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056 更新時間：17-09-08 11:07
“如果早就知道一切，我還可以存在多久？”底斯特事件之後，這句話就一直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幾千萬條生命，鮮活的文明，就那樣淹沒在火海，亞瑟帝國卻從來沒有過一絲表態，不，也不是，帝國的態度早在慘劇的前一刻就已經很清楚了，在帝國巨大的利益麵前，都不過是一粒無關緊要的塵埃，等風過去，風平浪靜！
“安朗？”見兒子一直心不在焉的，艾莉擔憂地開口。
“啊，是媽媽！”
“吃點水果吧！”安朗這才注意到母親端來的裝滿水果的盤子，應該很重的吧，第7艦隊事件之後，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停了一會兒，艾莉問，“安朗有心事？又跟你父親吵架了？他跟個孩子似的，你可不再是小孩子了呢！”
“那倒沒有，”從母親的手裏接過果盤，安朗又發現了一件新奇的東西，“這是什麼？”拽著母親白皙的手腕，安朗好奇的撫弄著那條紅色的布條。
“沒什麼，你小時候的繈褓帶而已，今天突然翻出來的，倒是覺得蠻有意思的！”撫著手腕上的繈褓帶，艾莉的眼中滿滿的溫柔。
“不對吧？我記得我的繈褓帶是藍色的，早就被阿文爺爺拿走了呢，這條是誰的？”
“不是你的，那就是那孩子的了，這麼久了，竟然分不清了呢！”
“媽媽，你又在想安若了，是嗎？”安朗的語氣沉了下來。
“想什麼呢！我的寶貝，隻有你一個！”佯裝生氣，艾莉寵溺地點點安朗的額頭。
“我知道，但是安若已經走了，其他人即便是長得再像，也不會是他，不是嗎？”
“你是指墨羅溫伯爵？”
“難道不是嗎？”
“嗤，我的寶貝可真是可愛啊！”忍不住把安朗抱到懷裏蹂躪一番，艾莉像是想起什麼，遞給安朗一張請柬，“遲吾特歐文家族的邀請，去放鬆一下吧，你跟雅靜也是好久不見了！”
“那媽媽你呢？”
“隻是你們年輕人的聚會，我去幹什麼？可要打扮得帥氣一點！”
“還用打扮，我可是天生麗質！”
“貧嘴！”
對於千冽來說，蘇塔奴隸集中營裏的生活是他骨子裏最大的夢魘，可是，既然再次回到了這裏，有多少酸楚都要重新咽下去，尤其是在自己屬下麵前。
“所以說，為什麼一定要我來演？你的手裏應該不缺好苗子吧，希拉克先生？”怒視著眼前依舊如十幾年前那般妖孽似的男人，千冽咬牙切齒地問。
“確實，你可是我費盡心機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搖錢樹，現在到了該為我開花結果的時候了！”希拉克斜靠在椅背上，慵懶地神情，沒有一絲破綻。
“一個已經被賣過2次的奴隸而已，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我可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從椅子上站起身，希拉克卻停在了千冽身邊，“我的小搖錢樹，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父親隆美爾葬在哪裏了嗎？有些事情，也到了該有個說法的時候了。我不介意你替我上演一場最為華麗的表演，所以，我賦予你這種權利！”
“。。。。。。成交！”停了許久，千冽幾乎從牙縫裏擠出這句希拉克想要的話。輕輕地冷笑一聲，希拉克轉身離開了房間。
杜馬的個性一向跳脫，可是今天，他也未免太興奮了一點。無奈地聽著杜馬在自己身邊嘰嘰喳喳，人群中，卻沒有那個自己思慕已久的身影，安朗越發煩躁起來。
“哎，格萊斯，你的臉色不大好，是因為雅靜嗎？”總算是安靜了一會兒，杜馬好奇地問。
“唔，差不多！”
“嗤，女人就是那樣了，誰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麼！”見好友的心情已久不好，杜馬突然湊近安朗的耳邊，“我說，一個女人而已，想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得到了也說明不了什麼，那個什麼墨羅溫伯爵不就是嗎？夫人好容易為他生下世子，他自己就回不來了！哎，聽說是正宗的執事舞表演，特意從蘇塔找來的奴隸，一定很精彩，在軍隊一定看不到，不是嗎？”
“執事舞？”
“呐，隻是名字是這樣啦，隻有在奴隸拍賣會上才會表演的舞蹈，執事，嗤，準確地講，是奴隸執事而已！”
“你很期待？作為一個貴族，你還真是完美，把那種惡趣味表現得淋漓盡致！”嗤笑一聲，安朗對這種貴族式的惡趣味嗤之以鼻。
“惡趣味？我的小安朗還是一如既往地可愛呢！”
“滾！”
所謂的執事舞是奴隸主為了吸引買主從奴隸五六歲開始訓練的舞蹈，改編自東正教黑彌撒舞蹈，陰鬱的氣氛，殘忍、神秘，很受貴族階級的喜歡。自然，除了娛樂，貴族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從這些舞蹈表演選擇自己心儀的執事，而考察一個執事的忠誠、能力、修養，執事舞是最好的選擇。
光線突然暗了下來，原本喧鬧的舞廳也安靜下來，大家的視線都被那個架空的舞台吸引，一個黑色的木箱孤零零地被放在舞台的正中央，伴隨著音樂聲，一群穿著白色鬥篷的孩子排著隊，依次從後台走了出來，手裏捧著燃燒的蠟燭，嘴裏吟誦者隻在喪禮上才會吟誦的聖歌。
“為命運所困擾的女士還有先生們，是不是還在為經曆中的一切感到痛苦不已？哦，吾神仁慈，特意送上最聖潔的禮物，待宰的羔羊，即使是一根蜘蛛絲也會緊緊抓住，再高傲的靈魂在命運麵前也會露出最狼狽的一麵，卑微的生命，吾神原諒你的無知，吾神寬宥你的一切罪孽，失去了的就再也回不來了，吾神的奴仆，無知的造物，既定的命運，沒有什麼理由！”
穿著黑色牧師服的牧師大聲吟誦著不知所雲的話，分不清他是在頌揚神的仁慈，還是在嘲諷台下這些“卑微的造物”。對於東正教，雖然是亞瑟王特地推崇的教派，安朗依然知之甚少，本來嘛，這種信仰隻停留在貴族的嘴上，比起動不動就為難自己的神，還是惡魔的契約來的實際。
“杜馬，你們到底是在欣賞些什麼呀？”無語地看著身邊一臉陶醉其中的好友，安朗忍不住問，台上的一切都充斥著血腥和卑微，安朗覺得胃裏一陣翻滾，如果不是教養良好，他死也不會繼續留在這裏。
“安朗看不下去了？”
“當然，別扭的主人，言聽計從的執事，不過是為了一個靈魂而已！”
“嗤，執事嘛，如果與主人對等不是個天大的笑話嗎？靈魂什麼的，不過是神話而已，契約書才是一切，主人的命令才是絕對！”
“貴族式的殘忍，有意思嗎？”
“當然有，當棋子當得太久，虛偽的麵具戴的太長，連自己都忘了，手裏有棋子來為你搞定王的一切命令，才是棋子存在下去的基礎，王隻會留下用於將軍的棋子！”
遲吾特帝國的貴族，不論年齡，更不論性別，每一個都透露著濃濃的對自己既定命運的嘲諷和無奈，也是，再怎麼樣的尊貴又如何，不過是帝王的走狗、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而且一旦被丟棄，下場絕對不會比墨羅溫伯爵好到那裏，甚至更糟，華麗的爵位就像是一把金質的枷鎖，世世代代，無法自拔。
“杜馬，你。。。。。。”見勾起了好友的傷心事，安朗有些笨拙地安慰。
“嗤，我的小安朗太善良了，以後可怎麼辦呢？好在，你有我這個貴族罩著，本身也不是什麼貴族，隻要不一腳陷進來，就無所謂了！”大大咧咧地拍著安朗的肩膀，杜馬笑的陽光燦爛，眼角的餘光掃視到台上的表演，卻又難得露出一副苦澀的麵容，“安朗，你記住，不要好奇，不要靠近，不要像第七艦隊那個叫歐利特的參謀長一樣，一旦真的陷進去，我能做的，隻有替你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安葬，你的父母、妻子、兒女都會成為權力的犧牲品，王從來不掩飾他的堅決！”
是啊，那個人的死，如噩夢一般記憶猶新，都是權力的犧牲品，公主的存在更是給了上位者拋棄他的理由而已，不過，等等，那個生命力野草一般的男人就這麼死了？誰會信，母親念叨了那麼久的安若，眨眼就讓他取代，就這麼死了？如果人生本是就是一個笑話，那個人的犧牲才是最大的笑話吧？恍惚間，安朗似乎看到台上那個穿著黑色鬥篷的牧師往這邊看了一眼，綠色的眸子，嘲諷的微笑，那個留在心底的惡魔仿佛又一次出現在眼前。
深夜，遲吾特王宮，安頓下吵鬧的雙胞胎，奈雅揉著酸痛的肩膀，習慣性地來到窗前等待，就像是丈夫出發後的那個清晨，醫院的窗口，那個人的身影仿佛就在樓下，寵溺的神情，不顧一邊的副官如何催促，也不願就這樣離開。
很晚了，那個人不會回來了，是啦，王兄說過，那人，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再也不會回來了呢！墨羅溫伯爵雖然不在了，幸運的是，墨羅溫家族的餘威還在，更何況自己為他們產下了世子。雖然知道王兄對千冽這個妹婿很不滿意，但是把墨羅溫夫人連同世子和小郡主一起扣在王宮也未免過了點，莫裏斯在大宅，有楓照顧自然不會受到什麼傷害。雖然不是婚生，可也是墨羅溫伯爵的長子啊，上層社會從來都是自私的，這不，墨羅溫剛剛宣布離世，這群人就按捺不住了呢，有意無意地諷刺墨羅溫家的長子，對於墨羅溫夫人的覬覦毫不掩飾地寫在臉上。奈雅忍不住為自己公主的身份感到慶幸，因為是公主，總要顧及王室的臉麵，如果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貴族小姐，現在，那隻小流氓的頭頂早就一片草原了吧？
“奈雅，奈雅？睡了嗎？”睡夢中，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身邊，嗤，怎麼可能感覺不到，那人的薄唇已經貼在少婦白嫩的脖子上去了，除了那隻小流氓，什麼人會這麼大膽？
“哼！”吃力地推開那人越來越放肆的爪子，奈雅別過頭，把自己埋在枕頭裏。
“我的公主生氣了？”輕撫著少婦柔軟的長發，淡淡的口氣卻充滿著無奈和寵溺，“為什麼生氣，告訴我，嗯？”說話間，奈雅不得不動手拍掉背上那雙亂動的爪子。
“你自己竟然一點愧疚都沒有？”
“愧疚？嗯，我確實很愧疚，這麼漂亮的媳婦，我怎麼就這麼丟到一群狼麵前了呢，真是傻！”輕鬆地控製住奈雅意圖反抗的手，千冽附下身，一條藍色的吊墜晃動在奈雅的眼前。
“真漂亮，送我的嗎？”作為女人，對於美麗的追求奈雅從來不加掩飾。
“唔，是送給我的公主的，很配，希拉克給他起名叫‘星辰’，戴上它，你的眼睛就再也不許裝下其他男人！”千冽的聲音有些悶，語氣中滿滿的醋味。
“那你的兒子呢？”奈雅好笑地問。
“兒子？那也不行！”
“嗤，醋味這麼大！”頓了頓，奈雅終於想起自己想要說什麼，“先別忙著嫌棄，你兒子還沒有名字呢！”
“名字？這個要族長取，不過，我的兒子，當然是我說了算！”千冽恢複了淡然的臉色，“就叫尤裏，尤裏·墨羅溫，作為墨羅溫家族下一任繼承人，他該有一個正式的名字，隻有小公主嘛，叫路西亞吧！”
“路西亞，光？你剛剛還說我是你的公主！”
“你當然是我的公主，不過，現在，你升級為我的女王了！”
“女王？有你這樣對待女王的？”
“也是！”千冽站起身，單膝下跪，以示對奈雅“女王”的臣服，“您是我的女王，我的光，我將是您最忠實的奴仆，直到這具身體化為塵埃！”
“其實我從來就不曾後悔嫁給你，傾盡一生，隻為在天黑的時候觸碰到你的光芒；隻為等你的星辰升，隻希求你隕落的那一刻落下的餘暉。。。。。”——奈雅·馮·查赫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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