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61 更新時間：17-05-25 19:18
龍生九子，九子各不相同，各司其職。
他們是神，也是獸，神有神識，獸有獸性。
一世為人，還有人性。
鴻蒙界，上古的神獸，各個都不是好惹的，何況他們都是龍子，委實是很有個性了，可再有個性也沒什麼用，比如現在，睚眥就惱火得很，他眼睜睜看著守護了多日的小九被嘲風搶去了！
睚眥必報，說得就是他！
睚眥一身火紅，瞪大眼睛，怒視眼前的嘲風：“還來！”
“還？”他似乎對於這個說法感到有趣，顛了顛手上的那顆龍蛋，沒錯，小九算是他們的兄弟，但現在也隻是一顆蛋的外形罷了。
睚眥是個暴脾氣，一點就著，偏偏眼前這個是個冷淡的主。他知道這個老三，嘲風，那是天地間少有的絕色——他是吉祥，也是威嚴，雲彩和風雨為他停留，天地、山海、火炎都是他的力量，真正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是一切的威儀化身卻也是災難的集合。何況嘲風是那般的好看，上古洪荒的四靈之中朱雀當屬最美，然而也少了他那一份氣勢，故此也落了下風。
嘲風眼神隻是一瞥，九州震動，那絕無僅有、驚動心弦的美••••••
睚眥從小看到大，可不會被這種美色蠱惑，他隻是氣憤，都是龍子怎麼他就不如嘲風這般好看。不過他也不屑於計較容貌之色，睚眥是龍子戰神，世間無人可擋，那是絕對壓製的力量！
睚眥很想現在就跟嘲風打上一架，但是他顧忌著嘲風手上的那顆蛋，硬生生忍下脾氣，忍得眼睛發狠，滿是紅光：“嘲風，小九尚未化形你就要害他嗎！”
“害他？”嘲風似乎對這個說法更覺得有趣，他說的每句話都是平平淡淡的，但還是能察覺出笑意的。
睚眥被這種笑意激得更惱火：“狻猊被你送下輪回道，你也要把小九送下去？”
嘲風眼神一變，他身下幻出了自己的如朱雀一般的長尾，將龍蛋卷了進去：“那是狻猊的命，他是活該！”嘲風難得說出如此怨毒的話，並非是他嘴軟，隻是他向來不樂意講這種話，當然他也沒必要講，光是那永遠居高臨下的做派就足夠讓人膈應了。
“那你為何要害他神識不歸！”
人間三十載，三十為限，若是神識未回歸，就要如凡人一般經曆生老病死，落入輪回，經曆三世大劫後神識才能再回。
“那是個賭約，願賭服輸，他怨不得我。”嘲風的心也是盤古化出的心，但這顆心受了天地濁氣，太冷，太硬。
“你要臉嗎！好沒良心！”睚眥大罵，“輸的是你，你占了他的！”
這個賭約，這句話，真是紮心，紮嘲風的心，但是他心硬，所以照樣不予理會：“是，是我占了他的，但我還是贏了，你能如何？”嘲風周身的光暈閃現，他這是打算走了，“我會送小九去冥海，由蒲牢看管。”
“憑什麼！”小九他已經照看多日了，眼看就要化形，這時候被人抱走自然不願。
“就憑這是父君的旨意。”嘲風口中的父君是龍，是上古的龍，唯一的真龍！
“為什麼？”睚眥想不通。
“父君怕他跟著你，也學得你這般暴戾。”
“哼，狗屁借口！分明是你從中挑撥，你是大哥看管的，也沒見你學了大哥的好脾氣！”
嘲風沉聲：“隨你怎麼說。”
他想走，但睚眥哪裏肯讓，身下龍尾橫在嘲風麵前，一把斬天刀威勢無窮，眼看就要劈下來，嘲風倒也不急。刹那間，浮光萬千，天邊雲彩化為赤色，眼前不知是火還是雲海，迷迷糊糊的一片混沌。
斬天刀不管三七二十一，橫豎劈下來！
浮光散盡，眼前那裏還有嘲風的身影——嘲風飛得快，他不與睚眥打。
睚眥氣得想罵遍嘲風的祖宗，卻又想起他們的父君都是同一個，何來可罵的，這麼一想更加生氣了！天邊多了一道濁氣，斬天刀由著主人發泄一般得亂砍！
囚牛停下了手中琴，那把龍頭月琴散出淺淡的月色光輝，仿佛也在歎氣••••••
冥海，極冷海域，那裏有一處是蒲牢的殿居。
“老四，他歸你了。”嘲風像是扔一個燙手山芋一般把小九扔給了蒲牢，蒲牢扯住嘲風藍紫相間的長袖：“三哥，你救救我！”
“救你？”
“這裏有怪！好可怕！”蒲牢瑟縮著。
“怪？你自己也是怪。”
“我是神，不是怪，那才是怪。”嘲風順著蒲牢手指的方位看去，隻看到一片平靜的海麵，海麵上散著粼粼波光，像是星河墜落，螢火飛舞，唯獨沒看見怪物。
“哎？剛剛還在呢•••”蒲牢找不到‘證據’了，有些委屈得自言自語。
嘲風看著海麵，腦子裏卻想起睚眥的話，是，他占了狻猊該有的，是他不對，可這不是他的錯，是狻猊自己要賭的，怎麼能算他的錯？嘲風覺得頭疼，他想把人世那一輪忘掉，忘得一幹二淨，他也的確可以去問常羲要醉笙，那是常羲拿月亮釀的酒，一壺醉笙下去就能忘得幹淨，說到底，還是自己不願意，不甘心；他甚至還能聽到那個人柔聲在耳邊呼喚——
“風兒，風兒，我喜歡你•••”
不，他不喜歡他，他喜歡的是狻猊，是那個長得不那麼好看的狻猊，是那個喜靜不喜動的狻猊，狻猊也不是狻猊，在他為人的那一世，他叫靈煙，寒靈煙，也是一個如風飄忽的存在。
蒲牢都沒發現嘲風是什麼時候走的，但是隱約間，他仿佛看見了一對黑色的翅膀——嘲風一身藍紫，把世間的風華都貫在了身上，但鮮有人知他還有一對黑色的羽翼，羽翼上每一片羽毛都黑得如墨，那才是世間真絕色，卻也是嘲風的心悸和失落——隻有在他絕望的時候，才會用那對羽翼將自己卷起來。
自己的三哥不是懦夫，不愛卷翼，自己定是看花了眼，蒲牢如此想。
“嗨，小東西！”那個大怪物出現了，他管蒲牢叫‘小東西’！
蒲牢怕他，很怕，怕這個比魚大千百倍的怪物，這個怪偏偏也住在北冥。蒲牢總不能因為害怕把家給搬了，這樣多沒麵子，何況他是神獸，神獸怕什麼怪呢，這個怪除了長得大了一點也沒什麼可怕的，蒲牢壯起膽子朝他吼了一聲。
“小東西，你莫要再吵，再吵我就將你一口吞掉！”那個大東西威脅他。
蒲牢本來壯起的膽子被他這一句話嚇得灰飛煙沒，他絕對相信這玩意能一口吞掉他，如此一來就更加怕了，更加大聲叫起來！
“不許叫！”他煩了。
“嗚•••”蒲牢的叫聲從大聲的吼叫變成了大聲的嗚咽，他怕。
“好，好，好，你別叫了，我不吃你還不行嗎？”
“你、你、你•••”蒲牢語不成句，“你為什麼要吃我？”
那個‘大東西’笑起來：“嗬嗬，小東西，你可知我是誰？”
“•••不知道。”
“我是鯨，屬靈而不是怪，鯨就是吃龍的。”
蒲牢最像龍，但他終究不是龍，這世間隻有一條真龍。蒲牢對他說：“你要吃龍，不該吃我，你可以吃蛟龍、應龍、蟠龍，那些比我還像，我不是龍！”
鯨搖頭：“不，那些算什麼龍。我現在就要吃你，該把你加到我的食譜上。”
“大東西，你放了我•••我、我帶你找真的龍去！”蒲牢想，這個大東西肯定沒膽子吃自己的父君，父君這般了不起，也定不會怕他。
鯨又搖頭：“我不叫‘大東西’，你可叫我‘鯤’。”
蒲牢學著他的樣子也搖自己龍頭：“那我也不叫‘小東西’，你要叫我‘蒲牢’，記住了嗎？我是神獸！是龍子！”
鯤沒有叫他蒲牢，還是叫他‘小東西’：“你這般小•••”
“我哪裏小了！”蒲牢不服，他將自己的龍尾完全展開，在海麵掀起一陣巨浪，“你看，我方才隻是曲著。”
“你莫要亂動！”鯤將他的尾巴弄回去，重新圈成一盤，摟在身邊，“小東西，方才那個家夥送來的龍蛋可是你的弟弟？你將他送給我吃，我就不吃你了。”
“不！”蒲牢掙紮出來，他這才想起嘲風送來的小九，將小九圈在自己身邊，“你不許吃他，你若是吃了他，我父君斷不會饒了你！”
“那你就將自己送給我吃吧。”鯤說這話，分明是在調戲他了。可是蒲牢沒聽懂他的意思，將自己又往裏縮了縮：“不要！”
鯤覺得這個小東西十分可愛，看著他笑：“好，好，好，我不吃你就是了，隻是你莫要再退了，你的那位弟弟要被你擠下去了。”
蒲牢回身一看，果然，小九被自己圈起來的時候擠到了一邊，在岸岩邊搖搖墜墜似乎隨時都要掉入海裏。蒲牢嚇得一頭冷汗，立馬用尾巴將他圈回來，但他還是慢了一步，小九也是皮的，自己滾了一滾，撲通一聲就掉入海裏了，頗有一番‘跳海自盡’的感覺！
“啊！”蒲牢驚叫起來，完了，大海茫茫，這下要去哪裏撈小九！
鯤看他急得要哭，這才出言：“我可以幫你把他找回來。”
“真的？”蒲牢的眼睛一眨一眨。
“真的，隻是我若是幫你找回來，你拿什麼謝我？”
“••••••”蒲牢不知道該拿什麼謝他，但隻要他真能找回小九，什麼都可以。
鯤也不為難他：“你陪我去北冥之外逛逛吧。”
“好！”蒲牢一口答應，這不是難事。
話音才落，鯤就消失不見了。片刻後，蒲牢看見眼前出現一個藍衣少年，少年手裏抱著一顆龍蛋。蒲牢不記得別的了，他的記憶裏隻有嘲風穿過藍紫的衣衫，美得驚天動地，這個少年，可排第二。
“怎麼？沒見過靈獸化形嗎？”鯤對他淺笑。
“見過，隻是沒想到你化了形，是好看的。”
“有多好看？”
“除了我三哥，屬你藍衣最好看，算你第二吧。”
“第二•••”鯤煞有其事得想了想，“那還不錯。”
“因為我就隻見過你們兩個穿藍衣服。”
“•••小東西，我還是吃了你吧。”
“嗚•••”蒲牢覺得自己很倒黴，他不該和這個‘大東西’當鄰居，世上有很多海，當初抽了什麼風，為何偏選了北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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