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74 更新時間:17-11-15 09:05
金天之西,錚錚琴聲沿瑤池之水款款入耳,鳥雀聞音而舞,群獸聽曲而棲,這是天地之音,山川奇麗,泉鳴空澗,盡出其中。高山流水琴三弄,明月清風酒一樽,彈琴之人自是雅士,撩撥琴弦帶起清風拂過,周圍是仙氣氤氳繚繞,一曲終了,餘音中顯露一個人影,黃衣錦帶,衣袂飄揚……
“大哥的琴音,一日比一日悅耳……”說話的是睚眥,那時睚眥已經曆劫回來了。
他在人世是莫子羽,從小就跟著父親上戰場,十三歲就得了戰神之名;十九歲時他的父親莫歇戰死沙場;二十一歲那年他終於殺入越城為父報仇;二十三歲被楚王封為‘羽公’回了彭城,之後為平定亂事依舊四處爭伐;二十六歲時他占據一都自立為王,也就是那一年他還娶了親,娶的是心儀之人,可不到一年那個人就因戰而死;二十九歲,楚王不能容忍他再做大,出兵伐之,莫子羽迎戰中計,死於南都逸城,時年不到三十。
在睚眥所經曆的莫羽那一世,他經曆如何、情牽何人,這些所有的生死離愁、喜怒哀樂,與神而言都是南柯一夢,是以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不用再記,至於是不是真的‘過去’了,那是後話,睚眥此刻隻想著嘲諷和狻猊,他們那一世才算是剛剛開始。
囚牛笑得淡然,對睚眥說道:“你過了如此刻骨銘心的一世也學會聽琴了?”
“我不會聽琴,所以不是你的知音,可你的知音在何處,莫非是打算用這玄鏡去俗世裏找嗎?”睚眥指著囚牛用來窺探人間情形的玄鏡說道。
玄鏡如同水麵鏡像,越來越糊,很快就完全消散,這是囚牛將玄鏡收回了,同時收回的還有手裏的法器九霄環佩琴,那也是伏羲式的一把琴,比之伏羲琴不同的是更具有力量。
“我沒看什麼。”囚牛這麼說。
“大哥誆我有什麼意思,我以為你是個君子其實也就是小人一個,你要看嘲風和狻猊就看去,裝什麼裝!”睚眥向來直言不諱。
“我不是看他們。”囚牛搖搖頭,“我是看帝江。”
“帝江?那不是西天山的神鳥嗎,你看他作什麼?”
囚牛不語,他想著這世間事真是巧妙,緣來緣去,妙不可言,實在是有意思。囚牛也是經曆過人世的,比如俞伯牙那一世,比如嵇康那一世,可那些都算凡人不能算是他。但囚牛也總想著,當人有當人的好處,至少高山流水處或許會遇見一個人,稱上‘知音’兩字。
睚眥是個好鬥的,不能算知音,狻猊若在,或許還能撥動些許弦音。
睚眥好像看出了囚牛了心思:“勸你一句,嘲風和狻猊皆不在此,你也不要為他們多擔心,更沒必要去看他們的人世。寒霽風、寒靈煙,不值得你費心,那些都是人,是沒有關係的……”
囚牛明白睚眥的意思,霽風、靈煙隻是他們劫數中一個很小很小的過往,不管是傷了還是死了,都不是大事。
的確,於神來講這些都不是大事,但是凡人血肉之軀是會疼的。
“啪、啪、啪……”棍子夾雜風聲打在寒霽風的身上,七八歲的孩子最討人嫌,何況是寒霽風這種不老實的。寒濟是什麼人呐,就這小子這點手段能不被大人發現嗎,何況寒家家教素來最嚴,打他幾棍子算輕的了。
“你跑出去玩便算了,為何要教唆你弟弟替你頂著,又為何要撒謊!”寒濟板著臉問他,手上也是好不留情,又是一棍子打下去。
寒霽風倒算是堅強,被人打倒不像尋常孩子那般哭鬧,頂多是咬著牙哼幾聲,嘴上更是倔強:“父親要打便打,問我幹什麼!”反正都被發現了,他也不是敢做不敢當的人,何況就是騙了父親溜出去玩罷了,還能為這事將他打死不成。
“你還沒意識到自己錯哪了!”寒濟狠狠一棍直接敲在寒霽風腿上,“你若隻是出去玩就算了,可你屢次撒謊,還讓你弟弟替你,你可知那屋簷多高,若是他摔下來……”
寒霽風本還站直身體,被這一棍敲得一下跪倒在地,膝蓋砸在地上發出‘咚——’得一聲巨響。但就算這樣他也還是咬著牙不肯認罰,眨眨眼睛,想把那些因疼痛而冒出的眼淚收回去,聲音裏卻有抑製不住的幾分哽咽:“哼,我就知道父親隻是在意靈煙……”旁人或許都覺得寒家小五在寒家是最沒地位的,可寒霽風心裏清楚,父親對所有孩子都也很好,唯獨對五弟不同,這不同並不是不在乎,恰恰相反,他太在乎了……
孩子最是單純,但也最是敏感,往往能察覺到旁人察覺不出的事情。
“你說什麼!”寒濟氣極,這孩子不知好歹,還偏生如此倔強,這脾氣倒真像他的生父。
寒濟的下一棍還沒落下,外頭的下人和管家全都跑進來,齊齊跪下:“老爺!老爺!”
“你們這都是幹什麼?”寒濟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出了什麼事,語帶疑問。
“求您別打三公子,公子年紀小不懂事,您好好教導就是了!”大家紛紛求情。
寒濟無奈搖頭,也是,眼前跪著的孩子,雖是七八歲的年紀,卻是生得極美,莫說這些從小看他長大的人,就算是自己生氣看了他也是不怎麼忍心。但寒濟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若是一味縱容,來日可怎麼辦。
思及此處,狠下心:“好,你們都幫他求情,那就看著!”
棍子沒有落下,隻因眼前突然冒出一個身影,寒濟看著跪在麵前的寒靈煙,那棍子終究是打不下去了:“靈煙?你也來幫你哥求情?”
“父親,哥哥隻是貪玩罷了,請您不要動氣。”寒靈煙平靜得看著他。就是這雙平靜的眸子和這張並不好看的臉,讓寒濟愣了神——太像了,靈煙長得實在太像那個人,若不是大火在他臉上燒了一道疤,寒濟會誤以為他回到了過去,看到了幼年的白鷺飛……
“伯父!伯父!你別動手!都是我的主意!”寒濟尚未回神,外頭有人跑進來,想來也是聽到了這邊的風聲,“伯父,是我騙霽風出來的,我知錯了,您若是真氣,打打我出出氣也好,或者讓我父親來管教我也罷,隻別打他就好!”
求情的是洪裔,寒濟聽他這般說法就知道定是有好事的下人把事情告訴他了:“洪裔,這裏的事情你別管,我是在教他道理。你們也不用一個個都來求情,難道寒家的孩子,我無權管嗎?”
周圍的人紛紛勸阻:“求您了,您手下留情吧,他還是個孩子,哪經得住這麼打啊!”
在一片紛雜中,突然有個聲音如同平地驚雷,轟然炸開,聲音不響,但寒濟聽得清清楚楚,那句話是——
“三哥與我……姓白……”
“你說什麼!”寒濟突然看向寒靈煙,眼神裏是說不出的複雜。
寒靈煙到底也是個孩子,沒有膽子再把心中一直想說的這句話再說一次,隻能低頭不語。
“好,好,你們大了,我管不了是不是?來人!”寒濟將棍子拍在桌上,“送洪公子回府,把五公子和三公子都帶回房間,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他們出來!”
一直不作反應的寒霽風突然掙紮起來:“憑什麼關我!父親今日這頓打本就莫名其妙,以前我也不是沒有出去過,不過就是這次讓五弟幫我頂著罷了,至於惹父親生這麼大氣嗎?父親既然要罰,罰我就好了,我也不想被人說是我連累了五弟!”
“不是、不是!”洪裔立刻反對,“伯父,真是我騙他出來的,是我不對,您消消氣,他胡說的!”他說著還悄悄去拉寒霽風的袖子想提醒他不要再說了。
“洪裔,你這般護著他做什麼?”寒濟強忍著氣,畢竟當著洪裔的麵不好發作。
洪裔倒是輕笑起來:“伯父,霽風可是我未來的君夫人呐,我不護著他護著誰啊?”
寒濟被這孩子的話逗笑了,氣倒是消了一些:“好,好,好,你這會就依著他以後肯定要吃虧的,信不信我告訴你父親去,看他怎麼管教你!”
洪裔有心逗寒濟開心,故意在他麵前耍賴:“伯父,您這可就是不疼我了,要是告訴了我父親那我隻怕也要被他狠狠打一頓,就是不知道,我的這位君夫人會不會來幫我求情了?”洪裔說著,眼神瞥過去看寒霽風,寒霽風卻還是方才生氣的樣子。
寒濟和其他人都被洪裔逗樂:“罷了,今日被你小子鬧得一塌糊塗,你回去吧,我不會為難你未來的君夫人就是了,但該管教的還是要管教。霽風、靈煙,你們都回屋,將《禮》全本抄一遍,什麼時候抄完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唔…”寒霽風剛想反駁,洪裔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伯父寬宏大量,不就是《禮》嘛,抄,馬上抄!”洪裔一邊說,一邊將霽風往外拽,寒靈煙也退了出來。
“你放開!”寒霽風就算再生氣,那張臉也是叫人看不厭。
“啊!”好不容易拉到屋外,洪裔吃痛叫起來,“你咬我幹什麼!”
“叫你多管閑事,你活該!”
“你才活該!什麼叫我‘多管閑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憑什麼!”
“就憑你我定親了!”
“誰要跟你定親!”寒霽風咬牙切齒得說道,“便是定親,也就隻能你嫁我。”
“好,好,好,那你跟我父親和爹爹說去,我一定嫁你!”洪裔又小心翼翼扯扯他的袖子,“你別生氣了,我送你個好玩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才不要!你倒不如送給他。”寒霽風看著逐漸遠去的寒靈煙說道。
“送他……”洪裔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倒是送過,因為弄壞他一個麵具賠他一個。”
“麵具而已。”寒霽風滿不在乎。
“好了,我們去玩吧,我帶你上街玩去,城南那個新搬來的木工不僅會做小玩意還會畫糖畫,一起看吧!”
“你自己看去,我還要抄書!”
“抄書而已嘛,回頭我城北的秀才幫你抄,保證字跡一模一樣,不會叫你父親發現的。”
“那行!”到底還是孩子氣,寒霽風一聽如此,自然樂得跟著洪裔去玩了。
作者閑話:
帝江——洪裔
(另外關於莫羽和莫子逸的故事後麵會有的,會有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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