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43 更新時間:17-08-17 10:05
施錦程坐在了高位的另一把太師椅上,暮雨則被施錦程強行拉著坐在了他旁邊,那是他事先讓人把椅子搬到那個位置的。登時,這位五夫人的風頭可是遠遠甩開另外三個女人好幾條街。
“說罷。”施錦程一邊端起茶盞,一邊吩咐道。
“是,老爺。”施乙對著施錦程行禮躬身,接著道:“城南雲莊有個雜役叫李六,祭祖的前一晚突然死了。”
一說李六死了,李環的臉色煞白,“什麼!確定是李六嗎?怎麼死的?”
“喲,四妹怎麼這麼激動?”江氏投去的銳利的目光。
馬氏也把頭看向了李環,眼神裏頗帶了些審視的意思,但到底沒有說話,隻是用帕子按了下鼻頭。
“接著說。”施錦程放下茶盞,抬頭看向四夫人李環,嚇得李氏一個哆嗦,不做聲了。
“這李六是四夫人的遠房親戚,曾因偷盜入獄,被家裏人使了銀錢疏通了關係後放了出來,年前的時候來到京中投奔四夫人,便被安置在了雲莊做雜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氏忽然吼道,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我表哥之前是被冤枉的!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我不過是安排個雜役的活給他,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大總管,人死了還要這般遭白他,嗚嗚嗚……我知道,你們就是瞧不起我,看我出身微賤,就這麼拿捏我……嗚嗚嗚。”
施乙青筋暴跳,她當年還不是施家奶奶的時候,施乙就跟在施錦程身邊了,怎麼就沒發現她秉性這麼惡劣呢?
“閉嘴。”施錦程冷冷地衝著李氏丟出了這兩個字,李氏聞言一個冷戰,慌忙收了聲。
“小的在查到這件事的時候,人已經埋了。小的便請了人找到了屍身驗了驗,發現李六是被人毒殺的。小的又差人到李六的住處搜了一番,在床下的一塊青石磚底下搜出來一個盒子,裏麵裝了一百兩紋銀和二百兩銀票,均是出自我們施家票號。”
“知人知麵不知心,妹妹素日囂張跋扈也就罷了,竟然傷人性命的事情都做得出?你怎如此歹毒?”馬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李氏。
李氏瞪圓了眼睛,渾身癱軟,“你莫要誣陷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不成?”江氏附和著,滿臉都是怒意。
“你……你們,你們血口噴人!”李氏慌忙跑出來跪到了施錦程麵前,“老爺!你可要給我主持公道,我雖然不喜邱公子,但是當真沒有害他的心思,到底是哪個黑心肝的喪盡天良做了這下作的事情,返來誣陷於我……嗚嗚嗚……老爺你要還我清白啊!”說罷,又轉而跪向了暮雨,“邱公子,我當真是沒有要害你的意思啊。”
被這麼一跪,暮雨慌亂了,他有些不知所措,腦袋裏全是亂麻。
施天罡皺起眉,李氏這個孫媳婦他是了解的,就是個小家子的,嫉妒心重,愛慕虛榮,又貪小便宜,但是要說她能有殺人的魄力,那施天罡還真不信。
老人家歎口氣,聽到了這裏頗覺得心寒,抬起頭看見冬兒摟著夏兒還在一邊站著,忙道:“乳母把小少爺和小姐都帶下去。”這種事情,小孩子還是不要看的好。
“不必,就讓他們在這。”施錦程阻止道。大宅門裏頭,自然不是幹幹淨淨的,適者生存這個道理,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早明白。
老祖宗看看施錦程,又看看孩子,再次歎了口氣,由著施錦程作罷。
“回到你的座位上,我有說這事是你做的嗎?施家的奶奶,就是你這幅樣子?”
施錦程語氣不善,李環慌忙起身,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淚還是啪嗒啪嗒往下掉,不過她倒是不敢太大聲嚎哭了,唯恐讓施錦程更加厭惡。
施乙見施錦程把目光又轉了回來,便接著往下說:“小的問過莊子那邊的管事,說這個李六在幾天前本來是調到施府大宅來做雜役了,前幾日晚上忽然又回去了。這事小的覺得蹊蹺,調回本宅做事的下人,哪個院裏的都會在我這做個登記,可是這件事我是全然不知的。四夫人院裏的下人都逐個盤問過,並沒有人見過這個李六。
“正是正是!”李環慌忙點著頭。
“這件事本是沒了頭緒的,不過查驗屍體的人說,李六中的毒劑量較大,像這麼大量的砒霜,一般藥店是不敢隨便賣的,而且哪怕小劑量的砒霜,藥鋪也都是要登記備案的,能夠拿到這麼大劑量,要麼是自家開藥鋪的,要麼就是從配有砒霜的藥方中單獨提出來的。今一早,我便差人到各個藥鋪去查,果然,府裏前些日子確實有人大批量采買藥材,采買的人,正是二夫人院裏的臘梅。”
話說到了這裏,可謂是峰回路轉,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到二夫人馬氏的臉上。馬氏一副吃驚的表情,沒有多言,隻是瞪圓了眼睛看著大夥,這個反應可是比李氏要得體多了。可俗話說得好,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敢問二夫人,您買那麼多藥是做什麼?”
“前些天身子不爽利,確實是讓臘梅去藥鋪抓幾副藥,才吃了兩天,還剩幾副在小廚房,旁的,我就不知了。”
施乙笑了笑,“稟老爺,臘梅買這些藥材總共花去八十餘兩,這個藥量足夠吃上兩個月了。小的猜夫人當是沒讓她抓這麼多才是。加上李六的三百兩,這麼大一筆錢,對一個月錢三兩的丫頭來說,著實太困難了些。”
“施管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馬氏那張毫無破綻的臉,開始有了一絲裂痕。“這無憑無據的,你打算靠你一麵之詞把這事兒推到臘梅身上?”
施乙一個沒憋住就笑了,好一個偷梁換柱,明明臘梅就是個替罪羊。再看眾人表情,李環是竊喜,江氏皺眉,上座的施天罡一臉痛心疾首,而施錦程……好吧,自家老爺一本正經地捏著暮雨的手專心調戲中……
施乙麵頰微抽,“方才去臘梅屋裏搜過了,還有一些剩下的砒霜藏在褥子下麵的胭脂盒裏。證據確鑿,臘梅是脫不了幹係了。”
施乙言罷,拱手躬身向施錦程行禮,等著老爺往下吩咐,等了許久,沒有反應,什麼情況?施乙抬頭看去,頓時一臉黑線,隻見施錦程手裏正把玩著邱暮雨的長發,而暮雨還全然不知,正聚精會神地聽著施乙在這滔滔不絕。施乙心裏數萬隻草泥馬奔馳而過,老爺,您的矜持哪去了?
“咳咳……”施天罡感受到了施乙求助的目光後,側頭看向施錦程,然後捂臉,“那個,施乙啊……臘梅現在何處啊?”老人家還是自己來配合演出吧。
施乙擦擦汗,“回老祖宗,奴才已經讓人把臘梅關起來了。”
“帶她上來,看看她怎麼說。”
命令下去,不多時,兩個婆子壓著臘梅進了正堂。臘梅那一張精致的小臉已經全然沒有了血色,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幹脆進來就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著。
“臘梅,你可認罪?”
“奴才……奴才……”
施乙見她還有想要狡辯的意思,幹脆道:“你房裏搜出來的東西你還要抵賴不成?”
“奴才罪該萬死,求老爺饒命,求老爺饒命!求老爺饒命……”臘梅一邊說著一邊使勁磕頭,腦袋上都磕出了血印子,還是不知道疼的使勁磕。
“混賬東西!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不成!”馬氏拍案而起,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隨後掩麵而泣,梨花帶雨,妝容都花了。“老爺,都怪我,怪我管束不嚴,竟然讓這丫頭在我眼皮底下犯下這等錯事而全然不知。老爺,求你罰我吧!”
施錦程揚起一個看起來駭人的冷笑,“馬氏,你急什麼?害怕一會少了讓你哭的機會不成?施乙,你接著說。”
“是,老爺。這磷粉多是江湖道人所用之物,而就在幾日前,二夫人院裏說是身子不爽利,請了道人來。今早,小的已經差人去尋這道人了。”
聽到這裏,馬氏微微放下些心,看來還是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她就是咬死了不認賬,頂多就是個臘梅毒害李六的事,隨便編點什麼由頭出來糊弄過去也就罷了。
“夫人,您方才說您全然不知?您給臘梅的藥方可是您自己開的?”
“自然,府裏人都知道我娘家是做這草藥的生意,我自幼研究醫術,一些小病症自然也是自己抓藥的。”
“那敢問夫人,您的藥方裏頭可有砒霜?”
“自然沒有。”
“那便奇怪了,方才在臘梅屋裏搜出來一張藥方,上麵可是赫然有砒霜二字的。而問臘梅那方子是什麼方子的時候,臘梅可是說這是前幾日給夫人您抓藥的方子。小的比對過字跡,那方子確實是您的字跡沒錯。”
馬氏手一緊,麵色也有些蒼白,她故作鎮定道:“許是臘梅加上去的。”
“您這麼說也不無道理。”隨後,施乙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拿到了臘梅麵前,手指指著上麵的兩個字問道:“臘梅,這砒霜二字可是你加上去的?”
臘梅抬頭慌張地掃了一眼,道:“是……是我加上去的。”
“你確定?”
“是我……都是我,是我仿著夫人的字跡加上去的。”
“哦,那你的銀錢是哪來的?”
“是……是,是我這些年攢的……”
“好吧,姑且算你這些年攢的,不過……你確定這藥方就是你夫人給你的那張?沒有別的?”
“我確定,就是這張沒錯。”臘梅用肯定的語氣道,咬死了這件事。一邊的馬氏聽了表情舒展許多,隻要臘梅把事成擔下來,就沒關係了。
施乙拿著那張方子走到了施錦程麵前,將那張紙遞給了施錦程,施錦程接過看了一眼,隨後又遞給了施天罡。接著,這張紙就傳到了江氏手上,然後江氏一愣:“這……這不是詩詞嗎?哪裏是藥方?”
江氏說完,馬氏和臘梅的臉均白得像死人一般。原來這臘梅壓根兒就不認字,更遑論她會仿照馬氏的字去改方子了。事情顯而易見,再說什麼也是沒用了。馬氏指使臘梅去做這些事看來是板上釘釘的了。
“臘梅賣出府去,至於馬氏暫且去祠堂麵壁三日。”施錦程一句話大局已定,這樣的女人他斷然不會再留在府裏了。不過他之所以沒有馬上休了馬氏,也是顧及暮雨的名聲,起碼要等到暮雨回到譚陽之後再行發落,總不該讓人說暮雨一進府,就鬧得他們施家雞犬不寧,甚至還出了人命。
這件事總算是告終了,對於暮雨來說,這次的經曆足以讓他認識到,並非他善待別人,或者是縮小存在感就能讓別人善待他。他曾經以為這個世上最壞的也無非是蔣寶山之流,卻原來真正的壞是綿裏藏針的。暮雨心慢慢沉定,不再像事情剛發生那天那般難過,要說還有什麼不開心,那便是他還沒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慧眼,但是他卻是長了記性的,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老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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