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08 更新時間：17-08-09 21:03
蛛絲不斷地自腕間射出，在看見奧斯本大廈的那一刻，彼得流暢向前蕩去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在身體不可避免地下墜的時候，腰部用力，提臀向上，雙腿一劃，在奧斯本大廈附近的高樓頂端降落。
站在這個地方，可以看見奧斯本大廈前方的街道的情況。彼得蹲下身，身體微微前傾，俯視著下方的街道，像一隻盤踞的巨大蜘蛛。
下方的街道此刻一片混亂，充斥著尖叫逃竄的人，夾雜著努力安撫疏通群眾卻好像在龐大的人流麵前顯得無能為力的警察，鮮血，呻吟，仿佛充斥在這條街道上，但是，卻看不到始作俑者。
因為，被襲擊而倒下的人中，有的人永遠成為了一具屍體，有的人則變成了襲擊方，他們痛苦地在陽光下被腐蝕著肌膚——在此之前，他們還是那麼的享受溫暖的陽光，而此刻，隻渴求著同伴的鮮血。
看著那些嚴重充斥著血色的怪物，不顧身上腐蝕的肌膚，瘋狂地襲擊著路人，彼得緊了緊雙手，雙腿一蹬，俯衝而下。
“蜘蛛俠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蜘蛛俠？他根本救不了我們！他跟這群怪物是一夥兒的！”
周圍人群的聲音不斷傳來，彼得抿了抿唇，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楊夏對他說過的話——
“無論你知道還是不知道，在意還是不在意，你一樣還是會去做，知道了反而感覺不舒服，既然這樣，那還不如不知道。”
那就，當做不知道吧。彼得朝一隻襲擊過來的紅眼怪物射出了一道蛛絲，封住了他的嘴，然後幾道蛛絲連射，將人黏在了一輛車上。
“救命啊啊啊——”一位女士驚恐地尖叫，緊緊抱住她的孩子，她的丈夫在剛剛被一隻怪物打飛之後，就雙眼泛紅，就像那些怪物一樣，亮出了獠牙——她的丈夫，從一開始，就跟那些怪物一樣！
怪物離自己越來越近，她閉緊了雙眼，但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粘稠的東西什麼在噴射。
她睜開眼，看見了一身白絲，努力掙紮的自己的丈夫。緩緩鬆開懷中的孩子，她看到身著紅藍緊身衣的身影蕩去，拯救他人。
“媽媽，”裙子被拉了拉，她低下頭，自己的女兒天真燦爛地笑了，“是蜘蛛俠，救了我們。”
“嗯。”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這位女士抱起孩子，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肌膚被陽光腐蝕得幾乎要看不出原來的英俊的丈夫。
“親愛的，對不起……”身後傳來痛苦的聲音，但就像原來他們初次相遇一樣地溫柔。她捂住了嘴，眼淚溢出眼眶。
再次將一隻雙眼泛紅的怪物黏在了地上，這些怪物隻是力氣較常人大一些，有著很明顯的缺點，黏在地上不管，馬上就會被陽光灼傷致死，彼得抬眼看了看四周，有了他而加入，很顯然，戰局輕鬆很多。
警察看到他的舉動，也明白了如何對付這些怪物——幾個人合力製服一隻，固定在太陽底下，就沒事了。
但是，被綁在太陽底下的怪物猶如人一般的痛苦、嚎叫，令人不忍看著他們，他們有一些人，在此之前，還是跟他們一樣的啊。
彼得靜靜看了那裏一眼，然後將頭轉向另一邊。
在陽光下會被腐蝕的怪物幾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隻是……
就在這時，身後一股勁風襲來，彼得心中猛地一跳，將身體一側，抬手格擋，將甩過來的高鞭腿擋住，回頭，熟悉的血色雙眸映入眼簾。
輕輕歎息一聲，彼得看著麵前隻是不到一天的時間沒有看見，他卻覺得這張五官精致的臉龐充斥著陌生。
很顯然，楊夏跟那些普通人變成的怪物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他不懼怕陽光，不但有著超於常人的力氣，更有著本能一般的格鬥技巧。
這讓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的要害，甚至隻能防守的彼得陷入了苦戰。
“蜘蛛俠，加油啊！”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鑽入耳中。
彼得接下楊夏的一拳，循聲望去，一個小女孩正在朝他揮手，而她的母親，一位有些麵熟的女士趕緊捂住了她的嘴。
“光是死者就足足有十人，還不提受傷的群眾、警員，而蜘蛛俠還很明顯就是放跑了那個怪物……”
一段話突然從腦海中浮現，彼得因為走神，被楊夏一腳蹬在腹部，他捂住腹部，抬頭，在那雙冰冷的眼眸中看到了漫天的血色——
滿地鮮血，痛苦呻吟的人……
保持著捂住腹部的動作，在楊夏一拳襲來的時候，接住了他的拳頭，向下收攏手掌，攥住了他的手腕，將他向懷裏一拉。
“奧斯本公司好像研究出了對付這種用槍也射不死的怪物的方法，說是什麼，釘穿他的心髒……”
任由靠近了他頸部的楊夏對著他的脖頸露出獠牙，在獠牙穿透緊身衣的布料，刺入皮膚的一瞬間，彼得閉了閉眼，將手狠狠向前一掏。
手指穿透血肉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呢，即使是隔著一層布料，他依舊能感覺到那種噩夢一般的層層溫熱厚重，直到他穿過肋骨，握住了那顆已經不再跳動的心，然後，將其捏碎。
心髒碎了的聲音是什麼樣的呢，就跟你捏碎肉塊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這怎麼可能一樣啊——
感覺到趴伏在自己頸側的人像是失去了提供能源的機器一樣停止了動作，失去了力氣，徹底地跌在自己的懷裏。
他顫抖著收回手，紅色的布料上沾滿了血跡，那是，從他喜歡的人的體內流出來的鮮血啊，雙手捧上那張五官精致的臉，那人雙目緊閉，看不見黑色鑽石一般的黑色，也看不見鮮血侵染一般的紅色。
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但是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怎麼可能會有心跳，他的心不就是自己捏碎的嗎——
“楊？醒醒？”捧著他的臉的手輕輕晃了晃，而被小心對待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麵罩下，眼淚早已悄然浸濕了臉龐。
僅僅將人抱住，仿佛這樣，就可以填補這個人胸口的洞，但是，無論他如何的溫暖，懷中的人依舊冰冷，像是一具，真正的屍體。
聽到蜘蛛俠身上隱隱傳來的哽咽聲，周圍的警察麵麵相覷，竟然不敢上前，那位帶著女兒的女士默默捂住了嘴，眼淚流下，她想起了自己死在陽光下的丈夫，如果，如果她能為他留下一把傘，是不是，事情就會不一樣了呢？
“放開他！放開他！你把他怎麼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歇斯底裏的聲音傳來。
彼得緊了緊抱著懷裏人的手，看向發出聲音的人，熟悉的麵龐，整個人裹在一件寬大的鬥篷裏，隱隱露出深棕色的頭發，那雙眼中因為激動，隱隱閃過血紅的顏色：“你竟敢，你竟敢——”
“這不是你策劃的嗎？”彼得冷冷的聲音傳出來，令從來沒有聽過蜘蛛俠動怒的聲音的警察們愣了愣。
“你明明可以選擇不殺他，你明明可以選擇袖手旁觀，他人的評價對你而言，比他更重要嗎？”陶洛斯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
彼得環著懷中人的雙手一僵，然後，他看向陶洛斯，一字一頓道：“我，不是為了他人的評價，我隻是，想要救人而已。“
“讓他變成這樣的人，不是你嗎？”
“閉嘴，閉嘴，閉嘴——！”陶洛斯捂住腦袋，幾乎要撕裂嗓子一般地喊叫，然後，朝著彼得衝了過來。
彼得放下楊夏的身體，準備迎戰陶洛斯，然而，陶洛斯居然隻是虛晃了一招，然後，一把攬起楊夏的身體，退出了彼得的攻擊範圍。
彼得整個人怔在原地，看著雙頰沾滿了血跡，雙眼緊閉，正躺在陶洛斯臂彎裏的楊夏的身體。
陶洛斯攬著楊夏，低頭，映入眼簾的，位於胸口的血色大洞令他的瞳孔微微一縮，他抬頭冷冷地看了彼得一眼：“無論你是為了什麼，讓他經受了這樣的痛苦，你認為，你還有資格抱著他嗎？”
彼得想要追上去的腳步猛地停住，看著陶洛斯抱著人遠去。
現場警察已經開始了這場災難的善後工作，他們都相當默契地不去打擾站在那裏的蜘蛛俠，這一次，是這位英雄救了他們。
但是，他們似乎令他失去了相當重要的事物。
“蜘蛛俠，”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傳來，彼得低頭，小姑娘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謝謝你，救了我們。”
小女孩的身後，她的母親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這一次，她沒有阻止自己的女兒——他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這樣，表達對這位英雄的感謝。
彼得想要伸手摸摸小女孩的頭，然而，在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的時候，麵罩下的瞳孔微微一縮，緩緩將手收回。
朝小姑娘擺了擺手，彼得朝一邊射出一道蛛絲，一扯，蕩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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