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466 更新時間:17-06-21 07:22
(一)
神民之丘,漢京,朱禁城。
距立冬還有半個多月,未央湖麵已經結了厚厚一層冰。
小太監輕輕關上朱漆房門,嘶嘶地哈著白氣揣著手快步從朱紅走廊裏走過。冷風刺耳,他卻急的頭上冒火,因為不知道柴房在哪裏。
天光還沒有大亮,小太監看了看天估計現在還未到卯時,心裏鬆了一口氣。
“皇誕日要到了呢。”
他想起每年皇誕日的時候,父親會放下所有生意。帶著白州綠茶,衛州蛟魚,望洲鹿肉回到家裏。母親嘴上責備著,臉上掩不住的笑意。
這是父親一年裏唯一一次毫無顧忌的時候,他酒量不好,卻會在這天喝下半罐子罐洲烈酒,席間偶爾談起浪蕩哥哥的事。他看著父親悲傷的眼神,裏麵藏著的半輩子的故事仿佛都流出來了。難以想象這是平日裏那個名利場上談笑縱橫的男人。
父親是神州有名的富商,他懂事起聽年長的下人們說起他還有一個多年浪蕩在外的哥哥,隻是不知什麼事和家裏決裂。他撇撇嘴,沒有一絲感情當然隻希望這樣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裏。直到兩年前父親突然失蹤,緊緊地就有一大堆人到家裏討債,諾大的家業變賣幹淨也入不敷出。溫婉母親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幾歲,緊接著就得了急症。
餓著的肚子和病重的母親是最好的催促,等待素未謀麵的哥哥救不了任何人,他想盡辦法養家糊口,可剛剛成年的大孩子能做什麼呢?他痛苦地眼看著母親越病越重。
“人間富貴花間露,紙上功名水上流。外間的哥哥啊,你可還記得家裏你親生的母親?”
這時候聽到皇宮招榜要選兩百名侍從入宮的消息,雖然時常聽人戲說未央宮監欄院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登榜的侍衛說報榜的人除了給五百個銅錢外每個月還給三十個銅錢。讀過書的另有厚賞,盤算著這些錢暫時夠母親吃飯買藥。他就咬咬牙狠心報了榜。
即使不是風景最好的時節,還是被宮牆裏的景色驚了幾驚。當然時間不會給他驚訝的機會,隨之而來的是各種選拔考試,最後分到兩儀殿下。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北宮兩儀殿曆來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妃子居住的地方,剛進宮的王美人不但容貌傾城,且能詩善畫因而越來越受光和帝的寵愛,如今終於住進兩儀殿。趙大人見王美人閑來無事便賦詩作畫,急忙找能識書畫的侍從,好容易在宮裏民間選出幾十人,這才調送到北宮。
剛來第一天大早所有人就被叫到監欄院訓話,訓話的是一個極其白胖的老太監,也是後來才知道這胖的看不到眼鏡的且滿身飄香的老人就是監欄院大名鼎鼎的趙大人。當時小太監隻知道認真聽努力記住所有話,奈何頭皮緊張的發麻,越是用心記忘的就越多,及至日上三杆所有人都走他腦子裏隻是嗡嗡的響。
光和帝喜好長生之術,得太平道人指點在宮內養有近千的道士。每日朝宿晚起,後宮妃子們自然更是懶散。唯有王美人每日早早起床後賦畫一首,小太監隻要聽說說美人起床後立刻製備筆墨。有時還能得到小小賞錢。
閑下心來的小太監本來準備打聽家裏病重母親,卻不料昨天下午鎮守贏州的公孫大將軍突然帶家眷進京述職,本該住留宿北偏院的將軍推門看見滿院的宮女道士,怒氣衝衝地摔門而去,光和帝知道後大驚無奈諾大皇宮竟騰不出一個地方隻好趕快降下聖旨請大將軍屈尊兩儀殿居住。
這可慌了管理的北宮地趙大人,早傳說鎮守贏州的公孫將軍手下十萬大軍個個如凶神惡煞,將軍本人更是青麵獠牙。連嚇得小孩子也不敢哭的贏人都鎮得服服帖帖,且聽聞他速來厭惡內宮,隻知如何取悅女人的老太監如何敢直視那森寒刀劍般的目光?隨便點了個名就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了自己。
沒想到傳說中的公孫大人和其家眷出人意料的好說話,置辦了晚飯床鋪就早早睡下,小太監不敢大意,在附近找了間空屋子時時留意。
這天早早地看到將軍推開門,小太監立刻跑過去等在門外,將軍眉頭一抬笑嗬嗬地說晨練剛回,約了人去平湖棋院下棋。
小太監諾了一聲急忙趕去西院,到了西院才想起平湖棋院很少有人居住沒有準備火柴,天寒地凍,現在侍衛都沒有睡醒,自己連芝麻大的官都算不上能去吵醒誰?
小太監揉揉眼,他看到一個白影輕輕的飄過來,心裏一驚,聽說太陽將生未生是一天陰氣最重的時候,又想起以前聽到評書裏後宮勾心鬥角。。。這莫不是某個冤死的後妃鬼魂?
他搖搖頭,心想真是荒誕,這可是真正的天子腳下,魑魅魍魎怎敢作祟?
“東西南北橋相望,畫橋三百映江城。文終侯為青史名相,其實全是因這未央宮啊!”
小太監鬆了口氣,近了才看清看清原來是一名白衣儒生,隻是身形眼神太過飄忽讓人恍然有一種鬼魅之感。
這樣麵生的年輕人又有如此非凡氣質想必是趕赴棋局的大將軍公子了,隻是眼前這公子臉色蒼白絲毫沒有血氣的模樣,西院路遠又冒著寒風也不怕害上什麼病?一想直接提醒也不太好,自己以前尚且敏感驕傲看不起旁人,何況世家公子呢?
“公子有禮,敢問是要去平湖棋院?”小太監低頭施禮,他也可以低著頭走過去的,看見見公子腳步卻不似赴約一般目的明確。以為公子迷了路。
“是的。”年輕人小施一禮,眼光依舊留在湖上,“隻是見未央湖被稱天下第一湖,所以好奇多看了一些。”話說完年輕人轉過頭。
小太監低下眼,他是下人,可還是看到年輕人的眼神。明明是在看自己,卻總感覺是看過自己看著遠方。
“平湖棋院甚少有人居住,所以屋內沒有存放木柴取暖,請將軍和公子稍等,我這就取來柴火。”他小心回答。
“這就不必了麻煩大人了。贏州來的一路上冷得多將軍也未曾讓人讓人生過火。”年輕人笑吟吟地說。
“小人區區宮裏下人,何以敢當大人二字。聽公子所說,想必是將軍進京心切,路途中顧不得許多。既然進了京城,我等自當殷切侍奉。”聽年輕人語氣恭謙,小太監心下稍安,客氣話也多了一些。
“我隻是一介平民,大人不必多禮。隻是將軍在贏州時常常叮囑將士們邊關除患,極忌溫柔,而將軍又自律過了頭,我恐怕大人會空忙活一場。當然如果大人堅持履行職責的話,柴房就在您身後,三間房,遇到看守表明身份就行。”隻聽前麵還以為這公子真是為自己著想,可現在聽他語氣又抬頭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太監想這人也許隻是在看自己笑話罷了。
這是進宮以來第一次有人願意和自己說這麼多話,小太監心下感激,忍不住想提醒這性格古怪的公子趕快進屋,莫要凍的生了病才好。
“找將軍下棋,卻沒想到讓將軍在棋室等我了。”年輕人搖搖頭笑著說,“敢問大人姓字?”
“下人姓畢,入宮便已無字。隻是公子既然約了大將軍下棋,還是應該早點去好。”小太監急忙退到一旁。
“我姓嚴,那畢大人,也許我們下次會再見。”年輕人也躬身行禮,輕飄飄的走了。
小太監看著他依然不急不緩地邁著腳步,想到能這樣說話的也許再也沒有了,突然心裏有些隱隱的淒涼,也許進宮那一刻這份淒涼就有了,隻是沒有遇到這樣一個人,他抹抹眼框,眼睛被寒風刺地格外痛。
“天冷,公子記得加件厚衣服。”
小太監忍不住大聲說,也忘了宮裏的禁忌。
儒生卻再也沒有回頭。
小太監快步走到柴房,柴火將息未熄。他也不管旁邊熟睡的侍衛伸出手就來取暖。
手暖耳熱,小太監才想起來天寒地凍,那公子衣服單薄,卻談笑自若。
而且,他怎麼知道柴房在哪裏呢?
(二)
赤甲戎裝的將軍手拿一顆白玉棋子坐在棋盤旁,長期的軍旅生涯讓他的臉龐略顯黝黑,依然留有年輕時俊美模樣。他緊皺劍眉看著眼前棋盤上的“三劫循環”殘局,手指輕點,落子。閉上雙眼緩步回到黑子旁,取子,去子,落子,如行雲流水裹挾珠落玉盤,二十步後竟布成了“四劫循環”的殘局。
這似乎極費心力,他的兩鬢也滲出細液,腳下卻不停歇,他轉身緩步回到黑子旁,輕拾白字。
鬢上汗液流到臉上,緊閉的雙眼也睜開來,他的手指輕顫,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阻擋,直直的定在空中遲遲無法落下去。
“三劫到四劫,已接近極致,長生劫最為複雜。天一生水,精食萬化,賴以永年而長生不老。長生長生,非自然無以長生,何況以殘局重布?”姓嚴的年輕儒生坐在將軍身側,輕輕歎了口氣。“將軍成也堅韌,隻是太過堅持了。”
將軍依然等了半刻,才放回手中棋子“隻是想重現你那次夜會商山四皓之局,隻是未曾想到那劫劫循環暗合天意人道,我是怎麼也無法重現的。”
年輕人低下頭,”將軍不是學棋愛棋之人,何須在意棋術高低。“
將軍看著年輕人,知道他雖然低頭,話裏卻沒有安慰自己,他不會安慰人的,看似體貼的話在他嘴裏隻是訴在說一件事實。
“可你在第一次教我下棋的時候就告訴我,方若棋局,圓若生死,動則棋生,靜則棋死。人生若棋,棋道也是人道,我掌中有數十萬人生死,怎麼能不去想明白呢?”將軍嬉笑。
“琴棋書畫,成聖者,皆有道,道道相近又不相同,人力終究不能窮盡。就像我也做不得公孫大將軍。”
“哈哈。。。”中年人撫案大笑“以前是輔國大將軍,現在是天策上將了,昨天皇帝還加封我領贏州事。大大小小,我也算一州之長了。”
“恭喜將軍了,如此說來你的心願又了了一樁。”
將軍揮揮手“瞎說,破孟盈之丘,那州長誰願意當?難道嚴大人在孟盈之丘時藍天做被地當床,黃沙拌飯可口香的日子還沒過夠?哦,要說來你還真是無所謂唉。。。”他看著棋盤,話語裏有些懷念還有些無奈,“小時候就聽說參未之丘有魚鹽之利,名商富賈皆冠絕天下,他皇帝怎麼不給我一個衛州州長當當?給我這麼個虛銜,分明是舉著我做盾牌想貓著腰拔掉贏族這根刺,唉。。。單是哪個贏族老頭就讓我頭痛。”
年輕人正要回答,將軍卻輕拍棋案“先不忙著說,來,敬德啊,咱們再下一局,這局隻談國事不分勝負,當然你也不用讓我。”
年輕人莞爾一笑,"好,不過將軍你素來不喜歡下尋常棋,這樣,我們每步三棋,將軍白子,如何?"
將軍挑眉“三步,給我先手?敬德未免托大了些。”
年輕人搖搖頭,“將軍布棋行軍皆無定式,然三子成陣,讓將軍先手卻讓我知道將軍的路數,實際是我占了大便宜。”
“好。”公孫瓚大笑“三字一手就看透我的棋路,這話也隻有你敢說出口,反正無論怎麼說,道理都是站在你那一方,隻是輸了你可別去哭鼻子。”說完取出三字隨隨便便地落在棋盤上。
“天樞,二星連布局。將軍製天樞而看八荒,好大的氣魄。”
公孫瓚白了他一眼“就不能說點正常的,這可是皇帝的皇宮!該你出棋了。還有贏州那老頭子好久還抱怨我輸給他的五千斤糧食,我不想見他,這事還得你去說。”
嚴綱笑著看一眼公孫瓚“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公孫將軍也有無奈的人無奈的時候。”他撿起黑子“上三四,下四四,下十二。。。想當年,贏氏遺族被迫遷移到贏州之時,冰原上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部落互相征伐。贏族幾經波折左右逢源統一了瀛洲冰原,後來幾經皇室打壓,逐漸式微,而今在贏牡大人手裏贏州仿佛重新活過來。。。三十年了,贏牡大人在贏洲的資曆威望無人能及,如今讓你去做贏州長,皇帝這是要把你架到火上烤啊。”
嚴綱語露憂色。想起那個在冰原上馳騁縱橫的身影來,他親眼見過那老人和凶狠狡詐的冰原狼搶食物,帶領族人在萬丈深淵邊的冰川縫旁取水,在下著鵝毛大雪的滴水成冰的絕境裏,他白發翻飛揮舞著手杖,最後在冰原上燃起不息的藍色烈火!
“自古帝王權術,無可厚非,可他光和帝一套權術專門對付忠臣,武皇帝時留下的忠臣良將們都被傷了個透心涼。如今老的老死的死,大多不在理會朝政。人說龍生龍,鳳生鳳,不知道武皇帝泉下知到自己的兒子專門打地洞會怎麼想。”公孫瓚臉上絲毫不加掩飾地嘲笑。
“可我聽說光和帝少時聰明多智,頗受武帝喜愛,後來和其弟安平王爭奪帝位時也很果決。怎會到現在如此昏庸?”
“人啊。。是會變的。”公孫瓚感概一聲,“年少說過的話,其實是沒有長大,那時什麼都不怕,因為有一份牽掛。。。。”他回過神,“不過光和帝雖然在私生活上昏聵到了極點,聞起天下事來,倒比冰原狼的鼻子還靈。”
”漢家丞相府,不重褒衣人,縱是能聞遍天下,又有什麼用。。。贏牧大人素來剛烈,你想怎麼辦?“他似乎不願意再多說什麼,就話題轉到別處。
公孫瓚轉過頭嬉笑著,“那贏老頭又臭又硬,偏偏隻信你,其實我又不是真的貪圖這州長位子,更不想把他踢下去,你就告訴他這是為了給皇帝一個麵子,要是皇帝高興了也許回程時還能要點錢給他買糖吃。”
嚴綱笑道:“我要真的這樣說,大人恐怕真的剝了我的皮祭劍了。要說也得說,是給贏狄各族帶大批鹽糖及藥材燃料以表謝意。”
公孫瓚立刻拉下苦臉“這得多大一筆開銷啊,雖然今年莊稼長勢還不錯,可種出的糧食依然不夠軍隊裏的弟兄們吃,整個贏州南已經沒有可以開荒的草場了。。。而且凜冬將至,今年不比往年啊,看來有機會還得找個說辭向皇帝要軍費。”
“你還是早些要的好,今天你幫了皇帝,恐怕他很快就會擴建未央宮。到時你不倒貼就不錯了。”
公孫瓚滿不在乎,“贏州曆來不收稅,他要真敢減我軍費,我就放贏州那群人過來,一百多年了,皇帝肯定也想不到那流放到苦蠻之地裏苟延殘喘的夷族戰鬥力有多強悍。”
“嗯,還有這次一路走來,總覺得各州平靜之下暗流湧動,到了皇宮又看到朝政荒亂,我想。。。“他停了一下,還是說出口,”也許,亂世就要來了。”
公孫瓚一臉無所謂:“白州山崩河撈,得州獸潮驅人,天下都被震醒了,偏偏皇帝昏庸無能,這亂世早就該來了,八州一國,那個地方不蠢蠢欲動?若不是武皇帝積威深重,贏州羌人恐怕會第一個打進朱禁城來。亂世啊,有誰希望它會出現?又有誰能阻止呢?”
嚴綱頭也不抬,“是啊,亂世要到了,所以我要盡快去白州一趟。”
“哦?”公孫瓚收起臉上嬉笑的神情,“這麼說,那東西,已經出世了?"
“隻怕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了,可不知什麼東西蒙蔽了我的眼睛。”年輕人臉上寫滿了不解。
“嗯,還是越早離開越好。你要什麼盡管說。”公孫瓚拍拍胸脯。“隻是那白州神秘怪異,自古白州長行事做派皆在國家之外。連武皇帝都折馬敗退在那裏,你要小心。”
嚴綱輕笑著,“種其因者,須食其果。我一來不是武帝,二來也不是去征服那個地方。不過我還是需要幫助,我需要白馬義。”
公孫瓚看著他的眼睛想從裏麵瞧出些什麼,一如既往的一無所獲,這年輕人無論對誰都似乎真誠的毫無保留,可是一旦和他相處又總覺得他深邃地可怕。聽得條件他有些後悔隨便許諾了,他皺著眉沉吟著。“十人?”
“全部十人,而且必有損傷。”
“。。。。”
時間很緊,可嚴綱沒有催,他知道公孫瓚一定會低下頭,白馬十義是公孫瓚的成名武器,是他的手足兄弟,也是他從不輕易動用的最後力量。自那以後,雖然他的軍隊有各色馬匹,人們依然都稱呼他的軍隊為白馬眾,稱呼他為白馬將軍。他可以輕輕一笑丟掉手中的十萬雄師,也不願損失十義中的任何一個人。
更何況這次去白州得到的東西不一定是屬於他的。
公孫瓚推開棋室的大門,呼嘯的寒風猛的吹滅跳動的燭火。天色已經微微發亮,嚴靖不去看他的臉,他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他,這是個亂世,想活著就要成為最瘋狂的賭徒,因為每個選擇都要付出可能血本無歸的代價。
“之前就說過吧,要什麼都可以。”公孫瓚轉過身,輕笑回到棋盤邊。清冷的晨光下,他的臉色有些慘白。“隻是別帶走我的馬夫,天短路遠,走回去可不好受。”
年輕人躬身長拜,“將軍之恩,無以為報。”
“不是說好了麼,我們互為交換。。。我對你沒有恩,你當初也不是單純為了救我,我們目的相同,都是為了一個目標是不罷休的人。與其達不到目標而屈辱地活著,莫不如死。”公孫瓚看著盤中殘局,輕輕取出三子,放在棋盤上。他突然高興的跳轉過身,和之前說話時的沉重比起像換了一個人。“黑子一百八十枚,我贏了。”
“那將軍妻子?”
“不要打擾我的好心情好麼?而且我之前就不爽你這說話簡潔的風格了。”他伸手去拉躬著身的嚴綱。“你是知道的,我是一個本不該有老婆兒子的人,我如今擁有的一切,也都是拜你所賜!”
“我明白了!”年輕人起身,仿佛變了一個人,他的眼神變的平靜又深邃,一瞬間仿佛消失了感情,他看著棋盤,“將軍風姿聰偉,隻可惜誌不在此,棋道也許錯失了一位聖手。”
公孫瓚知道年輕人已經做好準備,然感覺也許會失去這樣一位朋友,心底有些黯然一閃而過。雖然明知不可能,可他還是禁不住說“這是我第一次贏你,卻不是最後一次,對嗎?”。
年輕人沒有回答他,“大將軍,我要走了,早些走才更有把握。”
公孫瓚拉住他的手,這是他第一次碰到他。以前把他當作世外仙人,之後變作朋友,再後來變做部下,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的身體這麼冷。
“先不忙著走。”公孫瓚突然笑了起來,“你先來幫我看看,這得州玉棋子值多少錢,皇家棋子,外麵商人炒得火熱啊,皇帝家業大,我今天還幫了他不少忙。。。。咱們打包帶走,還有這紅木棋盤,成色也罕見啊,你手巧,別弄花了,拆下來我帶走,回頭衝了做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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