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1 更新時間：21-05-18 11:31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沉悶低鳴的嗡吽聲組成一段詭譎多變的誄悼詞哀愁曲。在僅有兩道色彩的世界中慢慢延伸，不斷呈現出高低起伏的悲烈與輕約婉轉的憂思。黑白相撞衝擊視覺，哀苦鋪路洗虐雙耳，走了許久的謹諾終經受不住這“強大的身體折磨”，體內虛脫，抽搐癱地。
“呼呼，呼，呼呼！”隨著顆顆汗珠落下，吧嗒吧嗒，吧嗒，吧嗒，謹諾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身體上的痛苦本就十分不適，如今還要應對無法看見光明的焦慮。
謹諾有些按捺不住，雖說不願為之，但她還是打算使用仙術自保。一次，兩次，三次……沒有任何變化，身體沒有一絲好轉反倒咳出了鮮血，又被籠罩的空洞黑極快稀釋消散，仿佛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謹諾開始慌了，她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身軀，生怕自己會如同咳出的鮮血般被迫不甘心的與這個幻境合二為一。
“這，這到底，是哪？我，我嗬，我，在哪？”謹諾心中詢問無數遍的疑惑，依舊沒尋一人得到解答。謹諾的纖腿已經失去知覺，腦袋也昏昏沉沉，就在她將要朦朧睡去之時，謹諾突然驚醒，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個巴掌。
“不行，我，不可以！”謹諾想要起身，可渾身無力。連手掌的力氣都小得可憐，巴掌沒有較大的效用，眼一黑，不見路，謹諾的腦袋也在慢慢的下沉。
“謹諾！謹諾！”依稀間謹諾仿佛聽見似曾相識的聲音，“謹諾，謹諾！”飄渺且不定，讓人感覺不到聲源，無法識別方向，悱惻難安，驚慌不已。
“誰！”謹諾勉強睜開一隻眼，摩挲前行，巍顫顫的喊道。“是誰？誰在？救！”
謹諾話未說完，被聲音幹擾。這次的聲音比前幾次的都要清晰，她愣了片刻，目不轉睛辨別聲音方位，緊接著使出全身氣力，爬向聲源，因她明白，這聲音是她所素知的兩位故人。
“琛蒙！益淳！琛蒙！”
“謹諾！我們在這！”謹諾抬頭，隻見二人在不遠處等候自己，謹諾微微一笑，二話不說抓緊步伐，不料剛起身，卻遭大霧迷了眼。
“等等我，等等我！”謹諾心神俱疲，望著二人的背影，失去重心，倒了下去。“我已經不想再失去了……”
“謹諾！你沒事吧！”就在觸碰冰冷地麵的瞬間，謹諾雙手被人拉起，謹諾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她大笑著，開心的笑著，即便努力克製，但此刻重逢，謹諾泛起了熱淚，淚眼婆娑，喜極而泣。
“阿蒙！淳兒！”謹諾仿佛恢複了精神，有了力量，順勢將二人摟入懷中抱在一起。“真沒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還會再見麵！”
濕漉漉的頭發，被汗水浸濕的衣衫，謹諾顧不得這麼多，此刻的她隻想與她們好好在一塊。“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會有多好。”“嗯。”謹諾點點頭。
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麼，看著喚自己名字的二人，向後退了退。“你們，你們是不會來到這的！”阿蒙和淳兒不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人，她們的使命更伴隨著千機變的消亡一同結束了。
“果然。”謹諾看向化霧消散的二人，沮喪失落的喃喃自語。“怎會是？她們……”謹諾再一次癱坐在地，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次的她儼然失去了恐懼，留下的隻是揮之不去的悲戚縈繞。
“黑白遊走，虛實顛倒，似夢似醒，勿貪勿嗔；輪回往世，愛憎別離，弗若徹忘？求，放，了卻俗心呐！”一位僧者從大霧裏走來，他的出現令聲音靜止，他的話語使黑白不在旋轉、跳躍。
“你，你是？”謹諾吐出尚存在體內的一絲靈氣，此乃她的“救命稻草”，也是她的處於荒唐地界的“保命符”。
謹諾自知這位僧者絕非一般人也，趁著身體有了些起色，便真誠虔心的行禮。“謹諾拜見仙人！多謝仙人費心搭救，謹諾感激不盡！”
見謹諾逐漸恢複，僧者握了握手中的佛珠，笑道“阿彌陀佛，非也非也。施主怎曉得貧僧是救施主，而不是設下劫難的人呢？”
“什麼？”謹諾遲疑間，僧者搖頭遠去。“你為何害我？”
“施主自覺陰差陽錯成為仙人，恐世道不公憂無力改變命運。毫無根基仙緣的凡夫成為運精力懷靈術的仙人，可謂是百年，千年，甚至，萬年難得一遇！多少能人術士窮盡一生也未能踏入淩霄寶殿一步，施主還認為是，弄巧成拙嗎？”僧者說這話時，有意無意的撇了下謹諾。
“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四周不知何時漫起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謹諾抬手想要喚住僧者止步，見僧者頭也不回的離開，謹諾揮手驅散霧氣起身追趕。不曾想，之前的壓迫感再次湧現。
“你是天上的使臣，應古神的命令，給我下達曆練的嗎？”
“阿彌陀佛！”僧者回過頭來，誠懇的訴說道“施主太過於看得起貧僧了，貧僧僅是勸解，引施主得到救贖。剩餘的，至於是否有所悟，便是看施主自己了。”
“我謹諾意已決，你們認為我會怕嗎？”謹諾猜到了僧者的身份，清清嗓子，怒視僧者。“一己之私，胡亂施法。殃及朱家後世，改變國綱違背變數，牽連無辜之人。難道這便是施主身為仙的處事之道嗎？”
“道？我讀的書少，不知何為你的“道”。我隻知道，我有我想守護的人！”謹諾一點點起身，指著自己的心，傲然堅定的說道“這個身份，我從不稀罕當！”若沒有成仙，謹諾或許會跟心中的他，長相廝守嚐遍苦樂，攜手與共共度餘生……“然而，你們，是你們！把最後一絲美好的幻想扼殺了。”
“阿彌陀佛！”僧者無奈的歎息道。“貧道言盡於此，施主好自為之。現在收手，貧道或許能幫襯一把。若等咒術生效，施主作為咒術的媒介，一旦發生效用，也會遭受咒術的重創，同牽連者一並死去。”
“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僧者無須費心勸解，路是我自己走下的，理應謹諾一人承擔後果！”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說到這，僧者正視謹諾。少頃，便也煙消雲散了。
“啊！”謹諾感到前所未有的壓迫感，整個人都要被這空間撕碎！
“如果這就是天譴！謹諾甘願承受！”謹諾不知，自己的執拗任性，會是用她的百年孤獨來彌補，懺悔！可就算知曉了結局，又會怎樣呢？謹諾還是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保護初曉，即便拚了自己的這條命，即使一輩子不會與他重逢。
“啊！”謹諾在噩夢中驚醒，發覺自己躺在帳中。扶額懊惱的小聲講道“又是這個夢……”
自從那時的“責罰”到現在，謹諾每每會夢到那番痛苦的回憶，“夢魘”在心中紮下了無數的刺，弄得謹諾無法忘卻，膽戰心驚。
盡管位列仙班，可謹諾畢竟是以凡人的身軀在人間待了十幾年。經此“曆練”，終究有些惶恐不安，心驚肉跳。
“我的抉擇，不會變！”謹諾慢慢地彎下腰，拾靴抬足。腳尖觸靴，係上靴繩。昨夜的秀美發髻、精致妝容、翠翹霞簪、煙蘿珠履、過了一夜，均風吹雲散。看著自己的衣衫被整齊疊放在箱櫃內，身上又殘留股淡淡的清香。
“哼！”謹諾眉頭緊鎖繼而冷哼一聲，暗地嘲諷。“靖這次又把我背去了哪個姑娘家了，盤發手藝真是相當不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謹諾誇讚道：“有幾分馳騁疆場英勇神武的味道！”
“裝男人裝久了，自己也快成為男子身了！”謹諾不由得黯然神傷。恰逢侍女妘娘持盆入帳，謹諾回過神來，注視這位溫婉賢良的小婦人。雖然不過二十歲，但一入盡是男子的軍營，即便再怎麼注重保持，也被這充滿汗漬的“泥垢之地”侵蝕。
想當初朱帝恐自己不易融入“魁梧林”，特將妘娘帶入軍營，對外宣稱是為了便於照顧，卻也不過是近身監管罷了。
話雖如此，可謹諾見妘娘同自己皆是碧玉年華，又生逢亂世，顛沛流離，謹諾不免動了惻隱之心，麵對初曉和靖的相勸，謹諾也隻是一句“自己小心些，便好了！”況且，殺了一個還會再來，朱帝疑就讓他疑吧！
看著妘娘即小心又嫻熟的擦拭盔甲，謹諾閉上眼側躺在草木鋪成的塌上，聽著外麵將士們的喧嘩吵鬧，碩大的軍營裏，唯有此處方能護她周全了……
妘娘見謹諾略有睡意，隨上前準備為謹諾披一件長袍，“雖說夏日炎熱，但轉眼秋分來襲，將軍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才好。”
“不必了！”謹諾用胳膊擋住妘娘的“好意”，無情的推了出去。妘娘好似已經熟悉了這副場景，換作平日早就恭敬的退下了，今日不知怎的，拿起毛巾要給謹諾擦身子。“煩請將軍抬足，妘娘侍奉將軍洗漱擦身！”
“我身子乏，想先睡一會，你且下去吧！”
接連被拒，妘娘立即跪在地上，聲淚俱下“自從將軍奉旨把妘娘帶在身邊，從不讓妘娘貼身伺候，妘娘自知身份低微，與戰功赫赫的將軍，乃是一個天上，一個地底。妘娘不敢奢望得到將軍青睞，承蒙萬歲爺開恩，隨了妘娘的願，讓妘娘能跟著將軍，妘娘感激不盡！若不是當日得將軍搭救，妘娘早就成了個肮髒不堪身子不淨的亡魂孤鬼了！現如今妘娘隻想好好服侍將軍，報答恩情，僅此而已！”
“我無厭棄你的意思，還請你不要多想！”“將軍？那為何？”妘娘帶著哭腔，深情凝視，仿佛在等待新生。謹諾起身，裹上長袍，聞了聞“早膳已經好了，你要是再不去，可都要被他們搶走了！”（謹諾從不吃早飯，幼時的記憶停留腦海，有了陰影。）
謹諾在回避，“將軍就這麼不喜歡妘娘嗎？連看妘娘一眼都不肯嗎？”妘娘失了心神，跌癱在地，艱難的問出幾字“難不成當真是依副統帥所言，將軍不近女色？”妘娘話音剛落，緊接著死盯謹諾，縱使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謹諾也絲毫不為所動。
妘娘的心一下子寒了，她的嘴角滲出鮮血，謹諾察覺氣氛不對，轉身見狀扶起妘娘，“你先起來！”不料，妘娘反手一推，拿起桌案上的長劍，對準潔白脖頸，鋒利逼喉，謹諾不安的搖頭。
“你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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