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9 更新時間：17-06-29 09:21
午休的時間，校園的食堂中人聲鼎沸，往來的少年人們在桌椅之間穿梭，有的選好了位置坐下，有的與同伴有說有笑地離開，食堂開得十足的冷氣也不足以將這種熱鬧完全地吹散。
如墨般漆黑的短發和瞳仁，來自東方的青年獨自坐在一角享受著在這所食堂並不多見的孤獨，臉上掛著一副淡淡的表情，應該說，沒什麼表情，勺子舀著餐盤裏的事物，一口一口咀嚼得緩慢卻認真。
“咚”的一聲餐盤碰上桌麵的輕響在楊夏的對麵響起，透過餐桌、空氣的震動傳播到了他的耳裏。他聞聲抬了抬眼皮，他的對麵一位青年麵容清俊，有著棕色帶卷的頭發，身形瘦削卻不瘦弱，一雙閃著焦糖色澤的眼睛正不躲不閃地望著他：“介意有人坐在你的對麵嗎？”
楊夏聞言一邊眉頭輕輕一挑，他朝四周環視了一番，看到不少空位，再看了看眼前那雙焦糖色的眼睛，抿了抿唇：“這是你的自由。”
棕發的清俊青年彼得•帕克聞言笑了笑，在楊夏的對麵坐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隻能聽見兩個人的勺子在餐盤裏偶爾的碰撞聲，就連輕微的咀嚼聲都消融在四周的一片嘈雜之中變得幾不可聞。
咽下餐盤中的最後一口食物，楊夏取出一張紙巾擦拭嘴角，然後看了看對麵的青年即將見底的餐盤，用能夠穿透四周的嘈雜而恰好能讓對麵的人聽見的音量道：“你應該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正在努力消滅餐盤中的食物的彼得聞言艱難地咽下剛剛塞了滿嘴的食物，抬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東方青年，卻正好撞進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裏，因為瞳仁和虹膜是一個顏色導致那雙眼睛仿佛兩顆鑲嵌在眼白上的沒有一絲瑕疵的黑色鑽石，在白熾燈光下流轉著低調卻璀璨的光華。不禁停頓了一下，彼得在覺察那雙漂亮的黑眸中閃過的不耐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禮：“啊，嗯，我是想和你說——謝謝。”
在對方直視著自己的那雙閃著焦糖光澤的雙眼中看見了一覽無遺的真誠時，楊夏聽見彼得的話，有些驚詫地望向嘴角還掛著笑的彼得：“謝謝？可我……”並沒有幫你什麼忙啊。
一直看著楊夏的彼得自然看出對方的神情有異，這其中可能的原因令他有些難以置信：“難道你不記得了？”這明明是幾天前的事！？
“如果你是指替你接了一膝蓋的事的話，我的確記得，畢竟那隻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而我還遠遠沒有到阿爾本茨海默症發作的年紀，”楊夏對彼得不靠譜地猜想進行了毫不留情的諷刺，然後可疑地停頓了一下才開口道，“可我不覺得這需要你如此鄭重地親自來道謝？要知道，你也因此徹底招惹上了那個……嗯，大個子。”
本來表情正經的彼得因為“大個子”這個有趣而貼切的代稱而忍不住笑出了聲：“哦，天，大個子，你可以叫他弗萊舍。”
“好吧，弗萊舍，我是說你也因此招惹上了他，所以，我想，你沒有必要向為你帶來了麻煩的人道謝。”看著麵前笑的開朗而又感染力十足的清俊青年，楊夏冷淡的表情有了些許令人難以察覺的和緩。
伸出兩隻手撫上唇角，仿佛這樣就能抑製住不住上揚的嘴角，彼得的臉上依舊笑意難減：“不管有沒有你伸出援手，我都會招惹上他，或者說，他不會因為這件事沒有發生就停止招惹我，但因為你的幫忙，我少挨了幾拳，雖然沒有避免家長的問東問西，但好歹給我留了些扯謊的力氣，我不應該因此而感謝你嗎？”
“看來，你想說的遠不止這些。”看著彼得盈滿笑意的眼睛，猶如被感染一般，東方青年終於不再繃著冷淡的表情，仿佛卸下了一層薄薄的麵具，隻是表情依舊稱不上是生動，或者說能讓人產生親近感。
“嗯，其實，我挺好奇的，就是，那時你為什麼會出手幫忙，畢竟，我和你實在算不上什麼熟人，”彼得說出自己疑問的同時仔細地觀察著楊夏的麵部表情，以便可以隨時做出恰當的反應，“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問題——這是你的自由。”
用他的話來堵他？楊夏聞言忍不住再次挑高了一邊的眉：“嗯哼，這個問題對你而言有什麼知道的必要嗎？”
“的確不是必要的，純粹出於我個人的好奇心，”一直觀察著對方麵部表情的彼得覺得他也許真的能夠得到解釋，“那麼，你願意選擇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好奇心嗎，用你的自由。”
為對方那個“小小”的形容又一次挑了挑眉，楊夏雙手環在胸前，不答反問：“那麼你和艾迪是熟人嗎？”
“艾迪？誰？”彼得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反問問得一臉猝不及防。
“艾迪就是那天那個被那個大個子，好吧，弗萊舍”看到棕發青年又忍不住上翹的嘴角，楊夏連忙改口，“被弗萊舍倒著舉起來的人，他是我的同班同學，當然，我和他也算不上是熟人。瞧吧，你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又為什麼要為了他挺身而出呢？”
“你和我不同，我清楚自己一定能夠撂倒那個大個子，而你，”楊夏說著刻意掃了一眼彼得前幾天被弗萊舍重拳擊中過還能看見淡淡青色痕跡的側臉，“你隻有被他胖揍一頓的份兒，但你還是站了出來，這又是為什麼呢？如果你能向我解答的話，那麼，你的為什麼就是我的為什麼——其實，這個問題你完全可以自行解答。”
語畢，完全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楊夏起身端起餐盤，快步離開。
消化完對方連珠炮一樣甩下的一堆話，被無情留下的彼得抽了抽嘴角：“嘿，狡猾的家夥，看似回答了一大堆的話，其實什麼都沒有回答，還把問題又拋回給了我，我看上去有那麼好騙嗎？”他和那家夥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就如同格溫所說，那家夥生性冷淡警惕心極強，一般看到這樣的場麵即使有能力也不一定會伸出援手，而他的性格注定了他無法對那樣的場景坐視不管——所以，他出手的原因其實根本沒有辦法解釋那家夥出手的原因啊！這跟沒有回答到底有什麼區別？！還趁著他思考話語的空隙逃跑了？這種隱藏的嘴炮屬性是不是有點崩那家夥“高嶺之花”的人設啊？
“唉，算了，誰教那是‘他的自由’呢。”彼得聳了聳肩，一邊低聲地自言自語，一邊起身端起自己麵前早已因沒有了食物和開得十足的冷氣而變得冰涼的餐盤，也離開了餐桌。
本該早已離開食堂的楊夏抱臂靜靜倚靠在食堂大門的一側，那是從食堂中走出來的人的視線盲點。他看著棕發青年走出食堂，自他身側的大門走過，然後一直目送那個背影，直到那道瘦削的背影在一片金燦燦的豔陽之中緩緩消失。抿了抿唇，仿佛剛剛將目光緊緊鎖在棕發青年身上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楊夏毫不留戀地撤去目光，轉身離開。
走出食堂大門很遠的彼得突然若有所感似地回過頭，但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片陌生的不熟悉的麵孔，不由地皺了皺眉，就在他想回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時，他感覺到一邊肩膀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彼得猛地朝被拍的肩膀那側望去，入目的是一位金發少女燦若豔陽的明媚笑靨：“嗨，我都看見了哦，剛剛在食堂。”
“嗯？”彼得迅速消化了這句信息量頗大的話：“你都聽見了？”
“嘿，我可不會做偷聽這樣失禮的事情，”美麗的斯黛西小姐因為彼得的懷疑而感到了不滿，微微撅了撅漂亮的紅唇，“我隻是看見了你試圖和楊搭訕，不過很顯然，我都沒能做到的事情你做到的可能性也不會有多高——畢竟，我比起你來說，有著天生的性別優勢。”
彼得一向是個很會抓住重點的人，他馬上反應過來：“嘿，你把我當做試金石？你都沒能做到的事？是指你曾經搭訕過他，然後遭到了冷遇？我想，這並不能成為你拿我滿足你的好奇心的理由？”
“別說得這麼嚴重，就算沒有我，你也會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的，隻要你接觸過他，了解他是一位多麼性情冷淡的人。”被拆穿的優等生斯黛西小姐依然保持鎮定，四兩撥千斤地反駁道。
“OK，我現在總算了解學校辯論隊的強大水準了，”彼得有些哭笑不得，“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喜歡轉移重點？我看上去有這麼好騙嗎？我對這個問題的好奇是基於對對方的性情有所了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讓我知道對方性情冷淡的人貌似就是斯黛西你？”
“格溫。”金發的少女聞言眼中閃過讚賞，笑意盈盈道。
剛剛還能言善辯的彼得愣了足足有幾秒鍾，似乎大腦當機，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後，紅暈不著痕跡地爬上耳尖：“咳，格溫。”
金發少女笑彎了眉眼：“也許，你會願意讓我叫你彼得？”
“咳，那個，格溫……”棕發青年焦糖色的眼睛瞟向一側。
“什麼？”金發少女臉上笑意不退，卻也沒有一如往常一般大方地直視著說話對象，但這樣的舉止在此刻卻一點兒也不顯得失禮。
“那個，我覺得，我們應該要回教室了？午休，結束了。”
隨著青年的話音落下，上課前的第一個鈴聲響徹了校道。
“嗯，好吧，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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