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66 更新時間：18-01-11 14:33
仙道？魔道？殊途同歸之道，為何那時我卻如此執拗的非要分清是非黑白？殊不知這世上之黑白，本就由心而生，我的固執，換來的隻是無盡的煩惱罷了，就像這每晚都會做的夢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就像一個讓我永遠也解不開的棋局。
夢裏，我和他，站在著逍遙山之巔，任憑山風吹打在臉上，冷冽如刀削，我和他，麵麵相視，臉上的表情凝重而認真，衣袍吹得飄搖，眼神卻不曾動搖，我和他，一黑一白，這世上無法相容的兩個顏色，他為黑，我為白，就像兩顆棋盤上的棋子，靜靜的等待著機會，隻需一招，另一個顏色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忽然，他微微張開嘴，似乎在說些什麼，這山風吹的太大，竟然將他的話語吹散了，他看著我疑惑的眼神嘴角微翹，緩緩朝我舉起手中的劍，隻是瞬間，他便閃現在我麵前，劍鋒閃過我的雙眼，我側身躲過後展開右臂，手中的玉笛朝他的胸口刺去，這樣的招數他是必然能擋下的，而我竟然順利的將玉笛刺入了他的胸口，那沒入肉理間的觸感我再熟悉不過，但見到手中玉笛漸漸染上鮮血的顏色，我竟從未如此害怕過。
“你明明可以躲過的！”我朝依然站在我麵前的人怒吼著，那人卻隻是放下手中的劍，劍柄上一串鈴鐺掛墜脆弱的響起，就好像為主人哀鳴一般。
我的雙眼不受控製的湧出眼淚，抬起手想要朝那個不斷湧出鮮血的胸口運氣止血，卻被他冰涼的手緊緊抓在了手心，我不解的抬起頭看著麵前的人，他依然臉上掛著微笑，身子無力的靠在了我的身上，他的頭側在我的耳邊，我能感受到他輕輕吐出的氣息，他在說話，可是，究竟說了什麼，我卻始終聽不見，直至那個身體變的沉重而冰涼。
他在說什麼？這麼些年來，那麼多次同樣的夢境，為何我就是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麼？
當我再一次從夢中驚醒，眼角依然掛著淚水，抬起雙手，它們幹淨著，我卻似乎還能看見浸入肌膚紋理的鮮血，它們灼傷著我的眼。
我起身，將身上汗濕的衣袍脫下，緩緩的走入洞府的溫泉之中盤腿而坐，我靜靜的閉上眼，用來調整夢裏不安的氣息，直到另一個氣息出現在了我身邊，是你，一個瀕臨死亡，被我所救，吵著一心向道，卻選修了魔道的少年，我歎了口氣，你一定以為這樣不會打擾到我吧，殊不知你身上還未經師傅指導過的氣息混亂而強烈，“和你的師傅見過麵了？”我依然閉著眼，開口詢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你的聲音中帶著驚訝和興奮，就和你的氣息一樣毫不掩飾。
我睜開眼，看著身著深藍色布袍，將齊肩短發攏在腦後束起的你，你黑色眼眸中流轉的光，就和當年我和他第一次見麵時一樣，“以後你的師傅自然會教你。”我收回自己的眼神，害怕回憶因你而打開。
“師叔好冷漠啊，這樣會交不著朋友的。”你卻依然我行我素，毫不避諱，這樣的性格竟再次讓我想起了他，還好你不懂如何感知別人的氣息，否則現在你一定能感受到我的混亂。
或許是今日的溫泉熱度太高吧，我的臉頰漸漸泛起熱來，“休得胡亂稱呼，”我再次想要平靜下自己的氣息，“你已師從魔道，吾乃仙道，何來師叔之稱。”
你笑，年少輕狂的笑聲在洞府中回蕩著，卻並不覺得刺耳，“師叔此言差矣，皆為大道，為何要分仙魔？我選魔道，不過是圖一個百無禁忌罷了。”我再次看向你，你的雙眼依然緊緊的盯著我，帶著笑意，還帶著一種讓我似曾相識的情緒，好一句百無禁忌，這個詞也曾經從他的口中說出過，隻是那個時候，這樣的認知隻會讓我倆站在勢不兩立的對立方而已。
我苦笑著搖搖頭，經曆了那次戰爭，仙魔之道早已和平共存，我居然還會跟你這無知少年論道，我緩緩的從溫泉中站起身，朝自己的衣袍走去，你依然坐在我身後的溫泉邊，似乎發著呆，無心去理會你的想法，我隻是自顧自的將白色的道袍穿上身，還未來得及綁上腰帶，卻感受到身後的發被人輕輕的拉扯著。
我不解的回頭，身後站著正低著頭的你，你的手中，是我濕漉漉的白發，“這又是作甚？”我轉過身，麵對著低頭看著手中發絲的你，你手中的我的發，隨著我的轉身而抽離，你的眼神，卻依然盯著自己被發濕了的手心。
“三千銀絲繞指柔，撩心撩神了憂愁，”你喃喃自語般說出的話語，卻讓我驚在了原地，上一次聽見這句話，似乎已經是很遙遠很遙遠的時候了，你抬起頭望著我，見我的思緒已經飄遠，你竟然抬起雙手抓住了我垂在胸前的發，還未回過神的我依著那個力道靠近了你的臉，你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炙熱的溫度瞬間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慌亂的抬起一隻手掌打在了你的胸口，你小小的身體立刻從我麵前飛離開，直至撞在洞府的石壁上才停息，你捂著胸口，臉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著，“大膽小徒，尊師重道之理還需我來教你嗎？”我的氣息因你的舉動而混亂著，我居然一時無法控製。
你靠在石壁上，勉強的扯起一抹笑，“師叔下手真夠重的。”說完，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那樣的顏色讓我想起了自己無限循環的夢境。
我懊惱著快速走到你的麵前，我怎麼忘了，你還隻是個剛剛拜師的普通少年，我那一掌必定是震碎了你的內髒，我連忙抱起你無力的身體，將你放置在我的石床上，你盯著洞頂的怪石漸漸閉上了雙眼，我抬起手運氣入你的體內，修複著被震碎的髒器，直到你的呼吸變的均勻，我才輕輕的鬆了口氣，這是第二次將你從鬼門關救回來，我看著已經逐漸恢複血色的你的臉，抬起手拭去了你嘴角的血漬。
看著你的嘴唇，我忍不住想起了剛剛你落在我唇間的吻，曾經也有人做過同樣的事情，隻是，我每一次出手，他都能輕鬆的避過，他唯一沒有避過的一次，便是送了他性命的那一刺，我垂下眼，眼神落在我垂在石床上的白發。
“三千銀絲繞指柔，撩心撩神了憂愁，”一臉享受表情的人手中握著我的發，放在唇邊吻了吻，那不知廉恥的模樣讓我反感的皺著眉，“嘖，那麼好看的一張臉，生起氣來，也是別有一番滋味。”說著，那人竟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好一個淫邪的魔道之人，我不由分說的揮起自己的玉笛朝那人的臉上打去，他卻隻是微微往後一仰，躲過了攻擊，手中卻依然握著我的發絲，“放開！”我隱忍著自己怒氣，狠狠的瞪著打不著的人。
他卻彎嘴一笑，“這位道兄修的可是仙道？”說著，他搖了搖頭，“這脾氣可不太合適，”說著他竟忽的移至我的麵前，速度之快，讓我隻能呆愣的矗立在原地，“要不你改修魔道，陪我雙修如何？”一隻手擒住了我的下頜，眼前的一雙黑眸似乎正欣賞著我還未反應過來的表情，下一秒，一吻便落在了我的唇間。
我抬起手蓄起全力向麵前的人打去，他卻隻是輕鬆的向後跳了幾下，在離我十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有本事你別走！”我怒瞪著一雙眼睛看著他，心裏卻很明白，這個人的道法一定在我之上。
他看著麵紅耳赤的我笑出了聲，“如果我再不走，就真把你給吃了，你可別後悔。”
他的一席話隻能讓我緊緊的咬住了嘴唇，卻無法反駁。
“後會有期。”說完，他便消失在我的麵前，我暗下決心，總有一天，我會讓自己的道法超過那個人，絕對不會再讓他在我麵前如此囂張。
我又開始做夢了，夢裏我和他依然站在逍遙山之巔，山風依然刮的猛烈，他一襲黑色道袍被風吹的飄搖，黑色的長發在風中亂舞，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依然鎮定自若，他緩緩的朝我開了口，“殺了我。”說出的話卻猛地將我從夢中驚醒。
“師叔，你做噩夢了？”你似乎早已經醒來，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我蒼白冰涼的手，從你手心傳來的溫度讓我感到安心著，但我的眼神卻盯在被你握著的手上，剛剛我在做夢之時也被你這樣握著嗎？這麼多年的夢境，我卻是第一次聽見夢裏那個人的話語，是因為你嗎？我支起身，看著從石床上坐起的你，你看著我的眼神滿是擔憂。
“你是誰？”我不解的看著你，聽到我的問題，你卻隻是皺著眉回以我不解。
“師叔你怎麼了？”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你繼續詢問著，這樣的詢問卻讓我忍不住嘲笑起自己，天道輪回，我一修道之人，居然會忘了這樣的道義，所以，你是來為我專門解開困惑著我多年夢境的人吧。
我抬起手揉著你的黑發，“沒什麼。”然後淡淡的回答著。
“那你為什麼哭？”你眼裏滿是緊張的情緒，抬起一雙手為我擦拭著臉龐的淚水，“是因為我剛剛吻了你嗎？我知錯了還不行嗎？下次想吻你，我先知會你一聲可好？”你的安慰讓我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安慰人的方式還真是和他如出一轍。
我已說不出任何話語，隻是將你拉入我的懷裏緊緊的摟住，輪回之道真是奇妙，一切似乎早已注定，你能回來就好，我那不安的心似乎漸漸找到了安放之處。
“果然，隻有在你身邊，才能安撫我的狂躁，真奇妙。”他躺在粗大的樹枝上，看著幹淨的天空笑道。
那樣的話語在我的心裏泛起漣漪，我停下手中擺弄玉笛的動作，想要仰頭去看那個說話的人，卻又強行克製自己被他牽去的心神，我將玉笛放至唇邊，一曲悠揚沁入耳間，但我此刻的心卻並不平靜，因為它已經裝入了一個魔道中人。
我懷裏的你努力的仰起頭，嘴唇湊到了我的耳邊，“我愛你。”三個字讓我的心為之一顫。
夢裏的情景此刻在自己的腦海中逐漸清晰，他側在我耳邊的嘴唇輕輕說出的也是這三個字，“我愛你。”
所以，他義無反顧的死在我手裏，隻因他自知再也壓不住的狂躁之氣，他明白，那非道義的狂躁隻會塗炭生靈，他必須死！可是，我愛他，他亦知道，所以他封住了自己想要說出的話，隻為讓我能毫無顧忌的出手殺了他，而我，又將這樣的記憶封印在自己的夢境中，幾百年來日日循環，終究在今日解開了這困擾。
“傻瓜！”我忍不住輕歎著，不再克製自己的眼淚，任它翻湧。
作者閑話：
來自丁當的我愛他，又是一首老歌，但因它在腦海裏形成的故事，其實已經不是幾千字能描述的，所以隻能描寫一個個簡單的片段，原本是想寫天族與魔族的，但是最近總是看一些古裝的耽美圖片，所以，還是忍不住以仙道、魔道來進行創作，果然，還是咱自己家的道文化最有意思。其實這些短篇都是為自己存的故事架構，可能在《耽人行》的某一個短篇故事中會出現這些人物的說~~嗬嗬，就當預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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