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訣

正文  第74章 蘭生往生

章節字數：4151  更新時間：08-07-01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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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雙美目詫異看著我，我感覺手指有些微痛。才發現匕首刀尖，停滯在她胸口，再前一寸就沒入她胸膛。我手握住刀柄，由於太緊急未握牢，一手指被刀身割破。細微傷口，流出的殷殷血滴在柔月純白衣衫上。我心跳漏了半拍，隨即才感覺鬆了一口氣，如果方才再晚一步，後果便是讓我無法想象。柔月美目睜大望著我，滿是驚詫，嬌小身子微顫，失聲叫道：“為什麼救我。。為什麼。。”

    我眉頭一蹙，手用力將匕首抽出。丟向一旁，隻聽到一聲叮當金屬聲落地。我轉眼怒視她道：“別傻了柔月！！每個人做的事，都要為自己負責。世間事本來就不能事事如意，你問問自己你當初決然離開禛渙是為什麼？你既然已經作了這樣的選擇，因為你自己心裏有個比禛渙更重要的東西，你為了這個東西走到今天，你的人生還沒有完。你現在去死，除了逃避，除了半途而廢，沒有任何意義。最對不起的，就是真正等待你去為他們謀福祉的大玄朝子民。”我一口氣說完，隻覺得自己也喘個不停。

    我不是柔月，不是出生帝王之家生來就背負這些沉重的使命，此時該說是幸。柔月她不僅要麵對自己的感情，還無法逃脫要麵對自己的公主身份。我語畢，隻感覺柔月白色紗衣嬌小身影又是一頓，向後退了兩步。美目又是一顫，又仿佛過了許久，隻感覺一行清淚從她眼間忽然流下，淌在她白皙的臉上。過了半餉，她倏然抬頭望著我，比起方才，美瞳內再不是漆黑，緩緩說道：“我能做的還有很多？！”

    我衝她重重一點頭，此時隻感覺身後，方才的劍氣與掌風乍然停止。我焦急轉身抬頭望去，隻看見禛渙修長身影站在那裏，眉頭有些微蹙，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眾人屏息，下一秒忽然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然而出。

    “莊主。。”身旁幾人慌忙喚道，我心一陣生疼。隻見禛渙手握聆風，優雅微一抬手，眾人止住。下一秒便見他俊美臉上隨即勾起絕美弧度，眾人輕舒一口氣。

    隻見前方尹科，站了許久，身子搖晃了下，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噴了出來，單膝跪地。臉上血色漸漸褪去，在他即將倒下刹那，忽然原本瞎了的雙瞳星光微閃，他口中喃喃喚道：“映。。。映。。。”一手伸向前方，隨即砰然倒下，再沒有了聲響。我心中一顫，曾經叱吒風雲的突鮮王，如今隻是這樣無聲無息的倒下，他一生有過不羈，也縱然有過深情。我抬頭去看索洛極，隻見他明黃身影，有些消瘦，眉頭緊蹙，緊緊盯住尹科。卻絲毫看不出歡喜之情。

    又過不久，隻聽石門外腳步聲漸近，由刑鬆方才混亂間出去領隊一行侍衛，隻一瞬已然整齊候在巨石門外。紀遙手拿方才那畫卷交到索洛極手中，緩緩說道：“王爺，請收好。”索洛極全身一怔，深邃眼眸望著，過了半響，才伸出修長手指有些顫抖接了過來。

    禛渙受起聆風，輕撫了下衣袖蕭然便朝我這邊走來，見著他長身徐步，衝我溫柔含笑，隻感覺又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才與他見麵，眼淚不經意間輕奪出眼眶。他走到我跟前，俊美臉上忽然表情一下子冰冷，眉頭一蹙執起我手道：“怎麼受傷了。”我來不及解釋，他轉眼看到不遠處的柔月，還有地上那柄孔雀蘭色匕首，眉頭緊蹙轉頭看我。

    我抱歉一笑，從他手中掙脫，衝他溫柔說道：“隻是傷了一點手指頭，是我自己不小心。”禛渙低喚：“欣愉。。”我咧嘴衝他一笑。

    柔月在一旁美目怔怔望著禛渙，禛渙瀟灑轉身朝她走去，才見她忙收起眼神低下頭去。禛渙眉頭緊蹙緩步走到她跟前，頓了頓，輕掃了她眼淡淡說道：“以後別做這樣的傻事。”柔月怔住，忙抬眼還想看他。卻見他已經蕭然轉身，背對著柔月，眉頭緊蹙衝我大步流星走來，欲來攙我，一邊嘴裏低沉聲音說道：“這索洛極是怎麼照顧你的。”

    我望著身後怔怔望著他的柔月，辯不出是何滋味。見他眉頭緊蹙看著我，我忙輕笑道：“還怨怪人家，這次可是你自個兒將我往索洛極懷裏推的。”卻見他一手執著我腰，表情愈加冰冷，像是和自己賭氣。

    澈從不遠處瀟灑走過來，伸手就輕撫我頭：“小丫頭，排場很大啊。這會可是還請了慕容少莊主幫我們看著仲雲山莊呢。”我有些驚訝看著澈，隻見他瞥了我眼道：“這次回了莊，看你還敢隨便逃出來嗎？！”身旁禛渙一挑眉，笑意更濃看著我。我一愣，隨即衝澈抿笑，卻一本正經，拱手作了個揖道：“以後可不敢了，這次勞煩仲雲山莊各位大俠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磨齒難忘。”隨即頓了頓，偷瞥了眼身旁禛渙，繼續說道：“小女子以後再大的膽，也不敢得罪這覆手翻雲的蕭大莊主了。”澈一聽，噗哧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禛渙一怔，先是表情一僵，隨即嘴角弧度更深。

    我們剛出了禦龍山，就看到已經有索洛極血紅寶馬在內的幾匹坐騎，還有兩輛馬車停靠在石道上。我看到馬車，臉上拂麵的清風，才感覺神經有些鬆弛了下來，腳下竟不知有些發軟。心想剛剛可是在生死一線走了一遭。

    一批侍衛已經將石道站滿，邢鬆正在安排餘下的事宜。禛渙見我沒有甚事，便與澈同幾位堂主站在不遠處低聲說話。我朝一輛馬車旁走去，心裏想著要好好歇息一下。剛走近，便突然見到玉燕從馬車裏鑽了出來欲來扶我，我一驚訝，隨即舒心一笑。

    我仿佛憶起什麼，往後看了眼，隻見不遠處的柔月，一身白紗衣，娉婷身影一人還有些癡站在那裏。我轉頭對著玉燕緩緩說道：“你去好生照顧下公主。”看著小丫頭，有些詫異看我，我隨即補充道：“我沒事。”

    她才釋然明白過來衝我頷首，連忙嬌小身影朝柔月走去。隻見她走到柔月身旁，低語了幾句，柔月猛然抬頭向我這邊。我衝她頷首微笑了下，過了半響，她絕美容顏也忽然衝我莞爾一笑，笑得光彩純真。

    我嘴角抿笑，覺著頭有絲暈玄，轉頭剛想踏上馬車，便瞥見遠處索洛極一身明黃衣袍大步流星徑直朝我這邊走來。

    我想了想，從懷裏拿出一方錦帕，裏麵包著一枚和田暖玉佩，金繩露出。他剛一走進，我便衝他咧嘴笑道：“該是稱呼你突鮮新王了。”索洛極眉頭依然緊蹙，隻輕輕允了聲。

    他低頭看見我手裏的東西，俊美臉上瞬時僵住。我遲疑了下，將東西遞到他跟前，莞爾一笑道：“這些是你母後的東西，珍藏好。”

    他一怔，幽深眼眸緊緊望住我，我讀不出裏麵深意。隻能嘴角含笑，手已經伸在他麵前，舒然看著他。過了半響，他薄唇緊閉，眉頭微蹙了下，輕一頷首修長手指接了過去，隨即放在袖中。抬頭正對我，仿佛剛才的流光撥轉從未在他深邃眼眸出現過，我心舒緩了下，緩緩說道：“餘下你打算怎樣？”

    他眉頭依然微蹙道：“我想先找到芸姨。”我心頭一軟，那日佛堂的美婦如今是索洛極唯一的親人。我有些心疼看了他眼，也輕輕低允。他身子有些微怔看著我眼神，薄唇輕顫片刻，啟口道：“對不起，欣愉。。。”

    我有些詫異，抬眼看著有些迷蒙的他。他眉頭輕蹙了下，繼續道：“蕭禛渙那日來找我。。。”我一怔，抬頭看他：“索洛極。。”止住了他說話，禛渙找過他，必然和他有了什麼約定，而這個約定也必然和我有關。隻是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我溫柔一笑：“我明白，沒有什麼。”

    “欣愉。。。”他幽深眼眸望著我，隨即自嘲輕笑了聲道：“至少這次我希望你能怪我，怪我又利用了你一次。”我一愣，眉頭微蹙，輕喚道：“索洛極。。”

    他看著我許久，隨即俊美臉上輕歎一聲，無奈一笑，仿佛方才的痛楚從未出現過一般，忽然低頭在我耳畔，磁性聲音緩緩說道：“我隻是想讓你知曉，如果你從未有拒絕過我，我怎樣都不會放手的。”我一愣，他幽深眼眸望著我笑意更深繼續說道：“還有那日在塔樓前我就知道無忘是蕭禛渙了，我是故意緊緊摟住你。我總算見識到了這個永遠淡定溫和的蕭大莊主此時就差沒有拔聆風殺人的表情了。”語畢，他嘴角笑意更濃，我卻隻感覺一陣暈眩，心跳漏了半拍，這辰王爺倒真是有脾氣，如若發生了，我到當真不知怎麼辦。

    我輕笑一聲，隻感覺頭又一陣暈眩，剛想再同他說幾句，隻感覺他明黃色身影比方才顯得有些朦朧。我急忙想一手撐住身旁馬車，卻發現手有些無力。轉頭去看索洛極，看到他原本笑意濃濃的俊美臉上笑容忽然滯住，我恍惚聽見他在喚我：“欣愉。。。你怎麼了？”

    我手撫額頭，抬眼去看他，想衝他笑一笑，讓他不要擔心。卻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嘴唇卻感覺冰冷怎樣也發不出聲。緊接著便看到他原本笑意滯住的俊美臉上，已經驚恐地看我。嘴裏已經開始慌忙大聲喚我：“欣愉。。。欣愉。。。”我身子隻感覺一軟，覺得要往後倒去，下一秒看到自己素衣下身已經殷血不斷滲出，頃刻間已經浸透整個裙褥。我微張著口，自己也被驚嚇住，卻喉間再無力發聲。

    身子隻感覺越來越輕，要倒下一刹，瞥見不遠處和澈說話的那抹清冷長身飛速衝到我身後，一把將我攬住。有力臂膀，將我托住，讓我免於摔在地上。我躺在他懷裏，眼裏是他驚恐失措的眼眸，我從未有見過他這樣，俊美臉上已經嚇得再沒有了血色。我一手想盡力去撫他額頭，好端端的怎麼又皺了個眉，耳邊隻朦朧聽到他對著身旁明黃身影憤怒吼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才跟你站著一會，怎麼就變成這樣。。”

    索洛極也微張著口，臉上驚嚇的絲毫沒有血色望著我。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猛然執起我手指，隻見我白皙指尖方才那處微小破口如今隻有黑色，還微微泛藍。他全身一怔，眼睛更加匡恐，往後震了一步。身旁禛渙一邊怒吼道：“到底怎麼回事？”

    一邊要將我坐直，替我身後輸真氣。旁邊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嘈雜。隻見索洛極看到禛渙這樣，猛然一把拉住他，臉色嚴峻喚道：“住手！不要輸真氣。中的是蘭生毒，這樣隻會加快毒蔓延全身。”

    我心裏一顫，隻覺得能恍惚看見餘下眾人聽完都嚇白的表情，可是他們的聲音卻越來越遠。“蘭生毒”，不就是前王後當年服下那毒，那應該是前麵匕首上沾到的。我依稀記起，很久以前在索洛極的八角書房內，曾看到一本毒經。第一頁便是蘭生毒，那下麵一行字此時格外清晰赫然出現在我腦中。“蘭生毒”，西域毒最。毒本，無毒無味；中毒者，最初更無反應，讓人絲毫不會覺察。一旦發現，已至深邃，回天乏力。

    我嘴角淡然勾起，隻感覺身體慢慢變冷，雖然身後那長身用體溫緊緊抱住我。卻好像絲毫再也傳不進我身體，曾經有多次我在魔爪、刀光下活過，如今卻隻因為手指上那一點小傷，那幾乎看不出的微小破出。我想自嘲一笑，卻好像連這點力氣也漸漸失去。我恍然看到大伯慈祥的臉焦急擔憂的望著我，柔月絕美容顏也失了神色，澈也在一旁臉色煞白拚命喚我，索洛極深眸緊緊盯住我。

    最後便是那張俊美臉龐，第一次見他時的淡然溫和，如今除了滿臉的悲鳴，已早已失了神色，薄唇不停顫抖。我想伸手去輕撫他臉，喚他聲禛渙，讓他不要那麼著急。可是再也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隻感覺眼睛再無力氣，緩緩合上。。最後隻塗留感覺有一滴清眼，帶著淡溫，滴在我臉頰，久久不曾褪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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