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珍惜眼前人

章節字數:4707  更新時間:17-06-08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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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老人協會”一呆就是一整天,要不是想到還要回城裏買好菜給悲劇主角小陸補補身子,靳嚴恐怕會被一群婆婆拉著回家管飯。

    可惜菜還能買著,中介卻比買菜的還要早關門,保姆就要明兒周日再去物色了。

    傍晚六點半,當小陸的大木頭車“突突突”停在庭院時,靳嚴正好把最後一味豆腐魚頭湯端出來。那香味兒,吹得小陸一進門就從疲憊的樣子瞬間騰回精神的樣子。

    “小陸回來啦?!去洗個手就好吃了,肚子餓了什麼都先別說,快來吃,吃完再去洗澡。”

    “這麼漂亮的魚,哪個檔口買的啊?”

    “我去我樓下魚市場買的,就那個相熟的阿姨那檔,我特地叫她留的呢!”

    “嗯?”小陸用洗手液搓著手,從樓梯這邊探出頭問已經在桌邊開吃的靳嚴道,“你今天特地進城了嗎?”

    “對啊,原本還有事的,沒時間做了。”

    “啊?你說什麼?聽不見!”

    很快,小陸洗好了手,見靳嚴連飯都盛好了,便直接坐下開飯。

    “你剛剛說你為什麼進城?”

    “我……”靳嚴一想是請保姆的事,剛才心裏亂,說漏了嘴,此刻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來。他知道,如果他說出來,小陸肯定會反對,而且把責任都攬上身。於是他道:“我就是去買菜,沒別的,你聽錯了。”

    “是嗎?你看你,都說別搬過來了,在城裏多好,還來我這裏受罪。”

    “我這不是放假嘛!我們可說好了的啊,你答應過的。”靳嚴把嘴撅上天,任性又認真地說道,“你可不準再趕我回去。”

    “不不不,我沒有趕你,隻是覺得你在這裏山長水遠,每天早上起來昏昏沉沉的還要開車,怕你出事。”

    “我喝了三瓶老白幹都還能開!你就放心吧!”

    這不是靳嚴自誇,就算給對手灌醉了,也要能把車開出幾百裏地,該說隻要手抓上方向盤,不醒也得醒了,這可是他幹他們這行的職業操守!

    再說了,他靳嚴被發配分工後幾乎沒有一次是能清醒著出來的……

    小陸對靳嚴沒轍,唯有提醒道:“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了,嘿嘿……”有小陸這句話,靳嚴直覺得飯都是甜的,“對了,工地沒什麼事兒吧?兄弟們都還好吧?”

    “很好啊!就是……”說著,小陸夾起一條菜正要吃,一下眼尖看到一條綠央央、肥滋滋的……咳咳,他偷瞄一眼靳嚴,見對方沒在看他,趕緊偷偷扔了接著道,“就是換了地方,一些流動的人力估計過了這個月要走,我又要開始招人了。”

    “你工隊不是鐵打的兄弟團嗎?”

    “是啊,哦,我這個工隊裏有一些散工,就是看哪個工隊裏的工程他們能做就來,做完了就走的。老員工也不一定一直待在隊裏,要是地方太遠了,他們會找別的,之後要我們換回了近一點的,他們還會回來。”

    “哦……我沒幹過,不太懂。”

    “你明天打算幹嘛?要出去應酬嗎?”說到“應酬”,小陸“你看,今天你忙了一天了,明天晚飯交給我吧。”

    “不用,剛看見家裏快要沒米了,我去買幾袋回來,你平時這吃的什麼米啊?要買回一樣的嗎。”

    “我這米……”

    正要說“米”,米裏麵一粒黑黑的東西又引起了小陸的注意,這種東西,學名該叫“米象”……他再趁靳嚴不注意,把筷子甩了甩,

    “……這米是村裏相熟的人那裏私人買的,市麵上不會買的,自己人比較便宜,質量也有保證,就是保存不好容易長米蟲……你明天隨便買個你喜歡的吃著,過幾天我放假扛幾包回來。誒你換米的時候記得把米缸洗一洗。”

    “好嘞。”

    小陸以為靳嚴總會再胡說八道些什麼,卻見對方說完後便沉默下來,他頓時覺得格外稀奇又擔憂。若是放在平時,靳嚴從吃飯開始到進書房工作,說起話來可是沒個停嘴的,今日對方居然這麼快就收了口,實在是蹊蹺。再看看被自己丟出去的綠色一條,和碗裏不可能在淘米時看不出來的黑色兩三粒,他猜測靳嚴大概是有什麼心事,難免擔憂。

    “靳嚴,你今天沒事吧?”

    “啊?”沒想別的,靳嚴下意識摸一摸臉,“我的樣子很難看嗎?”

    “不,沒有,就是感覺你有點心不在焉。”

    “我心不在焉?”

    會嗎?

    哦,確實。

    從村委會回來之後一直心不在焉,腦子裏一直盤桓著小陸的事,可現在已經好了啊。

    靳嚴納悶兒卻沒多想道:“沒事兒,我能有什麼事兒呢是不?”

    “哦……那就好。”

    一問問不出,以小陸靦腆的性子便不會再問了……

    ……

    吃過飯,兩人的活動範圍轉到了二樓。

    “哎!煩死了!”

    靳嚴抱怨,整張臉埋進花灑下的水花裏,既衝幹淨洗發液,也衝幹淨腦子裏麵的煩悶思緒。

    他說錯話了,越是這麼想,當時他說話時候的小陸的神情,就越清晰。那時候小陸在看地板,嘴裏說著有趣,其實笑都沒笑。可靳嚴滿腦子都是怎麼把人就在身邊,什麼都沒想。

    他舒緩不過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出挽回的方法,唯有再隨便把身子衝一衝,把頭發吹一吹,便打算回房間準備晚上的事情,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出樓梯間,卻見平時該睡了的小陸在拉格窗邊站著,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他好奇了走上去。

    “小陸,怎麼還沒睡啊?”

    小陸被靳嚴一提醒才看了下大廳掛著的的時鍾“哎呀”一聲道:“原來都這個時間了啊?”

    “發呆?還是……有心事?”靳嚴想必小陸此時在發呆的事跟他一樣,忍不住小心翼翼打探起,也站到窗邊跟小陸並排而站。

    “沒有,就是發呆。”

    “是——嗎?”

    靳嚴將信將疑,往窗沿一靠,深呼吸窗外那清新的叢林空氣。

    月光明亮,路燈稀少,樹太高,從這裏看不到下麵的公路,但可以看到路對麵的田野和跨越的電線杆上節,還有田野對麵在月光下泛白的幢幢屋舍。

    靳嚴道:“我可不信你沒有心事,看你那樣兒,還能逃得過我的眼睛?有什麼事,你不怕跟我說,我有什麼做錯的,除了把我趕回家去,其他的你也可以指出來。”

    “沒有,你沒有做錯什麼!”

    “看把你緊張的!”靳嚴嬉皮笑臉地拍拍小陸的背,想來小陸就算介意也是不會提的,他仔細琢磨還是自己開口好了,便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我被英子婆婆拽村委會去了……”

    “英子婆婆?!”

    靳嚴簡略把怎麼被英子婆婆連拖帶拐地誘騙進老人協會的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算我倒黴哈哈……我在那裏聽說了你以前的事,你的家人怎麼離開的,還有你又是怎麼到工隊裏的。”

    “嗬嗬,村委會的婆婆最八卦了。”

    小陸的“嗬嗬”還是那個最普通的“嗬嗬”,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個輕鬆的樣子,就算帶上肢體語言解讀來判斷,也看不出此時的小陸和平時有什麼區別,靳嚴既感到有些奇怪,又慶幸對方沒有立刻拉下臉來。

    靳嚴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工隊對你不隻是那裏有你的兄弟那麼簡單,還瞎嚷嚷著要你轉行做公務員,對不起。”

    “這就是你今年不在狀態的原因?”

    “啥?”

    既不是“沒關係”,也不是責怪,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靳嚴不知該怎麼回應,隨即想到飯時小陸問過自己是不是有心事,才道,

    “剛才你那麼問我,你早看就出來我知道了這些了嗎?”

    “你知道什麼我不清楚,”小陸道,“我隻知道我的飯裏麵有一隻小米蟲,我夾的菜裏麵有一隻又肥又大的青蟲。”

    小陸說完“咯咯”地笑起來,笑得靳嚴想挖個洞鑽進去。多少天了才露一次手,一出手竟弄成這個樣子,真失敗啊!

    “靳嚴你真是……沒關係的,你不知道沒關係,就算你知道也沒關係。”小陸也看著對麵的風景,緩緩道來,“那些事情對於我來說已經是陳年往事,就算當時覺得撕心裂肺,現在也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我留在工隊也不全是為了緬懷我爸,或許一開始進去的時候是跟我爸有關係,但現在,我隻享受和叔叔還有工友他們一起工作的日子。

    比起逝去的,眼前的才更重要。”

    語畢之時,小陸回過頭看靳嚴,兩人相視一陣,讓靳嚴驀然有種被表白的錯覺,熱上臉頰,正想著怎麼做才好,要不要把握機會狼撲,倒是小陸先慌張了輕咳幾聲,先看向了遠處。

    “阿!倒是你靳嚴,你的父母不是也……不在了嗎,該我關心你才是……哦我是在牛媽媽口中得知的,她跟我說,我就知道了,不是我那麼八卦去問的。”

    “哦!我父母那些也是陳年往事,沒什麼緊要的。”

    “你……當時那麼小,就沒了父母,我還和父母一起住了很久呢,你不必介懷。”

    “我媽跑了的時候我才幾歲,我還是聽牛媽媽說了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呢!你不同啊,你有記憶啊……”

    “對啊,我有記憶,你卻沒有,這不是……太空蕩蕩了,我才要好好……像長輩一樣照顧你。”

    “什麼鬼記憶嘛……有什麼關係……”

    好似比慘大會的對話,兩人越說越尷尬,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那既然都沒關係,我們早點睡了吧?”

    “好……好啊!”

    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各自回了房間,循例說了聲“晚安”,靳嚴便匆匆關上了門。小陸盯了一會兒靳嚴關上的門,盯完後比先前更慌了,“砰”的一聲關了門。

    靳嚴關上門後靠在了門上,他挨著門慢慢坐下,腦海裏不住回想方才的一幕,深思熟慮後,方覺後悔。要在平時,能在跟任務對象互動的時候發生這種情況,說明近身已經成功,他早該餓狼撲食把對方吃幹抹淨了,可方才自己卻不小心配合了小陸的節奏,支支吾吾、矯揉造作起來,不但後悔,還惡心了自己一把。

    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次眼看好像有點兒動靜了,卻這樣尷尬結束,再回頭找那隻害羞的兔子隻怕對方連門都不敢應,實在是失之可惜!

    靳嚴想到此不禁捶胸痛哭。

    就在這時,一隻身形扭曲,渾身長腳東西從牆上爬了下來。他眼睛一亮,擦幹淨手撩起鞋子就要忽下去時,腦袋一個靈光,一個念頭升起,他轉而兩手將那東西控製住,往床上一扔……

    ……

    “啊——!”

    一聲尖叫破空而來,小陸急忙翻身起床往聲源跑去,剛打開房門,一個相對於他來說的小個子便衝到了他的懷裏。他低頭看來人是誰,當下迎上一雙水汪汪的圓眼,洗發液的香氣撲鼻而來。

    “靳……靳嚴,怎麼……”他自覺聲音有些沙,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我床上有蟲!”

    “我……看看。”

    小陸推開靳嚴,大步邁進靳嚴的房間。一到窗邊就看見在那碎花的被子上,一隻一指長的蜈蚣正趴在被子上麵呼呼大睡。

    他心下一驚,想那蜈蚣有毒,一不能用手抓,二不能打死在床上,於是到樓下雜物房拿了老舊的煤炭鉗子夾起那隻蜈蚣,再把這小東西拿到馬路下邊處決。

    處理完,他放好鉗子,想說回去跟靳嚴說可以了,卻見從頭到尾沒來幫忙的靳嚴已經睡到了自己床上,窩成個包縮在角落。

    “小陸,我怕,我今晚能跟你睡嗎?”

    小陸頓覺方才幾回尷尬餘溫未消,突然又要同床共枕,他那裏應付得了?便道:“我可以過去睡。”

    “不行你陪我!要是這邊也有,好歹有你啊!”

    小陸還想反駁,靳嚴已經把他一把拽上床,後者還順手把燈給關了。他仰躺在床上,僵直了身子,左手被靳嚴拽著動也不能動,盯著蚊帳的天花發呆。旁邊就是靳嚴從被子裏露出的腦殼,整間房間彌漫的蚊香味兒,都蓋不住靳嚴發絲傳來的特殊的香味。

    “小陸?”

    “啊?”

    “那個……我……”

    “你什嘛?”

    “你是不是對我也……”

    “你說什麼?被子裏隔著聽不見。”

    “沒什麼了!”被子裏的手一縮,床吱呀吱呀地搖擺著,是靳嚴轉身背對小陸了。

    小陸本就緊張,又聽得靳嚴似乎不滿,心下更惶恐起來。一惶恐,往時的事情便蹭蹭湧上腦海。像是什麼靳嚴喝醉了回來,把他製在床上那次;又或是靳嚴吃東西吃得流哈喇子,自己給對方擦嘴那次;又或是去遊泳,自己不知道該怎麼扶靳嚴的那次;接著又想起給發燒的靳嚴抹汗擦身,或是給靳嚴揉腰,手不小心在腰上打了個圈兒那次……

    他不知道這算什麼,男孩子和男孩子在做親密動作的時候,或者說,哪怕是請兄弟之間,都會這樣子嗎?他真的不知道。他自覺和葛大爺他們相處的時候全沒有這種緊張而羞赧的感覺,可自己並沒有和他們同居過,且他是獨子,沒有兄弟姐妹,自己生活中的沒一點一滴跟與靳嚴相處的一點一滴都沒有可對比之處。

    叫他如何弄清楚這是什麼?!

    聽著靳嚴似乎越沉沉睡去,自己卻越發精神抖擻。

    到後頭,他還想起來,曾經對某些人有過類似的感覺,例如現在還在小學任教的那個溫柔體貼的語文老師,例如高中暑假打工時遇見的幽默健談的老板,又例如剛開始進工隊後處處幫著自己的高叔,還有村委會裏遇見的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男女老少,應有盡有。回頭再一想,自己剛和一些要長期合作的人見麵的時候,都類似是這個感覺。

    然而類似,又不同……

    後半夜,小陸以為他會整晚睡不著,不覺才過一會兒,困意便如常襲來,催使他睡了過去……

    作者閑話:

    用不老的一句話,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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