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58 更新時間：17-10-15 06:49
煞氣騰騰的秋氣轉濃，侵逼一排變色落羽鬆。
十裏歡昨夜長亭醉酒，睡下了，醉倒得一塌糊塗。
舟中一個人影，似往遙遠的落羽鬆騁目望去，目光灼灼卻蹙眉不展。
舟外亦有一清新脫俗仙氣飄飄的殿前武士，與他的仙氣極為不相配，乃八風山莊第一快刃殺手，名喚公子快刃，大清早就流連此地，孑然一人，以這清澈湖水豢養心神，專心一誌，無視於湖心有舟飄蕩，倚一株凋零楓樹而坐，他看似出塵實為沉湎於自身武道世界。
十裏歡酒醒後，首先見到舟上的程絕衣，擦擦眼，又見到岸邊的公子快刃，確定這是瑪各湖。那程絕衣似在沉思，神情落寞，再擦擦眼，看清楚那一向燦陽的人此刻卻如遭受打擊，意誌消沉。
此際，程絕衣正念及過去一年，江湖有一傳說。
傳說中，有一江湖人物能夠號令各方好漢，不費吹灰之力集萬人於一眨眼之間。
傳說中，有一初竄起的神駿少俠擁有呼風喚雨之力，能雲集一流高手為他賣命，此人似羽中之王，能令百鳥來集，萬禽鹹鳴，於滿月下論兄弟情。
傳說中的人物，是何人？
那程絕衣轉過身，見十裏歡醒了，走過去，露出一張笑臉：“你屋裏很熱鬧，在你熟睡時，前前後後來了二十八個人，都被我打發走了，為了咱二人促膝長談，行水湖中應是最妥當。”
程絕衣坐下，自飲一碗酒，也不說話，這僵悶的氣氛讓十裏歡好不習慣。十裏歡見他之舉止行儀甚為奇怪，不若平日瀟灑優然反而故作沒事樣，心底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便笑著說：“出大事了？”
程絕衣含笑：“確實，出大事了。”
十裏歡懵著一張臉：“告訴我吧，是什麼比天還大的事？”
程絕衣勉強一笑，說：“確實，比天還大的事。”
“有人死了？”
“恰好相反，是有人活了。”
“活了難道不好，怎麼是比天還大的事？”
“十裏歡，你今後有何打算？我把你送去百華會習武可好？”
“為何要把我送去百華會？”
“算是我對你的賞賜。”
十裏歡更不解了，“怎能算是賞賜？”
程絕衣說：“因為我一見你就想砍死你，而讓你繼續活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這裏，離的越遠越好，我已經應允百華會的作客邀約，兩年為期，那裏的武學師父很嚴格，我怕你受不了，特別打點了一間酒窖，原本計劃咱兩人同時出發，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先啟程，待我料理安穩再過去與你會合。放你一條生路，讓你改過自新，與你悔悟之生機，這算不算是一份賞賜？”
十裏歡笑不出來，“我非走不可嗎？”
程絕衣含笑：“非走不可。”
十裏歡嚴肅而問：“如果我執意留下來呢？”
程絕衣也嚴肅麵對：“隻會被我利用，直到毫無利用價值為止，更何況，這也是數日前議事堂的決議，你沒有選擇。”
十裏歡說：“你素來待我如此。”
程絕衣說：“我必須如此。”
十裏歡說：“你不喜歡讓人記恨，但是你卻一直做出讓人記恨的事。”
程絕衣說：“你記恨我什麼？”
十裏歡說：“把每一個人都冠上利用的價值。”
程絕衣說：“挖掘這些手下身上的優點，為本教所用，這是恰當的發揮能力。”
十裏歡說：“你看到蘇鐵牙被追殺，有何想法，你會掉一滴眼淚嗎？”
程絕衣說：“不要牽扯到他。”
十裏歡終於按捺不住說：“你殺完他，現在想來殺我，你是壞人。”
程絕衣一怔，說：“我的眼裏容不下一粒沙，更何況是一片泥淖，這教我如何能忍，別怪我，讓你去百華會習武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機會，這是我替你爭取來的好處，你不會有損失，無論如何，你必須離開這個山莊，這已是我最大的寬容，還有，我不喜歡當好人，我喜歡當壞人，我有我的江湖之道，跟你不一樣。”
十裏歡說：“其實你可以跟我一樣。”
程絕衣說：“晚了，我在江湖上已經建立了許多敵人。”
十裏歡說：“你不快樂。”
程絕衣說：“我的江湖路隻有版圖，無所謂快不快樂。”
十裏歡說：“銀禪師父說的話讓你傷心？”
程絕衣說：“不管我怎麼做，永遠得不到銀禪一句認同。”
十裏歡說：“所以你才會向外尋找。”
程絕衣說：“我感謝他的不關心，也因此才能讓我走自己的路，我的江湖路，不需要他拉一把。”
十裏歡說：“我可以走，希望你可以因我的離開而快樂一點點。”
程絕衣說：“你總是這樣，不肖子孫。”
十裏歡說：“這是我的江湖之道，你眼中的不肖子孫，無論在哪裏，都會過得很快樂。”
程絕衣說：“無榮無辱自由身，乃江湖人一點自由。”
十裏歡說：“倚歡動江湖，渡十裏風波。”
程絕衣說：“你的快樂是天生自然。”
十裏歡說：“你的快樂很勉強。”
程絕衣說：“我有版圖，你有快樂，這世界很公平。”
十裏歡說：“我有版圖，也有快樂，這世界其實並不公平。”
程絕衣說：“你是指朗月會？成員有多少？”
十裏歡說：“不多不少，恰恰百七十門派二千八百壯士俠女。”
程絕衣說：“何時開始？”
十裏歡說：“白鶴亭梅字追殺令使我睡不著覺，夜夜失眠，不得不攜酒賞月，以酒交友交心交生死契，一個隨緣而生算不上是我的版圖。”
程絕衣說：“這樣還算不上你的版圖，哈，死了一個你，二千八百人將替你報仇，我程絕衣將搭上二千八百條仇殺，你還真令我側目，看來，百華會你是去定了。”
十裏歡沉默不語。
程絕衣說：“不肖子孫，陪我看這座湖，登岸後，立刻離開，我親自送你一程。”
經過一夜霜冷露凍，落雨鬆更顯其蕭瑟神韻，其姿寂冷，於隆冬前從容失色，於黯然時優雅不迫，又於冷暖天象廝殺底定孰勝孰敗之前，靜觀下一場即將到來的聖雪。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