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35 更新時間：17-07-21 20:41
黎夜湛在看道那個笑容時便後脊發涼，此時再不敢說什麼，隻得搖頭。
那人見此冷哼一聲，之後緩緩閉上眼睛，開始整理思緒：“蜀國常宣，和其兄常昊皆為皇後所生，蜀帝獨寵皇後，愛屋及烏也十分寵溺這二人。尤其在皇後病逝後，蜀帝居然真依著她的遺言不再添任何男嗣，又恐這獨子在宮中遭人禍害早早送去了軍營曆練。至於那個常宣，八歲偷隨去軍營，十三歲不知為何竟是得了蜀帝的同意帶兵打仗。關於這二人的消息，還真是少之又少……”
“不過，”那人倏的睜開眼，其中的暗紫色一閃而過，“既然那二人花了如此多功夫在邊疆之戰，那勢必也不想白費功夫。哼，那黎夜澤能做到的，我們也能。”
……
就在黎夜澤好不容易要將迎客往來告一段落的時候，黎夜溫忽然來至府中。
“夜溫，你怎麼來了？”黎夜澤望著坐在輪椅上的三弟，急急迎出去。
“大哥傷病初愈，小弟自然是要來探望的。”黎夜溫露出一個仿若三月暖陽的笑來。
“快進去吧，正好一起吃午膳。”黎夜澤也衝他笑了笑，然後轉到身後推著他進屋。
飯桌上，黎夜溫笑笑的看著黎夜澤：“大哥，聽說我要有大嫂了？”
黎夜澤麵不改色：“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嗯，外麵的人都傳遍了。”黎夜溫難得帶了些調侃，“說你因為大嫂和二哥打了一架，還被父皇叫進宮去責罵呢！”
“下次一定要把這些亂說話的人統統抓起來打一頓軍棍！”黎夜澤狠聲道。
“嗬嗬，”黎夜溫輕笑起來，“所以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沉默半響，黎夜澤終於露出一個類似傷神的表情：“有……”
黎夜溫顯得迫不及待：“那我可以見見她嗎？”話落察覺有些突兀，急忙補充道，“大哥難得有心上人，小弟很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奇女子。”
黎夜澤為難的看了他兩眼，最後無奈道：“這個我也拿不準。”
“嗯？”
黎夜澤無奈再次歎氣：“她並不喜歡我，所以能不能見到她我說了不管用。”
“難道，她喜歡的是……二哥？”
“沒有。”黎夜澤揮揮手，“她誰都不喜歡。”
黎夜溫停下來，忽而又道：“以大哥的身份，難道還配不上她？”
“不是，我覺得她並不在乎身份。”
“莫非……是江湖女子？大哥，你未來可是天子，若是做尋常妃子還好，可若是娶她做皇後……”黎夜溫顯得憂心忡忡。
“父皇還在，不要亂說。”黎夜澤擺擺手，示意他吃菜。
黎夜溫沉默片刻，忽而又道：“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見一見這個女子。”
黎夜澤夾菜的手頓了下，隨即恢複正常：“也好，她現在住在後院，你可以隨時找她。”
……
黎夜溫轉動著輪椅來到常宣住處時，恰巧見她在練劍。為了方便她穿著勒口緊身的男裝，劍光輝映間偶爾能捕捉到她認真的神情和額間滲出的少許細汗。
院中種著的胡枝子開了花，隨風飄飄搖搖輕輕落到持平的劍上。此時，就見常宣滿目清冽盯著這朵花，下一瞬劍身一抽一送挾裹著狂風暴雨般的戾氣肅殺猛地將其一劍擊穿隨即狠狠釘在對麵的樹幹上。
黎夜溫望著這一幕麵沉如水，片刻又恢複溫朗如春的微笑。
“姑娘好身手。”
常宣拔出劍，轉過身來，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是何人？”
“嗬嗬，是我唐突了。”黎夜溫將自己推入院裏，垂首有禮道，“在下黎夜溫，是殷商的三皇子。”
常宣當然知道他是誰，當日假扮宮女混入皇宮撞見的正是他。隻是當時她是宮女打扮此時確實女扮男裝，不知是否會認出自己。
果然，黎夜溫下一句便是帶些猶疑的問句：“姑娘看起來好生麵熟，不知是否曾有過一麵之緣？”
常宣不動聲色的收起手中的劍，隨口道：“沒想到三王爺也喜用如此陳俗的路子搭訕。”
黎夜溫先是愣了下，隨即展開一抹笑來：“姑娘果真與眾不同，難怪大哥對你另眼相看。”
常宣聞言不自覺地皺起眉，語氣略帶催促，大有送客的意思：“王爺如果無事，還是請回吧。”
她摸不準這人忽然來找她所為何事，黎夜澤又是否知情。我心中告誡自己要小心謹慎務必不要暴露身份，可前幾日積攢下的沒由來的煩躁倏忽間一股腦湧了上來，讓常宣恨不得趕緊關門謝客全都清淨了才好。
“既是來找姑娘，自是有事相求。”黎夜溫依然溫溫和和，似乎並沒有為麵前人的無理而不快。
常宣免強壓住心中的反感，開口問：“什麼事？”
“姑娘可知，如今太子金屋藏嬌甚至為此不惜與親兄弟大打出手的事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連父皇都驚動了，將大哥罰跪一天一夜才準回府。”
常宣知道這人既然找上門來自然是賴不掉，所以幹脆沒有否認，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不太和善的笑：“所以你是來替你大哥打抱不平的？”
誰知黎夜溫卻忽然搖搖頭，笑道：“我雖自小因雙腿殘疾而不受重視，卻也是頭一次如此不受待見。”
常宣完全不明白這人到底是什麼路子，幹脆無視他轉身向屋裏走去。
“姑娘！”身後黎夜溫抬高聲音道，“姑娘貌美天成，性情直率，武藝超群，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我是否也有機會得之青睞？”
常宣停下回頭深深望過去，就見黎夜溫笑得溫情四溢，整個人沐浴在春日的陽光裏，暖沁人心。明明應該是這樣迷人的模樣，可偏偏那雙眼裏毫無笑意。這讓看出了這一點的常宣頓時警覺起來。
不等她回答，便聽那人繼續道：“大哥身為太子，將來必然繼承大統。姑娘如此性情，怕是難以達到母儀天下的要求。與其身累宮中一生不得自在，不若隨我一起。說來慚愧，我因這殘疾注定與皇位無緣，所以自請封地遠離皇城過一方逍遙日子，待大哥登基便會啟程前往。若是姑娘不棄，我可允諾姑娘，一生一世一雙人，絕無二心。”
常宣聽著這荒唐可笑的言語，出言提醒：“先不提你我是初次見麵，難道你竟有膽量與儲君橫刀奪愛嗎？”
黎夜溫卻不以為然：“大哥向來與我親近，也因這殘疾多寵於我。況且此次皇權奪位我會站在他這邊，這點小要求便不算什麼了。而且姑娘忘了，你我並非初次見麵，幾月前曾在皇宮撞見。”
常宣因這最後一句忽的變了臉色，雙目深沉的望著他。黎夜溫同樣雙目直視著她，語氣溫潤仿若三月春風：“姑娘當日如何進了皇宮，又為何進皇宮，以及今日，為何在此，我都不介意。我隻想姑娘知道，此處於你而言並非是個好的選擇。當日皇宮偶遇，我對姑娘一見鍾情，至於信與不信，全憑姑娘。”
常宣想不通這人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於是一聲不吭，聽到後麵卻想發笑。連一見鍾情都用上了，這人到底是為何如此想要籠絡我……
常宣陷入沉思，卻被黎夜溫誤認為是在考慮自己說的話，於是笑了笑終於準備離去。
臨走還不忘留下一句：“姑娘若是死心塌地傾心於我大哥，我自無話可說；可若不是，那麼大哥能做到的，我也未必不能。”
常宣望著他轉動著輪椅遠去，心中鬱結不散的煩悶終於也跟著煙消雲散。
是了，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怎能在那種無聊小事上浪費精力和時間。常宣抬頭望一眼白晃晃的天，心想，不知大哥那邊如何了。
……
再說這邊，常昊派出追尋常宣的人無功而返，簡直要把他氣炸了。可氣歸氣，他對自己的親生妹妹又能怎樣？
哪次說要把她捆起來省得再不老實，哪次也沒見的下得去手。而且憑心來講，他也不忍心折了她的翅膀。常宣是個將才，他常昊再昏庸，也不忍做那明珠蒙塵的憾事。
於是他隻好窩火的寫信，再派人快馬加鞭送到宮裏占星閣某人手裏去。送去給父皇那肯定也是除了幹著急沒什麼其他用處，而如果給那人，一來他是國師可以卜算常宣的位置，二來，他們三個是兒時玩伴，憑借這層關係也定會讓他認真想辦法處理。
雖然他清楚，這個處理方法多半是拋下一切到常宣身邊去。可比起現在相對穩定的國情，顯然常宣的安危更為重要。
常昊十分清楚那人對常宣的感情，即使常宣自己毫不知情，那人也一心一意從未怨言。也是因此，有了之後那一段千裏跋涉煎藥治傷的巧遇。
至於戰爭因黎夜澤的離去而暫時休戰的局麵，常昊早有預料，於是也不急，整天練練兵，偶爾組織士兵摔個跤，節奏也慢了下來，跟著一起休養生息。
而他這邊太平，宮裏卻是火燒屁股似的熱鬧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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