀開,黎昕也漸漸石化,晶瑩的淚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盈滿了眼眶。

    隻見那個盒子裏,不是他所想象的尉遲琰少年時期的雜物,唯有兩件東西——一件,是尉遲晞當年從孤兒院帶出來的,後來不知所蹤的毛絨兔子玩偶;第二件,是連尉遲晞自己也不太記得了的,原本應該是放在他自己的房間裏的一本初中作文本。那是一本幾乎全新的本子,裏頭隻寫了一篇作文,作文的題目,是《我的爸爸》。

    毛絨兔子玩偶很舊了,還少了半隻耳朵,不知道當年在離開尉遲晞之後受到了什麼樣的摧殘。可是它卻又很幹淨,安安靜靜地躺在盒子裏,黑色的玻璃質眼珠裏仿佛有光芒在流動似的。

    黎昕不自覺地顫抖著,眼前早已模糊成一片。伸手將玩偶拿起來,然後慢慢地抱進懷裏,就像十幾年前他剛剛來到這個家的時候一樣,小小的孩子用力地抱著他所擁有的唯一的玩偶,仿佛那樣就不會害怕,不會孤單。

    那個男人,究竟是從哪裏找回這隻玩偶的?還那麼秘密地寶貝似的藏在盒子裏……還有那本作文簿,黎昕都已經不記得尉遲晞曾經寫過這樣一篇作文,用那樣滿懷崇敬和向往的語氣。

    而那個男人,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秘密地藏了這兩樣東西呢?

    不是隻是利用他嗎?不是沒有價值了嗎?不是已經不要他了嗎?!為什麼要這樣……黎昕不自覺地攥緊了胸口的衣衫,隻覺得心裏絞痛得厲害,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可腦子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重逢以後的種種。

    這隻被尉遲琰秘密地珍藏起來的盒子就好像是一把打開黎昕心門的鑰匙,讓重逢以後那個男人所有的霸道,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溫柔體貼如同潮水一般湧進來,讓他再也不能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地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黎昕咬緊下唇,直到嚐到了腥甜的味道也渾然不覺。

    那個混蛋……他憑什麼?!

    利用他的時候那樣殘忍冷酷;現在後悔了,又不擇手段地把他留在身邊妄圖用糖衣炮彈軟化他。而且這又算什麼?!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那個男人想要什麼?

    可他和他不應該是父子嗎?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有法律上的親緣意義啊!那個不知廉恥的男人,那樣親他抱他,還有早晨起床前偶爾能感受到的身後的硬燙,他懂什麼叫倫理道德嗎?!

    黎昕氣得快要發瘋,可他最氣的還是不爭氣的自己。

    不過是幾句甜言蜜語,不過是男人偶爾幾個委屈和心疼的神情,不過是幾天相擁而眠的工夫,他竟然就已經習慣了這一切,習慣到忘記了要逃離的初衷,甚至偶爾還會忘記上輩子最後的絕望。

    他真是……太不爭氣了啊!竟然那麼容易就被那個男人蠱惑了……上輩子也是這樣,不過是初見麵的幾句話就讓他賠上了短暫的一生,臨了還生不出一絲恨意,這輩子難道又要重蹈覆轍了嗎?

    思及此,黎昕鼓起的胸膛瞬間泄了氣,抱著懷裏的兔子癱在床邊,撇著嘴近乎自暴自棄,然而被淚水衝刷過的雙眸卻漸漸清澈起來。

    就那樣趴伏在床邊,黎昕心裏雖然亂糟糟的,可是情緒卻越來越平穩。

    或許……應該先找小簡通個氣?黎昕突然想到了這茬,驀然支起腦袋,雙眼裏亮晶晶的閃爍著,唇角也勾起一絲弧度——尉遲琰啊尉遲琰,就算這一回又被你蠱惑得要重蹈覆轍,可風水輪流轉,現在占上風的是我不是嗎?

    黎昕思及此,看了看懷裏的毛絨玩偶,最終依依不舍地將它和那本作文簿一起重新封入盒子放回抽屜裏,又仔細拉了拉床單直到看不出有被動過的痕跡。

    做完這些,黎昕鬆了口氣,癱倒在床上。情緒的大起大落後,隨之而來的是漸漸彌漫上來的疲憊。抱著滿是某個男人的氣息的被子,黎昕覺得昏昏欲睡。

    良久,久到黎昕覺得自己都已經睡了一覺了,外頭卻突然傳來一陣急速的腳步聲,黎昕驀然清醒。

    怎麼回事?昏暗中,黎昕蹙起雙眉——三樓是尉遲琰和尉遲簡父子的私人領地,別說一般傭人不敢上來,就算上來了也不敢這麼毛手毛腳的。

    不等黎昕想清楚,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黎先生!”是俞伯的聲音。

    趕忙下床開門,黎昕不知道有什麼事可以令這位管理尉遲家幾十年的老管家如此著急,可心底裏卻開始出現了不好的預感:“俞伯,出什麼事了?”

    俞伯見黎昕雖然有些衣衫不整卻明顯是完好無損,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正色道:“是年會上出了事,先生和小少爺沒事。”眼見半句話出口麵前的少年就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模樣,俞伯趕緊補上了下半句。

    黎昕一時之間隻覺得背後冷汗直冒,臉色也有些蒼白,聽聞後半句才強自鎮定下來:“怎麼回事?”

    “目前還不知道。先生和小少爺正在回來的路上,請黎先生下樓在起居室坐坐。”俞伯搖了搖頭,他也很擔心,但是相信自家兩位主人不會輕易出事。

    黎昕當然明白俞伯的意思——危險還沒有解除,獨自一個人呆著是會有危險的。尉遲家大宅雖然守備完善固若金湯,但是再完美的防備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

    憂心忡忡地下樓,芸嫂已經在底下了,宅子裏的其他人也在漸漸向起居室裏湧入,而平常不知道藏在哪兒的黑衣大漢們也一個個嚴陣以待,守護著尉遲家的大本營。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先是在公路上上演生死時速,現在又大喇喇地闖到尉遲集團的年會上來了。直覺告訴黎昕,這兩件事不可能沒有絲毫關聯。尉遲簡曾經說過,最近道上不太平。以尉遲琰在道上的身份竟然接二連三受到這種威脅,這豈止是不太平……

    黎昕坐在沙發上,攪著手指不自覺地咬著唇,忽然有些慶幸自己今晚最終沒有去年會。他擔心那兩個人,卻從不妄自尊大,他明白,隻有自己不在,那兩個人才能專心致誌地保護自己,才會少一分危險。

    等待的時間尤其漫長。漫長到讓黎昕禁不住又要開始胡思亂想——為什麼這麼久還不到?難道是路上又出了什麼事嗎?心一跳,背後又滲出一層冰冷粘膩的汗水。

    “回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興衝衝地跑進來報信。

    黎昕謔得站起來,瞪大了雙眸望著大門的方向,無比渴望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這一刻,他才終於不得不絕望地承認,原來不容他做一點抗拒,不知不覺的時候,心早就沉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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