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1 更新時間:17-06-15 10:58
林飛羽回頭看了一眼床鋪,點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此事等蓮玉醒來再商議不遲,他什麼時候能清醒?”
杜仲一邊低頭整理著藥箱,一邊道:“他畢竟傷了底子,身子虧損的厲害,想必得昏睡幾日,你莫要著急,若五日之後他還不醒,你便著人來尋我。”
“好。”
“那我們走了。”杜仲一手背好藥箱,一手扯著找機會想說話的曲如風幾步走出了門。
曲如風一直想說話卻總也插不上嘴,一路被扯出門外還不明所以,一直到出了大門口才反手扯住了杜仲:“你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讓我說話?”
杜仲任他扯著,也不掙紮,隻挑眉似笑非笑的看著曲如風:“你想說什麼?”
“當然是蓮玉公子的事啊,飛羽很明顯對他動了心思了,他還不承認!”
“那你可知道,他為什麼不承認?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世上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他,他可不是那種遇事逃避的人,在我們麵前更不可能是不好意思。”
“這還用問嗎?他是被他娘給帶歪了啊,他少年參軍,一直過的軍旅生活,麵對的都是兵漢子,整天想的是排兵布陣,哪裏有機會接觸情感,他唯一見證過的感情就是他娘和他爹,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娘對林將軍那感情,簡直就是瘋魔了,什麼都不管不顧,這哪是愛情?分明就是病態!飛羽現在分明已經動了心了,隻是感情還不到那樣深而已,再說了,哪有人用是否殉情來分辨動沒動情的?”
杜仲看著他,無奈的搖搖頭:“你既然什麼都清楚,那就應該明白很多事都要他自己去分辨,你也說他現在對蓮玉公子感情還不深,那就應該給他時間去體會,他一向固執,你這樣去說,他隻會更堅持己見,不如讓他們自己去接觸。
有一句話叫做日久生情,待他們接觸時間長了,還怕他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感情?到時候你再去說,他才能聽得進去。”
曲如風一把拉住他的手,一臉恍然大悟:“哎呀呀,我們三個果然還是你最聰明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若是現在一味的去與他辯解,隻怕會適得其反!小藥材,你可真是太聰明了!”
杜仲白玉般的臉上飛起兩團紅暈,手下不太用力的往外掙了掙,自然是沒能掙開,嘴裏胡亂說道:“渾說什麼?!還不放開?大街之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曲如風放開了手,杜仲的手指屈了屈,慢慢的縮回了袖子裏,卻不想曲如風竟一把摟住了他的肩,帶著他往前走,嘴裏漫不經心的說道:“哎呀你不要這副老學究的樣子嘛,比我還像文官,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在盛京誰不知道,慢說拉拉手,便是哪天我睡到你的床上去,也沒人會說什麼的,再說了,咱們的名聲本來也不好聽,再難聽些也沒什麼,人活一世,就是要快活,別人怎麼說,又關咱們什麼事。”
杜仲扭頭看著他,狹長瀲灩雙眼透著複雜的神色,漫聲道:“你說的對,是我著相了,在這一點上,我不如你。”想了想又輕聲加了一句:“誰都不如你。”
曲如風扭頭去看他,正撞進那雙瀲豔的雙眼中,一時有些怔怔的回不過神來,心裏麵撲通撲通亂跳,清俊的臉上有些飛紅,結結巴巴道:“你突然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咳。”
杜仲突然輕笑了一聲,一張臉更是美豔不可方物,曲如風一下哽住了,臉紅如血,腦子嗡嗡的,嘴裏磕磕巴巴道:“小……小藥材,你不能這樣,你不能用這招對我,你這是犯規!”
杜仲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突然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來,肩膀抖的藥箱都要掉下來,曲如風鬆了口氣,忽覺腦門冰涼,用手一摸,已然見汗,他看著杜仲笑得那個德行,簡直腦羞成怒:“你就笑吧,長得好看了不起啊?我走了,哼!”
杜仲終於停住了笑,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嘴裏喘著氣,臉上還帶著殘留的笑意:“你要到哪裏去?天還沒黑,逛不得窯子的。”
曲如風看著他的樣子,耳裏聽著他微帶喘/息的聲音,心裏麵覺得癢癢的,便也不是那麼想走,隻是嘴裏還硬道:“誰說我要去逛窯子了,我要發奮圖強,回府看書還不行嗎?”
杜促臉上依然帶笑,一麵扯著他往前走,一麵哄道:“好好,你發奮圖強,不過我今日無事,一人在府中難免孤單,你來陪陪我吧,就在我的府中看書,我不擾你總成了吧。”
曲如風嘴裏嘟囔著:“看在你這樣可憐的份兒上,我就免為其難陪你一會算了。”腳下不由自主別別扭扭的隨著他走了。
曲、杜二人走後,林飛羽又回到床邊坐下,床上的人安靜的躺著,呼吸已經平順許多,單薄的胸口微微起伏,代表這人還活著的事實,林飛羽伸手握住蓮玉放在被麵上蒼白細瘦的手,看著他憔悴的臉,忍不住又歎了口氣,想到他們初見時蓮玉的驚鴻一舞,完美的容顏,滿腹的學識,在燭光下神采熠熠的臉,再看他現在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樣子,不禁心中有些酸楚,有一種叫做難過的情緒充斥在心間,與父親戰死時的悲憤不同,與母親自盡時的了然與遺憾不同,這種感覺很陌生,讓他有些無措,他不禁又將手收緊了些,心中有些後怕,若是曲如風不曾向自己提起他,若是自己再晚一步,蓮玉恐怕就真的死了,一個人,裹著一領草席,帶著他絕世的風華,帶著他驚人的才學,默默的死在那個小倌的埋葬地,也許會有人記得他的美貌,卻絕不會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想望,也許會有人記得有一個“蓮玉公子”,卻絕不會有人知道他就是步惜元。
這些念頭壓得林飛羽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看著蓮玉微弱起伏的胸口,輕聲對他說:“幸好你還活著,從今以後,你將會有不同的人生,不一樣的將來,你是幹淨的,自由的,一切都會不一樣,一切惡夢都過去了,這次,真的沒事了。”
三天後,蓮玉醒了一次,隻是神智還不清醒,不過片刻就又昏睡過去,又過了兩日才真正醒來。
蓮玉睜開雙眼,入目的是金絲楠木雕花的承塵,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慢慢轉頭在房間掃了一圈,發現十分陌生,又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嶄新柔滑的絲綢中衣貼合著皮膚十分舒適,衣襟處以銀線繡著暗紋,看起來高貴奢華,然而卻不屬於自己。
他心中有些驚疑,屋裏隻有他一個人,他張了張嘴,卻隻發出幾聲嘶啞的氣音,這才感到幹渴難奈,轉頭看到床邊擺著一張小幾,上麵放著一個裝滿水的杯子,蓮玉動了動手指,感覺無力的很,他勉強將上身支起一點,伸手去夠床邊那杯水,然而他的手顫抖無力,反倒把水打翻在地,把他自己也驚了一下,他撐著身子伏在床邊急喘了幾口氣,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一個十六七歲穿著丫鬟服飾的女孩子疾步走到床邊,伸手將他扶起,嘴裏嘰嘰喳喳道:“哎呀公子你可醒了,我家將軍已經守了好幾天啦,可不巧公子趕在他去早朝時醒來,將軍沒有看見,奴婢這就差人去稟告將軍,他一定高興壞啦!
啊!公子可是要喝水,是奴婢不好,剛才出去了,奴婢給您倒水來!”
小丫頭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溫水,一邊服待蓮玉喝下,一邊苦著臉小聲哀求道:“將軍吩咐過公子身邊不能離人的,奴婢剛才隻是去了趟廚房看看灶上溫的粥,可巧公子就醒了,可奴婢真的沒有走遠的,公子,待將軍回來,您能不能,別跟將軍說,奴婢出去過?”
女孩子長了一張圓圓的臉,圓圓的大眼睛,笑起來頰邊兩個圓圓的小酒窩,看起來可愛極了,此時她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又有誰能狠心苛責她?蓮玉喝了水,嗓子好了些,他在小姑娘期待的目光下開口道:“你家將軍,是哪位?”
小姑娘吃了一驚:“公子你不知道我家將軍是誰?是將軍將你救回來的啊,將軍還跟我們說,不許將公子的存在說出去,要對公子像對將軍一樣尊重,這幾天隻要將軍不上朝,就一直親自守在公子身邊,洗澡喂藥都不假手於人,寶貝的不得了,公子你怎麼會不認得我家將軍?!”
小姑娘噼裏啪啦說了一大通,蓮玉還是不知道她口中的“將軍”到底是誰,他看著這個滿目驚訝的小姑娘,微微歎了口氣,用無力的手指輕輕揉了揉額角,隻得先解釋:“在下之前神智不太清醒,實不曾看見是誰救了我,還請姑娘告之,以便答謝。”
小姑娘一拍額頭,恍然大悟狀:“對啊!公子一直昏迷怎麼看得見將軍?我竟然沒有想到!”
她挺直腰板,滿臉自豪的大聲說道:“我家將軍就是皇上親封的鎮北候,一品驃騎大將軍林飛羽!”
她說完又湊到蓮玉跟前,美滋滋的道:“怎麼樣?想起來了吧?我家將軍最好最厲害啦!”
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蓮玉,臉上寫滿了“快來誇我家將軍啊”,蓮玉不禁有些莞爾,他怎麼會不記得林飛羽,那是他獲罪以來唯一一個尊重他,要與他“朋友”論交的人,也是他經曆的第一個男人,他又怎麼會忘記,隻是本以為此生不會再見了,卻不想鬼門關裏轉了一圈,再睜眼竟來到了他的府上,實在不知該不該說一句“造化弄人”,他垂著眼,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林飛羽在他瀕死時回京,碰巧將他救了下來,究竟是他步蓮玉命不該絕,還是他與林飛羽的緣份?
其實死亡對他而言反而是種解脫,是痛苦的結束,可他卻不想以這種最屈辱,最不堪的方式死去,當他被草席卷起抬向亂葬崗時,其實是有一點意識的,可他無法睜開眼睛,也動不了,隻能無力的被抬著扔到了屍體堆中,到現在他還清晰的記得,在意識消失前一刻的不甘與絕望。
正思量間,又聽見那女孩歡快的叫聲:“公子你笑啦?公子你笑得可真好看,公子你要是多笑笑,花兒都開得早!”
蓮玉被她誇張表情逗得又笑了聲,才開口道:“還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女孩又一拍腦門:“哎呀我又忘記啦,奴婢名喚巧月,是我家將軍給我取的名字,公子醒來,奴婢太高興啦,一時忘了說,公子勿怪。”
蓮玉笑著點了點頭,喚了聲:“巧月姑娘。”看著巧月偷偷吐舌頭的樣子,心中暗想:“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又有誰能忍心怪罪呢?”
正說話間,聽到外麵傳來管家林福的聲音:“將軍放心,巧月丫頭在照顧著,公子一切安好,灶上溫著粥,一旦公子醒來,馬上就可入口。”
另一個低沉些的聲音應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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