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2 更新時間：17-06-15 08:02
自己混日子的日常被破壞了。錢反正早就沒有了，林離沒有想到，十八年來欠下的債，看來要在今天全部償還了。那些是什麼？！那些什麼嗎？！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在追著自己？！自己又在跑什麼？！
啊啊，自己的腦子看來早就已經變得遲鈍了，在短短的一天發生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現在才有所反應……看來自己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渣啊，自己的日常早就已經被砸的稀巴爛了。與其不知道要被“什麼東西”殺掉，自己當天晚上就不應該上那輛車……那自己就不會遇見那個怪人！也不會殺人！更不會撞鬼而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垃圾冷死在公路上啊！
街道上沒有人會攔住林離，就像大多數路人不會攔下強盜一樣。人們隻是投來詫異的眼光，不是很清楚他在跑什麼，在躲什麼……就像很多電視劇裏麵看見的那樣。隻有林離能看見，在後麵追著他的亡命鬼……沒有眼睛的亡命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我沒想殺你！我沒想殺你啊！！”林離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了，他真的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其實真正的他現在已經躺在那夜晚的公路上凍僵了，而且即將解脫了。
可是，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真實到不會讓你相信這是一場夢。
林離摔了一跤之後磨破了褲子，膝蓋劃開了一片皮，透紅的血液已經染了他的牛仔褲，可是他不管，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繼續逃亡。“救命！救命啊！！”少年大叫著，大喊著。他不喜歡看靈異小說，可是他現在莫名希望麵前出現一個有仙風道骨的老道士來救他一命。
因為，他在被鬼索命。
沒有任何的方向感，林離逃入了一個小巷子之中。這是痞子的本能吧，如果大街上沒有辦法甩掉，那就從巷子甩掉。可是，真的能嗎？追自己的，可是一個鬼。
林離最終逃不掉了，他注定要在這裏償還他十八年欠下社會的債。他被逼近了死胡同。“不……不！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我以後肯定給你上香啊！放了我吧！”林離絕望般地跪了下來。
真的是在求一個鬼，一個向他索命的鬼。“求求你啊！放了我啊！”林離快要暈過去了，頭撞擊著地麵的力道越來越大。他希望就這樣昏過去，他希望就這樣磕死在地麵上。對……牆！與其被鬼索命，還不如撞死算了！
林離帶著已經布滿驚恐和絕望的瞳孔起身。而他的神智，在那一瞬間被拉回來了。
他這輩子算是忘不掉了，他這輩子也算是恨他恨到頭了。他的那句話成了自己永遠的詛咒，他的這聲槍響，也是在宣示著自己的新生。
他目擊到了，處刑人的行刑時間。
霰彈槍的聲音拉回了林離的神智，和那天晚上一樣。他僅僅隻是看見了冒著煙的槍管。可是這槍，就像是易冥為了林離而開的，這是朝著天開的空槍。就像是強盜團夥開槍讓盜賊們安靜下來一槍，有著絕對威嚴，絕對肅靜的一槍。“果然是社會的渣滓……膽小如鼠的特征，不，說白了就是老鼠。”
出現在索命鬼後麵的，是昨晚那個怪人，也是對自己憐憫了一次的“恩人”。
易冥悠遊自在地評論著，用他一貫的不屑掃著滿身血汙的林離。“為什麼怕這種小賊。”林離不敢說話，他知道易冥將他如刀一樣的眼神丟到了那個一直追著自己的索命鬼身上。
他能看見……他果然能看見“那種東西”。
“不過是落跑的‘罪犯’，人啊，總是害怕這些，未知的東西。”在這滂沱的大雨之中，為了能夠施展自己的全部手段，易冥丟到了自己的雨傘，他似乎不會在意自己是不是會感冒，他隻在意能不能最好的進行自己的處決。
“沒必要害怕，恐懼誰不會？作為人類最為初始的感情。就連‘這東西’，也是一樣的。”易冥摘掉了自己的墨鏡嘲諷地說道，並把他的黑色墨鏡疊好掛在了自己的衣領口。
啊啊，那是餓狼的眼睛。自己這一次沒有看錯，那是，亮金色的瞳孔，攝魂而優雅，暴力而殘忍。林離已經在心中記住了，這個男人，比任何鬼都可怕，如果人怕鬼的話，那麼，他就是那些鬼心中的……鬼。
索命鬼逃了，就像是罪犯一樣落荒而逃了。林離沒想到能見到這麼一幕，原來“那種東西”，也是會落荒而逃的嗎？
“在殞命師麵前逃跑實在和承認被消抹沒有什麼區別！”易冥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他收起了那個拉回林離神智的霰彈槍，從風衣裏麵拿出了一個微型的左輪槍。那是隻有四發的暗殺手槍，但是威力卻足以破壞一層防彈裝甲。“即便是你們，被槍打到也是很疼的啊。”
易冥開了一槍。林離的身體隨著槍聲也抖了一下。他看見易冥笑著走了過去，仿佛還能聽到不知名的小曲兒，由於是視野的死角，所以林離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之後的一分鍾裏，他隻是聽到了另外的三聲槍響。
不敢動，林離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抽光了。有些匪夷所思了，他感覺他已經涉足了一個無法回頭的領域了。他感覺，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他殺了人，他被索命鬼索命，然後索命鬼被另外一個“人”殺了。
“唔……嗚嗚……”快崩潰了，自己的精神真的快要崩潰了，少年有些崩潰地抱住了自己的頭，不爭氣地發出了哽咽聲。他不知道怎麼辦了，接下來的是什麼？法院的製裁和槍決嗎？
“嗬……我說過了不是嗎？你這種社會的殘渣，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易冥回來了，像是重複魔咒一樣地說著這句話。
“明明都是你……”林離的聲音非常小，但是可以聽出他是咬牙切齒說的。“明明都是你啊！為什麼？！為什麼要幹涉我？！為什麼要詛咒我？！你他媽的毀了老子的一切！一切啊！”或許已經崩潰了吧，畢竟讓一個人在短時間內接受這個是不可能的，林離哭喊著起身想要和易冥拚命。“唔——！”結果很明顯，再一次被易冥放倒了。
“哈！明明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卻要強加於人嗎？還真是符合你垃圾的地位！”易冥毫不留情的辱罵著。“倘若我再在你頭上加一筆偷竊罪！你的死刑就坐實了也說不定！”
林離不敢還嘴，他隻能捂著肚子倒在地上抽泣著，像是過街老鼠一般，廢棄的垃圾一般。自作聰明的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等著他的隻有製裁。
或許是一時的憐憫，也可能是一時的同情心。在這滂沱的大雨天，什麼都是可能發生的。易冥頓了頓之後，走過去撿起了自己的傘再一次撐起來回到了林離的身邊。
“為什麼殺人？”“我沒有……”易冥的臉色變了，他索性再一次把傘一扔，雙手揪起了林離然後頂在水泥牆上，讓他再一次強迫地看向了自己的眼睛：“你隻要點頭承認然後乖乖把事情經過說出來！除此之外，就給我像老鼠一樣的哭就行了！”
強迫似得，威逼似得。可是對於林離這種人來說，卻是最有效的方法。對他這種行屍走肉一樣的人，你不能對他溫柔，你隻能給予他疼痛，因為隻有疼痛才能告訴他，他還活著的這個事實。
林離哽咽的一字一頓地說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易冥不急，現在的他有大把的時間傾聽著這個渣滓的訴說。在知曉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易冥這樣問林離。
“你認為你做錯了嗎？”“……”沉默，不知怎麼回答的沉默。而易冥就是要撕碎這種沉默，撕碎這種僅僅為了活下去而偽裝的回答，他要聽到，內心真實的呼喊。
一拳，狠狠地一拳。“說你到底有沒有錯？！”“唔！沒有！我沒有錯啊！”飽含痛苦的回答道，腹部已經沒有知覺了，麻，單純的麻，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吐酸水還是血，反正臉上已經被雨水、泥水、血水還有淚水彌漫了。
“可是你殺人了，殺人了對吧？這就是要受到製裁的不是嗎？！”易冥繼續對他吼著。“他媽的該死！那混蛋不是人！就不是人！老子就是看不慣那種人！”
能拉他一把，這是易冥所想的，是啊，反正都已經是社會的渣滓了，不如賣了這條命做些貢獻吧。
易冥笑了，他的聲音也降下去了。他眼中的金色顯得更加迷亂了：“那你為什麼要逃？你敢說你不想逃嗎？難道僅僅是為了逃避索命嗎？既然你做了正義的事情……為什麼，要逃呢？”林離怕，他怕警鈴，那聲音，也將自己嚇得不輕。
是啊，你認為你是正義的，別人都認為你是正義的。然而，卻有可能可能是罪惡的。易冥不止一次的問自己，這個世界，難道真的存在善與惡嗎？在那個世界，他得到了他的答案。
存在的，不過是人性的自私罷了，善惡不過是自私的一個借口。
所以，易冥甘願，為那個世界賣命。
林離屈服了。他放棄一切的說道：“因為我……殺人了……”終於，稍微找回人性的模樣了嗎？
易冥鬆開他了，或許他還沒醒吧，不過他也終於感覺到了，那個刻骨的疼痛。“在成為一個人之前，每個人都是一個渣滓。”易冥這麼說著，脫下了自己的風衣披在了林離的身上，並架著他緩緩地離開這裏。
易冥不討厭一個社會的渣滓。因為他一直相信，貴族在成為貴族之前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在成人之前都是渣滓。易冥還信緣分這東西，既然在昨天的雨夜撞在了一起。那麼就別想逃了，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說不清楚……自己架著的這個少年注定也要進入一條不歸路，殞命師的路。無法回頭的，超越常識的，異常而又殘忍的修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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