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18 更新時間：18-07-16 16:49
到了火鍋店，湘姐已經把菜點好，正專心致誌的看著鍋，我喊了一聲姐，她立即朝我微笑，動作熟練的把火開大，下菜。
“你知道你們高二這周很活躍嗎？兩件事就把我們高三震的沸沸揚揚的，都在感歎自己老了，一浪更比一浪強啊？”
“那兩件？”我笑著問。
她給我夾了個丸子說：“大病初愈多吃點，一件是高二有個男生因為學習在醫務室打吊針都暈過去了，太牛了，另一件是高二一個班的男生，把高二快班的四個男生揍了個半死，這些事都被傳的沸沸揚揚的了，可這都不算什麼，最讓我震驚的是，兩件事你都是主角，說說吧！什麼時候愛上學習的？聽說你這次的確考的可以，還有打架的事，那個班我了解了下，其中有個叫譚耀文的，你提過他，所以他會打你，打死我都不信。”
“原來是這樣。”
“哪樣！怎麼感覺你也被蒙在鼓裏似的？”
我吃了口湘姐夾過來的丸子都涼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們班主任會把我和張陽安排在一個房間了。”
“什麼房間，張陽哪位？”
我給湘姐夾了一個不能吃的辣椒，苦笑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期間她一口菜都沒吃，聽的相當入神，我都懷疑我可以去說評書了。
“原來是這樣。”湘姐聽完後意味深長的說。
“姐，我決定和譚耀文在一起，你覺得了，畢竟我生病的時候他照顧我，還救過我。”
“哈哈，你終於承認你喜歡男生了。”
我低頭笑笑，“算是吧！”
“別嬌羞，不過，你的同坐了？”
“他有女朋友了。”
“如果你下定決心了，那麼我支持，不過，”她一個大喘氣說：“不過，不要再拚死學習了，實在不行就聽你父母的轉文，我可是高三的文科大神，能幫你的很多，你不虧。”
“我知道，所以我會轉文科。”
她埋頭說：“其實我們都足夠好了，隻是身邊的人瞎，試著去讓瞎子開眼，也許結果會令人期待，如果不去，自己會活的更好。”
“你了，去還是沒去？姐。”
湘姐勉強一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在商店裏買了一本日記本，我有空的時候就寫點，有一天我發現我的日記本和我寫的內容不一樣，而且字很醜，不過內容倒是挺豐富，於是我就拚命的找我的那本日記本和這本日記本的主人，但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那個人。”
“姐，你喜歡的那個人一定不但瞎還聾，因為他既沒有看到你找他的身影，也沒有聽到聽到你對他的呼喊。”
湘姐一口汽水全噴到了碗裏，看來油碟要換了。
“應該是不存在吧！可能是平行世界的人也說不定。”
“小女生。”我說。
“你還敢說我。”
我相信湘姐說的那個人一定不是平行世界的人，因為從來沒聽說隻有日記本穿越過來，和筆記本談戀愛，就像世上的一切原因和結果，總有個開端，總有個結尾，而我和小花冷酷的開端在童年，結尾在現在。
下午，我去店裏幫忙，這個時候應該沒客人了，出乎意料的是還有個小客人，好像還是個外國小朋友，正端端正正的坐著吃麵條，那津津有味的樣子，看的我都想來兩口，我鬼使神差的走過去，坐到他旁邊，看他小嘴慢慢的嚼，這樣貴氣的孩子，我們這條街怕是找不出來。
“好吃嗎？”
“有那麼好吃嗎？”
“我能吃兩口嗎？”
小男孩專注起來就是個小大人，但始終經不起世界的誘惑，他終於有了反應，把麵遞給我說：“你很聒噪。”
“我也這麼覺得，但是你吃飽了嗎，給了我一會兒不會餓嗎？”
小男孩肉乎乎的嘴巴上還有油，卻一本正經的說：“吃飽了，你很久沒吃飯了嗎？我家附近有個流浪漢，每周我和媽咪都會給他吃的和我們不用的東西。”
小孩的口音很怪，但話說的倒很利索，讓人覺得他就是電視劇裏走出來的小人精。
“那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了？”
“嗯，那個流浪漢也說我是好孩子，上帝會保佑我。”
“那上帝都怎麼保佑你了？”
小男孩愣了半天，長長的眼睫毛眨啊眨啊，小油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欲言又止的囧樣又多了幾分可愛，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小時候的自己和現在的他一樣，無論大人們怎麼逗都不會發火，還兢兢業業的去深究，惹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而現在的自己，不用周圍的人逗，自己都會給自己找煩惱，好像每天都是在不停的抱怨，不停往複，沒有盡頭。
“不知道，我沒見過上帝，媽咪說，上帝在天上看著我，所以我要乖。”
“那上帝不看你的時候，是不是你就可以不乖了？”
小男孩又開始思索起來，愣愣的很好玩。
“吃麵吧！都坨了。”
我把麵從新推給他，他又推給我說：“還是要乖，不能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他篤定的說，這句話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太難了，我都懷疑他是否理解裏麵的意思，或許是聽過大人們吵架時說起過，因為這句話隻有在那個時候才會被說起。
“對，不過我不餓，你慢慢吃。”
“你在別的地方吃過了嗎？”
“嗯，吃過了。”
“他們都給你什麼好吃的了？”
“我就這麼像個流浪漢嗎？不乖了哦。”
小男孩笑的可愛，拚命的搖頭，“這裏的麵很香，你可以嚐兩口。”
我故意捂住嘴說：“你剛才把口水流進去了，還有鼻涕。”
小男孩一下急了，“沒有，我沒有鼻涕，口水都被我咽下去了。”
“哦，那我也不吃，因為我想讓上帝看你不乖，你不給我東西吃。”
小男孩這下更急了，“我給你了，是你自己不吃，況且這麵真的好的，不信你可以嚐一口。”
“哎呀！隻讓我吃一口，太吝嗇，小氣鬼。”
“我，我沒有，你可以把它吃完，不用給我留。”
我忍著笑說：“還是不吃。”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你是個小氣鬼的樣子，生氣的樣子，臉像個包子的樣子。”
小男孩這次開始抓腦袋了，讓人想要抱抱他。
“你別逗他了，他是個死腦經，轉不過彎就會一直想，不吃飯還會發脾氣。”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我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不算漫長的等待，卻讓人覺得是那麼的遙遠，一切都歸屬於夢境，還來不及整理，夢和現實就混為了一灘，沉迷在蜂蜜罐子裏空落落的，沒有一滴甘露，如一場酒會剩下自己一個人呆坐，拚死拚活的還在回憶當時酒的甘甜，又如黑池裏的一道光，照亮的永遠是自己，永遠不是周圍的那個人。我是時候做出放棄的選擇的？
“這小孩很可愛，和我們這的小孩都不一樣。”
他坐下，就在我斜對麵，還穿著走的時候的衣服，西裝革履的，好像上次那場酒會就不成停過，我們還在酣暢淋漓，他揉了揉小孩子的頭問，吃飽了嗎？也是當時那樣的溫柔，一點都沒有改變過，但我的心境已經變了，再努力也展開不了一張真誠的笑臉。
“你說他不一樣，是長相還是口音？”
“啊？我隻是覺得他很單純，應該也有七八歲了吧！我們那個時候，七八歲心眼和防範意識都已經有了，哪裏還像個孩子，而他才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是嗎？我覺得你和他一樣。”
我不知不覺居然端起那碗麵吃了一口，真正的把自己當成了需要施舍的流浪漢。
“這麵確實挺好吃的，謝謝你的麵。”
小男孩終於眉開眼笑，對著那個以前我以為會是我的人說：“哥，你來接我了，我們去哪玩？”
齊昊摸摸他的頭說：“哪都不去，就在這裏。”
小男孩聽完也沒生氣，好像因為我吃了一口他的麵，他就得到了解脫似的，高興的看著我笑，還指手畫腳的讓我吃這個吃那個，一碗麵被他說成了不同的味道，對我而言卻如白開水配稀粥。
“你最近的表現我都聽說了，很值得讚揚，但學到醫院裏就太過了。”
“嗯，以後我會注意。”
“你怎麼了？好像不高興。”
我努力讓自己自然而坦誠，你卻說我不高興，其實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高興的終於又見到了你，高興的忘乎所以，高興的想你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大概是剛出院，還沒緩過精神。”
“我走的這段時間，你。”
“我語文考了第一，而且還和張陽打了一架，雖然我輸了，但好像他比我慘的多，現在還在醫院裏躺著，嗬嗬。”
“是嗎？”他淡然的說：“我和昝鵬有事要忙，所以來不及和你打招呼，夕暮知道，我讓他告訴你，他應該都知道了吧！”
“嗯，說了，都知道了，昝鵬了？我想見他。”
“你見他幹什麼？”
“私事。”
小花冷酷終於皺起了眉頭，就像沒走之前一樣，為我的事而蹙眉，但現在我希望他和顏悅色。
“什麼私事？”
“他欠我一頓飯，該請了，都快一個月了。”
“哦。”
少有的沉默，這場景好像在一年前發生過，距離現在不算長，也不算短，合適的恰到好處，恰如其分，但是有些東西回不去，有些東西過不來。
“我有話要對你說。”
“嗯，你說。”
“其實考試那段時間我回來了，但因為有些事要處理，所以考完試就必須走，中午有段時間我想找你，可你和譚耀文在吃飯，那邊叫的也急，所以不得不走。”
原來他來找過我，隻是因為太忙，我拚命的在心裏安慰自己，這又能代表什麼？什麼也代表不了，他的解釋就是茶餘飯後的閑談，應該連解釋的算不上吧！就是閑談而已。
“你應該看到我和他吃一碗飯了吧！”
“嗯，看到了，你為什麼要和他吃一碗飯？”
我高興的咧了一個90度的嘴角說：“因為我們在一起了，齊昊。”因為我們在一起了，所以你再也不是我的小花冷酷了，齊昊，你隻是齊昊，朋友齊昊，同學齊昊。
“什麼？”
“他一直喜歡我，這段時間幫了我很多，我想用這輩子的時間去還，聽起來好像很疼苦，但我覺得很好，有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應該是上帝的恩賜，我樂意接受。”
“那上帝一定也會恩賜我，因為我很乖。”
我舉著筷子對天說：“他會恩賜每一個人。”
“不準，上學期間禁止談戀愛。”
“大哥都新時代了，你還一副老年人的樣子，再說弟妹了？就是你女朋友，怎麼沒來，是嫌我家館子小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哪來的女朋友。”
“算了，不說這個了，昝鵬了？晚上讓他請客，因為明天就收假了，我可不想讓他請吃食堂。”
齊昊從座位上站起來說：“晚上我請，走，Augus。”
小男孩一下從座位上跳下來，向我揮了揮手，牽著他的哥哥一步一步的走遠，我的世界再也沒有了這號人，他複歸寧靜。
“爸用下你手機。”
我爸媽正在廚房裏準備明天要用的東西，也不知道剛才我們在吵什麼，隻是問我他們為什麼走了，要手機幹什麼，我什麼也不想說，從我爸的衣兜裏拿出手機就往外走，鬼使神差的撥通了譚耀文的電話號碼，我都奇怪，我記不住絲絲的號碼，漢姐的號碼，連我爸的手機號都記不住，可唯獨他說了一遍我就記住了，不知道這算不算緣分，可能就是。
“喂。”
“喂，能出來一趟嗎？”
“好。”
我把地點約在了學校，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覺得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即使周一到周五我都想逃離這，但一到放假我就想回去上課，把我這個過於平淡的生活靚麗起來，好像也隻有學校了。
譚耀文比我先到，應該是離的近的緣故，不過周末高一高二的學生不能進學校，隻有高三的可以，這是高三的特權，所以我決定去喝路邊的奶茶，我很少喝，因為太甜了，所以我要了一杯檸檬西瓜汁，新產品值得一試，而譚耀文要了一份燒仙草，他說分量足，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太不劃算了，一樣的價格確是一整杯水，不像他的什麼都有，但還好我的這杯比他的清澈，不用去發現下一口會吃到什麼。
“我可能要走了，不能再呆在你身邊。”
我們慢慢的漫無目的的走著，白天的確要比夜晚更容易散步，因為什麼都擺在太陽下，一眼就能看清。
“是怕被開除嗎？”
“嗬嗬，哥什麼時候怕開除了？不過這次會被開除。”
我向著有陽光的方向看去，除了刺眼還是刺眼，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太傻了，尷尬的笑笑說：“最多一個處分，不用怕。”
“我知道，我打了張陽，老師的兒子，可能過不了周一，其實已經有老師到我家來過，學校決定默退我，不給我的檔案上添汙點，也算是厚道了。”
“學校是決定默退你們一個班嗎？”
“我帶的頭，所以隻有我。”
我雙手抱拳說：“仗義，不過我也挺仗義的，我一定不會讓學校把你默退了，更何況你是幫我。”
“你想去跟學校說，是張陽打你，我是在救你，別傻了，沒人會信，況且這個結果我很滿意，最近所發生的事都把你推向我身邊，如果我再努把力，你可能就能看見我了。”
“我已經看見你了，你無需再做什麼努力，剩下的就交給我吧！雖然我也是個普通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小人的門道，我不會和學校說什麼，也難得說。”
譚耀文第一次露出了生的喜悅，我不清楚是我給了他愛情的希望，還是不被開除的希望，總之很動容，黝黑的皮膚有了光澤，背也挺直了，好像又高了不少，和第一次看到他時一樣，可沒過多久又黯淡了下來，那種失落是看得到摸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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