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05 更新時間：17-09-26 06:43
程絕衣揭發十裏歡之後，返回八風山莊，開始慎重其事，日日召見門下，殿前第二階到最末階的人一一被他延請小敘，處事不含糊，認真任事，連長老級的程大虎莊主也感到後輩有人，十分欣慰。
以無比神速閱覽一回後，程絕衣清點人數，兜合不上，質疑問：“這就是全部的人？”
門下回答：“有一人不知該不該算進去，出去辦事，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何人？”
“九征。”
“辦何事去了？”
“替程大虎莊主送信去了。”
九征，一年前被程大虎正式收為螟蛉養子，從一名門人躍升為莊主，雖有莊主頭銜，也參與大小議事，依然勇於任事，殿前第六階的職務也未舍去，包辦莊主與門下所有上下事務，從莊主席次排序，他程絕衣居九征之下，但從主仆關係來看，九征仍自認為是殿前武士，對莊主們畢恭畢敬，從不逾矩。
***
秋氣宜人，良日美景，程絕衣現身一座山洞，名喚“止瀾洞”，這山洞奇絕，腹地廣大，有天有地，說是一座天然石屋也不為過。能避風避雨，能調節冷暖，非常適合修練的寶地。
程絕衣原本打算在山洞裏獨自練功，不料，竟遇上了一個人。一個他最不想惹上的人也出現在山洞裏，令他錯愕。
關係很微妙，有一種王不願見王、將不願見帥的敏感。
程懷衣。
這一輩當中居首位，都叫他懷衣哥哥。
皓首飄飄，負手於後，渾身是膽，張著一雙盛氣淩人、無所畏懼的眼掃向來人。
閉關數載，甫出關，昔日那火爆衝動的程懷衣多了一份成熟，氣勢不減，鋒芒不消，論大勇夫，論大無畏他都是第一，惟見他隻身立在洞口，似在等人，神情間自然流露出天生小霸王的霸氣英姿。
“程絕衣，你怎麼來了？”
“懷衣哥哥，不知這裏有人，冒犯了，我這就走。”轉身即離。
這座山洞原來是有主的，乃太古拿來做為修練之所，與天地同氣的格局，成了太古專用之地。後來廢棄，經年累月無人使用，程懷衣與別雲劍客匆匆出關，規劃將止瀾洞納為己用，他很堅決，一個秉性堅決的莊主就算無理強行霸占也無人能改變他的行事。
程懷衣將人追上，專擅獨斷說：“既然你也來了，就留下，有一個人隨後就到，你不應錯過和他單獨一見的機會。”
程絕衣其實也不是很想留下，不便推遲，隨他一起進入山洞。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別雲劍客，應該詫異的，三人表情竟都很冷靜。這裏坐著三個人，一個凶悍的人，一個堅決的人，一個機智的人，席地而坐，都麵麵相覷。
清理門戶之事早在程懷衣出關時就得知了，不禁哼笑，率先開口：“該聊什麼好呢？不如這樣，今天咱三人不談別的，就談談東風白如何？程絕衣，別雲劍客，你二人有什麼就說什麼，別顧忌我。”
扯上東風白這名字，就跟自掘墳墓無異。於是，別雲劍客瞥了程絕衣一眼，而程絕衣也瞅了對方一眼，互視之後，都狀若無事般哈哈大笑！
“哈哈！”
“哈！”
“怎不說，光顧著笑？”程懷衣趺坐，目光再次掃過。
“要談東風白，我隻有三個字，‘無法說’。”程絕衣帶著笑顏，嘴角還牽著笑意。
“你呢，別雲劍客，喝了這酒，就能說亮話了。”程懷衣送上酒。
接過酒，飲過酒，別雲劍客虎眼一瞪，反問：“真說亮話？程懷衣，此話當真？”
程懷衣也笑了，他哈哈大笑三聲後，自嘲著：“怎麼，都這麼正經八百，我當然是開玩笑啊！”
***
三人各有所思，止瀾洞乃一安靜之地，三人都不言語，氣氛更加詭異。
程絕衣問：“二位原本打算來止瀾洞做什麼？”
那程懷衣也不客氣，“來到止瀾洞還能做什麼，別雲劍客提出練武，要求我與他切磋武功，一日三回，我應了他，你說，還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嗎？”
別雲劍客倒是笑而不答，將場麵交給程絕衣與程懷衣一來一往應付。
那程懷衣素來對程絕衣打壓有餘，存著看好戲的態度，又道：“別雲劍客是我師父，我們練武最怕有人打擾，依我看，隻要我提出‘閑雜人等勿近’的要求，我爹程大虎遲早會把這止瀾洞封為禁地，今日特地來整理這裏的環境，看看缺什麼物品，該補的就補齊，你該不會反對吧？”
程絕衣說：“封為禁地，閑雜人等勿近？”
“當然！我練功不喜人侵擾。”
“敢問你倆何時結束密訓？”
“也許一個月，也許三年五載，或許半年一到你回到西武林，就是我們結束密訓的時機。”
以程絕衣的聰明睿智，早聽出程懷衣話中所指之意，要動別雲劍客一人，得先問問程懷衣準不準，有守關之將的決心，如此昭然若揭的態度明確表示這位出身一脈的懷衣哥哥堅決私下偏袒外人。
程絕衣說：“知道了，我這個閑雜人不會不識趣。”說完，走了。
止瀾洞內，岩壁水珠落下穿石聲。
滴。
滴。
滴。
別雲劍客正身端坐，如盤腿金色大佛，又似入定降龍羅漢，一舉一動都讓人忽視不得，大口飲酒，飲罷，責問：“小崽子，我並未提出要求於止瀾洞與你一日練武三回，方才你玩些什麼把戲，給我老實說。”
程懷衣態度堅毅：“當年，我曾說過，別雲劍客的天塌下來由我頂著，這句話至今仍算數。在我還沒贏過你之前，江湖人都嗤笑我盜你東北虎名號，因此，你不能塌，不能出事，他要動你，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我既然提了要在此悟劍道，你就做做樣子，耐心等他自行離開前往西武林，別去理會他。”
別雲劍客不言不語，靜下心審思，這是說，這小花貓認為他別雲劍客的天要塌下來了？堂堂一名江湖十大高手，誰能動自己一根汗毛？誰敢放肆？誰有那膽子？誰不想活了？
程懷衣又說：“不管你是否要封洞密訓，依我看，他應該聽懂了。”
別雲劍客知即將出大事，卻依然悠悠自在，彷佛事不關己：“我的天要塌了？好啊，我也想見識見識我的天會怎麼塌。”
洞外，聲音早傳了出去。
風流動處，衣袍輕揚，皂色腰帶上的穗子擺動兩三下，程絕衣守在外頭，木木而立。
聽的甚仔細，原來那二人早已聯手。
一想到懷衣哥哥不容動搖的意誌力，別雲劍客這一關，遠比想象中來的棘手。
霞光初放，血海映天，他仰首凝望，對天怒張著一雙眼，暗自向空呼喊：“太古，我偉大的祖靈，我要挑戰東風白，你的孫兒要繼承你未完成的願望，那殺死你的東風白怎能讓他存活？怎能還有後人？怎能在我八風教內興風作浪？太古，你的孫兒呼喚你，你在哪裏，回答我啊？”
一席話喚醒了……。
對幹戈欲求不滿的……東風白英魂。
穿山風，有翻飛的衣角為證，能貫日月的穿山風，止瀾之前，風行草偃，好大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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