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99 更新時間：17-05-25 10:02
“我去洗澡。”
陳諾自從聚餐回來就一直趴在床上，用枕頭蒙著自己的臉，一句話也不說。溫逸軒打完遊戲，陳諾還在趴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溫逸軒說完這句，陳諾小聲的應了。雖然臉蒙在枕頭裏聲音有些悶，還是能聽出他沒睡著。
溫逸軒有些納悶，倒也沒問，徑自去洗澡了。結果洗完澡出來一看，那家夥還是自己洗澡前的姿勢，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溫逸軒一聲不吭的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下一秒陳諾便痛呼出聲。
“啊啊啊！你幹什麼？像你這種體積會壓死人的啊！”
陳諾暗罵溫逸軒是個死胖子，剛才腰都要斷了。
“要消沉的話就進浴室去，然後把等關掉不要讓我看到。”
溫逸軒習慣了陳諾的大喊大叫，他隻是不想看到陳諾悶悶不樂的樣子，太影響心情了。
陳諾見溫逸軒這麼說，臉色一變，又開始消沉了。
“難道你希望我安慰你？”
溫逸軒總是能踩到陳諾的雷區，用這種怎麼聽怎麼諷刺的語氣怎麼可能會想要被安慰哦。陳諾抓起枕頭就要扔過去。
“誰要你這種人。。。”
“我怎樣？”
陳諾手一頓，不服氣的嚷著：“他跟你完全不一樣，他不像你那麼任性，也絕對不會打架，做人很認真，頭腦又很好！”
溫逸軒挑眉，有些不爽，嗤笑一聲：“嘖，是這樣嗎？既然如此，那你怎麼不立刻去找他好好安慰你呀？跟個女人一樣。”
溫逸軒有些火大，很不舒服，說的話就開始傷人。陳諾一聽感覺渾身血液衝向頭頂，麵色通紅，氣的狠了也隨手從床頭櫃上抓起一個東西，也沒管是什麼，用力的砸向溫逸軒。
溫逸軒直覺額角一痛，接著便感到血液從傷口處流出，滴落在衣服上，紅的刺眼。而砸到他的凶器是陳諾的鬧鍾，吧唧掉在地上，電池摔了出來。
陳諾一愣，接著就慌了神，看著溫逸軒按住額角有些吃痛的樣子，心急的上前查看，一邊說著對不起，很是內疚。
溫逸軒一眼瞥見跑來的陳諾，拳頭揮出將陳諾打倒在地，力道之大讓陳諾的臉迅速的腫起來。
陳諾捂著臉，反而鬆了口氣，錘頭坐在地上，張張嘴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不起，逸軒。對不起，我真的太過分了。。。對不起！”
陳諾不停的道歉，心裏很難受，莫名的想哭，隻要一想到那個人，他就難受，各種負麵情緒湧上心頭。
如果可以的話，陳諾並不想見到那個人——顧清彥。
顧清彥是陳諾的初中同學，為人正經且頭腦聰明，學習成績總是保持年級第一，陳諾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年級第一會跟他做朋友，反正那會兒他是唯一一個願意跟陳諾做朋友的人，經常幫陳諾補習。隻是有一點，每次陳諾因為某些事情跟人打架的時候，顧清彥會教育他，就像老師一樣。
“陳諾，你又打架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了？”
顧清彥看著一臉傷痕的陳諾，眉頭一皺。
陳諾立刻解釋：“是程燁！是那小子先。。。”
還未等陳諾說完，顧清彥便開口道：“馬上就要考試了，你想和我念同一所高中不是嗎？那你就不要理會那些人。”
顧清彥要考市一中，全市最好的學校，升學率高的嚇人，能夠進市一中的學生都是各校拔尖的。陳諾成績不好，如果要進市一中隻能努力，就算努力也不一定能成功，隻是陳諾很喜歡顧清彥這個朋友，一門心思要入市一中。顧清彥也希望跟陳諾一起入學，所以每天放學都會為他補習。然而大部分時間陳諾臉上都掛彩，顧清彥不能理解陳諾為什麼能在這樣的小事上浪費時間。
陳諾有些不開心，程燁是他們班的小霸王，剛才說的話著實過分，陳諾才跟他打架的，然而他的可是還未說完，再次被顧清彥打斷。
“不用解釋，加油哦！”
顧清彥一向不愛聽陳諾對打架這件事的辯解，每次陳諾一開頭就會被打斷，說一句“加油”。久而久之，陳諾學會了沉默，或者一句“知道了”結束話題。
顧清彥一直是陳諾努力的目標，是陳諾的理想。頭腦好，運動神經也出類拔萃，臉蛋更是棒得讓同年級的人看起來像垃圾一樣。陳諾與之相反，個子小，愛打架，頭腦又不好，跟周遭的人一直相處的不太好，隻有顧清彥一直當他是朋友。所以陳諾不想讓顧清彥討厭他，為了能和顧清彥上同一所高中，就算是最討厭的數學也會用功去學，連架也不打了，爺爺都說他穩重了很多。
陳諾一會一切都會順利，隻要顧清彥在的話，什麼都能解決，直到那天放學回家，打開門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爺爺。
當時醫生說的是就算動手術也沒用了，頂多隻剩半年的生命。陳諾呐呐的重複著醫生的話，不知所措。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顧清彥，顫抖著手拿起電話打給顧清彥，告訴他爺爺的病又發作了，這次可能會在醫院住久一點。他告訴顧清彥自己會好好讀書，反正在爺爺病房裏沒事做，會好好用功。
顧清彥聽了沉默了一陣，才說道：“是嗎？加油哦！”
陳諾以為自己會哭出來，結果他沒有，他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盡管顧清彥看不到，他還是露出一個讓人放心的微笑，輕聲回答：“嗯，我會加油的。”
——加油哦！
——我會加油的。
——加油哦！
——我不是說了會加油嗎？
那段時間顧清彥每天都會去看陳爺爺，走之前也會留下同樣的話。一開始陳諾會笑著回應“我會加油的”，漸漸地笑容消失了，隻剩下木然的“嗯”。
之後便是升學考試，陳諾跟顧清彥說哥哥休假可以幫他補習，讓顧清彥安心學習，不用擔心他。那時櫻華提前有招生考試，陳諾去試了試，想著如果能考入櫻華，說不定也能考進市一中沒想到成功錄取。拿到通知書的時候，陳諾很高興的跑去醫院告知爺爺這個好消息。然而看到的是一室醫生護士，正在忙碌的搶救爺爺。
“白天忽然失去意識，陷入昏睡狀態，之後。。。”
護士在一旁說明情況，哥哥陳曦摟著陳諾的肩膀給以無聲的安慰。
陳諾腦中一片空白，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他害怕爺爺就這麼一睡不醒。
——我會加油。。。可是我要加油到什麼程度，爺爺才會好？清彥，求求你，告訴我！請你告訴我。。。
陳諾跟顧清彥說著爺爺的情況，顧清彥還是那個樣子，冷靜的說著：“這樣啊。。。醫院方麵會很辛苦，可是這次考試對你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這次沒考上，爺爺會很失望吧？所以你要更加油才行。”
——更加油？
那天陳諾勸走了哥哥，獨自坐在失去意識的爺爺身邊哭了，不是因為悲傷，也不是因為寂寞，而是因為自己的沒用還有悔恨、不甘心，更多的是對於爺爺的病無能為力讓他跌入穀底，無聲痛哭。
公考的時候陳諾沒去，決定去櫻華讀書，之後爺爺去世，哥哥也回校了，陳諾決定搬進宿舍。而這之後完全沒聯絡的顧清彥，這個曾經最好的朋友是陳諾最不想見的人。
不知道算不算緣分，這麼久沒見的人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僅從背影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陳諾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
當時顧清彥說：“好久不見，你還好嗎？聽說你後來住宿舍，今天母親節，往年你都會到君雅家，我想或許你會回來，所以就。。。對了，之前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本來想去你家看看，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
顧清彥跟以前沒什麼差別，隻是更高大帥氣了，穿著市一中的西式製服，更加精英範兒。他沒有問陳諾為什麼沒去考試，也沒有責備他違背了兩人之間的約定，說完那段話後便定定的看著陳諾。陳諾心裏有個結，對著顧清彥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最終陳諾以要回去為由先走了，從顧清彥身邊走過時，再次聽見那一句“加油哦”。
陳諾很討厭這句話，聽見這三個字身體裏的血液都在沸騰。老實說，陳諾沒有當場揍他，自己都覺得神奇。
——總覺得現在的自己非常丟臉，什麼努力也沒做過，不管內在還是外在，一點成長也沒有。啊。。。對了，我弄傷了逸軒！
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陳諾，這時才想起之前把溫逸軒的頭打破了，一時驚起，大聲叫著溫逸軒的名字，一臉歉疚。
正在打遊戲的溫逸軒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不耐的回道：“幹嘛？吵死了！”
“剛才真對不起！你沒事吧？流。。。流血了！還是去看醫生比較好！”
陳諾慌慌張張的樣子讓溫逸軒覺得神煩，皺著眉頭一臉不爽，忍著脾氣懟他：“你真的很吵！血早就止住了，隻是擦傷而已。別和我說話，我現在很火大！”
說完又低頭玩他的遊戲去了，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很是危險。
陳諾隻好弱弱的說一句：“恩，對不起。”
陳諾經常跟溫逸軒互懟，不過真有錯的時候也會老老實實道歉，這會兒語氣軟綿綿的，溫逸軒也沒法繼續生氣。
“我一樣沒手下留情。”
溫逸軒這麼一說，陳諾連忙擺擺手，說：“那個無所謂。”
對於自己的臉，陳諾一向是不在意的，以前打架打得凶，破皮受傷家常便飯，這次是他先動手，溫逸軒打回來都算輕的了，陳諾更不會放在心上。
誰知陳諾一副沒關係的樣子又惹惱了溫逸軒，一個腦瓜奔兒過去，大聲說著：“你這幅德行很好嗎？嗯？要不要我再揍你幾次啊！你自己去看看自己的臉變成什麼樣子了！”
陳諾被打後就坐在地上回憶以前的事，自然沒注意自己的臉腫成什麼樣。剛才溫逸軒的確沒有手下留情，一巴掌過去，陳諾的臉是一片紅腫，嘴角也破皮出血，這會兒已經變得青紫，看起來很是淒慘。溫逸軒看陳諾一臉不明所以的樣子，也不知道生哪門子氣，捏住陳諾另一邊臉頰往外扯。
“啊！好痛！”
陳諾痛呼出聲，問溫逸軒要做什麼。
溫逸軒側頭看了看陳諾口腔內側，裏麵都破了，皺著眉鬆手，陳諾趕緊揉揉臉。
“那個人是誰？”
溫逸軒突然問了這麼一句，陳諾一時沒反應過來，待明白溫逸軒問什麼，臉色又是一變，悶悶的說道：“沒什麼，今天剛好朋友初中同學。他可以說是我自卑的主要來源。”
見溫逸軒沒有打斷的樣子，陳諾便繼續說道：“他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他一直都沒變，所以讓我很生氣。”
溫逸軒靠牆站著，見陳諾這麼說，覺得奇怪。
“沒改變的話應該令人高興吧？”
陳諾有些累，抱膝坐下，回答道：“因為那小子總是刺激到我的自卑感嘛！而且他本人完全沒注意到。”
溫逸軒聽到這兒，笑著說：“不會刺激到你自卑感的男人，我想隻有小孩子了不是嗎？”
陳諾隻感到重重一擊，小心髒又碎了一地有木有。剛想懟回去，臉上就蓋上了一塊毛巾。
“好了，去冷敷一下。”溫逸軒在某些時候還是很體貼的，剛才說話的時候拿毛巾冰鎮了一下，雖然扔陳諾臉上的動作並不溫柔，卻還是好心，陳諾乖乖拿著毛巾敷著右臉。
“其實我並不是不想加油的，就算加油也比不上他，而且當個好孩子又好累。在中途就搞不清楚為何這麼做了，等我發現後，就算想笑也笑不出來，想哭的時候也哭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氣他，可惡！光想起就讓我生氣！”陳諾也不知怎的就想對溫逸軒說出來，這些藏在心裏很久的話就連哥哥都沒告訴，也不知怎的這麼輕易說給溫逸軒聽，或許他需要發泄吧。。。陳諾這麼想著，有些難過，用毛巾捂住臉，聲音有些悶悶的。“說什麼加油，這個去對那些有用的人說吧！”
“小不點。”
溫逸軒伸出手，輕輕捉住陳諾的手腕，將毛巾拿走，另一隻手抬起陳諾的臉，隻見陳諾雙眼濕潤，泛著水光。再一次被溫逸軒看到流淚模樣的陳諾一時羞紅了臉，立刻想遮住臉，卻被溫逸軒一把捉住，將人壓製著不能動彈。
“我告訴你吧！當他告訴你要加油時，你會生氣是因為你認為‘這樣下去我會配不上他’的關係，不是嗎？或者說當他這麼說時，會讓你生氣是因為明明是‘朋友’，但是他卻不對你說一些你真正想要聽的話，你希望他做的事他也沒做，你生他的氣，對嗎？”
溫逸軒很少會認真，隻是看著陳諾流淚就滿心不舒服，這會兒一臉認真說出事實，反而讓陳諾有些被教育之感，陳諾不服氣反駁道：“那又怎樣？朋友本來就該這樣啊！”
“你太不懂事了，臭小鬼。你跟那些笨女生沒多大差別，隻想要別人替你做些什麼，從來沒有想要去為對方付出。”
陳諾聽了有些賭氣的想著，反正他就是小孩子，長久以來都是顧清彥幫他的忙，而他卻從沒想過要為顧清彥做什麼，以顧清彥十全十美的行為來看，哪裏需要他的幫忙。因為顧清彥從來沒有找他商量過任何事情，也不曾給他添麻煩，他也從未見顧清彥生氣，所以。。。
——所以我對他而言，與其說是朋友還不如說是負擔！
也不知道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陳諾又一次讓自己消沉了，轉身趴在床上，臉再次埋入枕頭，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兒，讓溫逸軒真是又愁又氣。
“隨便你去消沉，煩死了！你等我一下可以吧！”
有點不想管他的溫逸軒還是看不過眼，扔下一句話就衝出房門，陳諾也不管溫逸軒去了哪裏，自顧自的想著“早知道會遇到清彥就不回家了”之類的事。
想著想著，陳諾感到有什麼東西在舔舐自己，抬起頭便看到雪白的朱莉伸著粉嫩的小舌頭舔著自己的手，什麼煩惱啊全都拋到九天之外，興奮地大叫一聲“朱莉”便抱著小家夥不撒手。
“那小子絕對是白癡、白癡！”
門外偷看的溫逸軒差點一個趔趄撞門上，早知道朱莉能轉移陳諾注意力，他浪費口水開導那小子！
一旁的顧鵬飛憨厚的笑著，問：“小諾他做了什麼嗎？”
溫逸軒：“。。。”
作者閑話：
很長的一章，不知道滿意嗎，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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