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511 更新時間：17-09-02 09:29
包公講了將近一個時辰，眾人心服口服。散了之後，包公在張龍等陪同下，又隨裏正到幾個村子裏走了一趟。隻見房倒屋塌，男人衣不蔽體，婦幼啼饑號寒，實是慘不忍睹。回到鄉裏，天已全黑了，好歹吃了點東西，準備趕往永定鄉去。保正說：“這二十四裏夜路可不好走啊！黑燈瞎火的，哪裏有水，哪裏淤泥，全不知道啊！不如委屈半宿，等天明了再上路吧！”包公想了想，也隻好如此了。
翌日辰時，到了永定村。除了幾名麵黃肌瘦的老人坐在牆根下曬日頭之外，看不見什麼人，什麼活物、什麼聲音也沒有，一片死氣沉沉。張龍掃問昨日有沒有官府的人來過？老人隻微微搖了搖頭，好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保正的家，一位老婦人坐在門洞裏正抽抽答答地哭呢。說她兒子怕是熬不過今日了！馬漢說：“你哭頂什麼用，快去請郎中啊！”老婦人白了他一眼，說：“請郎中？連買糧食都沒錢，哪有錢買藥呀？”張龍問：“保正在家嗎？”老婦人說：一清早，就去大楊鎮了。
隻好等著吧。足等了半個時辰，才見一老漢彎著腰、背著小半布袋糧食走來。到門口一抬頭，突然見到這些官差，立時愣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那老婦人接過布袋，急不可待地打開，抓了把小米看看、又嗅嗅，提起往院裏走去了。那老漢向官差們解釋道：“我就一個兒子，二十歲正當年啊！可病、病成這樣兒，砸鍋賣鐵，也該讓他在死之前吃、吃兩頓飽飯呀！”
“這有二十斤吧，多少錢呀？”馬漢見老漢搖頭不語，又問：“不要錢。賒給你的？”
“我，我用兩畝地換的呀！”老漢說著淚水湧了出來。停了一會兒，他又解釋道：“這還是托人說情才換給的呢。人家信義糧棧放大買賣，以地換糧都是幾十畝、上百畝的！”
張龍問：“你就是本鄉保正吧，昨日縣裏來的人走了嗎？”
“瞎，隻有十來個閑漢鬧騰，包老爺狠狠訓了一頓，就把他們鎮唬下去了。”
“噢，合則包老爺在這兒沒呆多久，就回縣城了？”
“不，沒回縣城。是去……反正是沒回縣城，去別的鄉了。”
……出了永定村，校尉們剛要認鐙上馬，回頭見包公站著不動，癡癡發呆，他們知道老爺的習慣，準是又琢磨什麼事呢。是的，此刻，包公耳畔響起了方才保正的話音：“人家信義糧棧做大買賣，以地換糧，都是幾十畝、上百畝的！”——如此看來，這個信義糧棧的存糧著實可觀呀！周圍百裏或輕或重都受了災，那麼多的糧食是從何處來的呢，會不會……
包公命張龍、馬漢去大楊鎮調查此事。
回到縣衙已是晌午過後，包冕還沒有回來。
包公寬衣洗臉之後，坐在椅上，準備將葛兆明的全部案卷從頭到尾審閱一遍，誰知一拉開抽屜，他卻怔住了——卷宗有人動過，他明明記得走時匆匆，隻是隨手放在抽屜邊上；如今不但放得靠裏，而且擺得方方正正！
誰人如此大膽，竟敢偷偷進來做手腳？冕侄說得清清楚楚，隻有一把鑰匙啊。他站起來仔細地觀察裏外兩屋的六扇窗戶，都和原來一樣，插銷牢牢的，不見任何啟動痕跡。環視屋內，也無任何異樣。他又回到案前，輕輕地從抽屜中取出卷宗，咦，似乎比原來厚了些；掂了掂，也似是重了些……不對呀，按理說，進來做手腳，隻應是從中偷走什麼，不該是往裏添加什麼。如果做手腳的人是葛兆明的同夥，或是為葛鳴冤叫屈者，盡可用匿名揭帖的辦法，或是從門縫中塞進來，根本不必夾進卷宗。再說，這樣做，縣丞、主簿一眼便可看出啊！這……莫非是自己記錯了！
這時，邱小乙提著一壺水進來，給老爺泡茶。包公一見他，心頭“咯噔”一下子，難道是這小子偷著另配了一把鑰匙？但是，連包冕事先都不知道自己到來，這小廝又怎會知道呢？也許他配鑰匙時，是為了對付他家老爺的……於是，便裝作隨口閑談似的問道：“以前，你家老爺就在這屋裏辦公吧？”
“不，正院裏專有老爺辦公的地方。他隻是偶而來這裏畫畫兒。”
包公觀察小乙的麵孔很是坦然，而他自己心裏卻是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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